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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也白收坑杨松


  这天傍晚,无事,散步江边,见一凉亭处,有群男人聚而聊天,热烈又愉快,于是驻足一旁聆听。

内中有个胖子,正在讲他自己的故事。他说当年有次下乡视察。中餐期间,感到下饭的腐乳很合口味,就赞了句:"这腐乳味道好。"

第二天回城,司机来回三趟,往家里拎了十多盒腐乳礼装。胖子就奇怪,问:"这么多!谁送的?"

司机答:"送的人我都不认识。不过他们说,你在餐桌上说这腐乳味道好,就送来了。"

胖子说:"本来这事也就完了,不想第二天出门,发现门旁又放了一大堆同品牌的腐乳。所以啊,有点权时,真不能乱说话。"

有个秃顶男打趣道:"真不能乱说话,不等于不说话,那天你不说腐乳好吃,就说你的牙齿掉了,铁定就会有人给你送去镶一口金牙的钱。"

胖子扫了一眼秃顶男,一脸认真地反呛:"你这是在咒我掉牙是吧?不过我告诉你,收别人的钱,那是高压线,我这人不会去碰,如果碰了,说不定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与大伙拉呱了。这样吧,那些镶金牙的钱,噢,还是一副金牙的钱,你去收得了,等你进了监狱,我们结伴去看你,我顺便带点腐乳去,让镶着金牙的你吃腐乳,味道一定好极了。"

众人大笑。笑罢,胖子补充道:"其实,钱财乃身外之物,因为贪财去蹲监狱,不值当。"

另有一男说:"都说当官不打送礼的,既然有人送礼,不收白不收。"

胖子说:"你啊,只知道'不收白不收',其实这话下面还有一句'收了也白收'的话。啥叫收了也白收?清朝的和坤,三国的杨松就是,至于时下,判死刑的也不少。"

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听到有人提到三国时代的人物。那天回到家,我就通过百度,搜索有关杨松的资料,一口气撰成此文。

这个杨松,乃是汉中霸主张鲁的谋士。杨松有个弟弟,名叫杨柏,兄弟两人,极贪钱财。时下有些贪官的敛财方式,可能仿学于杨松、杨柏兄弟俩。这个方式,就是"唱双簧"。

"唱双簧"的真谛,就在于一唱一和。杨松站在前台,杨柏窝在后台,杨松一本正经,杨柏点到为止。一本正经可以理解,就像时下那些落马贪官,在位时哪个不是装模作样,全是廉政典范?所谓点到为止,就是暗示。杨柏便是将暗示做得风声水起的人。

但也有不把杨柏放在眼里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曹操手下、人称"虎痴"的许褚斗得分不出上下的马超。马超因于中了曹操的"离间计",与"继父"韩遂反目后,就开始走下坡,到最后不得不与手下大将庞德等投靠张鲁。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杨松兄弟俩就想在马超身上榨点油水出来,于是杨柏出面,暗示马超要懂礼节。马超是何许人也?他是一个狠起心来,连在京城当"质子"的父母兄妹都不屑一顾的人,他哪会把杨柏的暗示放进耳里?如此一来,杨柏就与马超有了嫌隙。而杨柏这次"师出不利",又使站在前台的人模狗样的杨松,恼火非常,私下里欲寻找机会捉弄马超。

公元213年,刘璋因急于打垮刘备,放下身段求助当年交恶的张鲁出兵共击刘备。张鲁不计前嫌,即派马超率兵援助刘璋。刘备闻讯,不得不腾出军力、精力对付马超。

就在双方几番对阵的过程中,出了一个桥段,这就是张飞与马超单挑独打。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刘备,不仅对武功神勇的马超赞叹不己,而且对马超所带的那支铁骑心有所图,于是萌生将马超纳为自己麾下的念头。诸葛亮即向刘备保证,这事交他来办,定让马超自己前来投靠。

诸葛亮敢打保票的原因,在于他知道杨松十分贪财。于是他让人将一批杨松喜欢的金银玉器,偷偷送入杨松府中,并让使者轻描淡写地对杨松说:"不用出啥大力,只须你在张鲁面前,偶尔说上几句'马超不肯臣于汉中'之语,就可以了。"早对马超心有芥蒂的杨松,便依诸葛亮的愿望,在张鲁面前谗言马超。

张鲁果然上当,他开始猜忌马超。为了防备马超"不臣",张鲁想方设法约束马超,结果导致马超不是进退不得,就是左右为难,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冲冠一怒,率军投往刘备。

公元215年,曹操征讨汉中时,发现阳平关易守难攻,为了减少自身伤亡,曹操派人贿赂杨松,要求杨松在张鲁面前,说上几句庞德不是的话。这个张鲁也是脑瓜进了水,又一次相信杨松,对庞德施以戒备,结果可想而知,受不了窝囊气的庞德被迫投了曹操。

连续两次"精准识人"的杨松,更加得到张鲁的倚重。当曹操大军攻打汉中城时,曹操再次"投资"杨松。杨松为了回报曹操,怂勇张鲁亲自带兵出城作战。张鲁也是昏了头,竟然采信杨松,亲率军队攻击曹操所布军阵,结果落败,等到垂头丧气的张鲁带着残兵败将欲退城内时,杨松命令亲随紧闭城门,不让张鲁入内。面对紧逼而来的曹操大军,进退不得的张鲁无可奈何,只得下马投降曹操。

曹操收纳张鲁后,做了一件让人莫明其妙的事,他以卖主求荣的罪名,将杨松处斩于街头,然后对应张鲁及张鲁手下诸将的纳降之功,一一予以厚待。

故事讲到这里,该到联系文首那个礼送腐乳的故事了。事实上,一个人的贪婪与否,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那个胖子收下了那些腐乳,但拒收金牙一一这个尚有存疑之处,我们无从知晓他究竟有没有收受过除腐乳以外的财物。但至少有一点,他现在能够身处河道边、凉亭下,与同龄的老人们神态爽朗地侃谈聊天,说明他在收礼问题上的度,掌握得应该不错。

杨松至死都不明白,自己帮了曹操那么多忙,怎么到头来,其他人都能“官复原职",惟独自己"脑瓜落地"呢?

缘因他没悟透"收了也白收"的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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