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格
回到课室,刘若松和周晓璇都有点好奇,凑上来问黄泉事情经过。
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黄泉告诉了他们了孙老师的事情,只省略了开导自己的那部分。
“厉害啊阿泉!上来就奔着清北两家去了!”这是羡慕的不得了的刘若松,这可是他整个高中最大的梦想啊,然而自己现在依然是离梦想有很大的距离,反倒是刚转学来的黄泉就已经盯上保送的位置了,还被老师鼓励往这个方向努力了。
“可以哦黄泉~起码就我看来,你的成绩的确有希望追上梦梦呢!”这是同样羡慕的周晓璇。
黄泉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这时祝梦羽回过头来,玉脸平淡地看着黄泉说道:“那要恭喜你了,不过,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输给你的。”
看得出来,祝梦羽已然把黄泉当成了学习上的一个对手。
“对哦!”周晓璇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捂着小嘴说道:“那黄泉你要是真的超过了梦梦,岂不是抢了梦梦的名额?”
结果黄泉摇摇头,解释道:“不会,老师说了,如果我的成绩能比梦羽更好,那只会让他们多给一个保送名额,不会抢原先的。”
说着,他又看着祝梦羽说道:“更何况,如果我的成绩能比被保送的梦羽更高,那我就算直接参加高考,也能考进去,所以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名额,我会让给梦羽的。”
黄泉的态度是如此的温和,让人根本无法怀疑他是在虚伪推脱。
祝梦羽认真的看着黄泉,好一会才转回头去,赌气一样拿起书本遮住脸,从书本里传出一阵沉闷的声音:“我才不用你让!如果输给你,我也不会要那个名额,我自己会考!”
没人能看到,在书本的遮掩下,祝梦羽那略带青涩的脸蛋已经再也无法保持平时的平淡,咬着牙默默地念叨着:“臭家伙!谁要你让了!你别想超过我!”
“额……那好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的黄泉,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免得再惹出什么纷争来。
然而一旁的周晓璇和刘若松看着他们两人,脸上都逐渐带上了一丝神秘的笑意,尤其是周晓璇,笑的眼睛都快弯成月牙儿了。
四人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学习,周晓璇和刘若松时不时会问黄泉一些问题,黄泉也一一作答。
但是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是,刚才就在窗户外面,一个手机缓缓收了回去。
一直在黄泉的教室盯梢的那两个学生,已经把他跟祝梦羽聊天的一切,都录像发给了向鹏,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向鹏痛失一台手机。
但是且不说这手机本身就是庄向荣赏给他的,就算是自己掏钱买的,向鹏敢对庄向荣发火吗?
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毕竟现在向鹏眼前的庄向荣,尽管刚刚才摔碎了他的手机,但却没有再暴怒的大喊大叫,安静的反而有点出奇。
他转过头,已经染上血丝的眼睛中似乎有火光在燃烧,但声音却非常的低沉:“今天!就让那个小子下黄泉!就在今天!晚一个小时都不行!”
“可……可是……”向鹏双腿都在发抖,时不时磕巴在一起的牙关让他连话都说不太利索:“那、那小子,今天一直都走的大道,混在人群里,根本不往小道走,我们、我们没机会啊荣少……”
话音刚落,他就被庄向荣狠狠地抽了一耳光!整个人都被那庞大的力道打歪了站姿,踉跄地倒在地板上。
“我TM养你干什么!你TM是猪吗!你不会找一个没摄像头的地方直接绑吗!你不会抓他那个同桌去威胁吗!”伴随着那瞬间爆发的暴怒,是庄向荣挥舞的呼呼作响的耳光,一下接着一下地对着向鹏招呼过去,打得他连连抱头求饶。
所幸他还有那么一丝理智,没有用上他那根棒球棍,否则还没等找上黄泉,他自己的手下就得先少一个。
当然,看室内其他同样瑟瑟发抖的少年,可能少的会不止一个。
等庄向荣喘着粗气停下来时,鼻青脸肿的向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门,他不敢对庄向荣有一丝的抱怨,但是这被打的怒气却转移到了无辜的黄泉身上。
“该死的小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这个苦!”
而屋内,那被称为阿明的黑皮少年皱着眉头,上前说道:“荣哥,消消气,这种杂碎不值得你气着身子,何必在意呢。”
也许是刚才的一顿耳光让庄向荣泄去了火气,也许是阿明的劝告让他重新获得了理智,总之庄向荣是在连续的深呼吸后,努力取回了自己往日的仪态。
“你说得对,这狗杂种,老子一脚就能踩死他!”
“荣哥说得对。”阿明点头恭维了一句,但却话音一转,说道:“但是荣哥,在学校打一个学生是一回事,打废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前者老爷只要掏点钱就能摆平,但后者……恐怕会对老爷的‘生意’不利呀。”
阿明的劝告简洁明了,一下子切中了重点,庄向荣现在终究只是一个靠着父亲的势力庇荫才得以猖狂的公子哥,他本人并不具备能摆平一切的能力。尤其是父亲现在正在努力做生意上岸,而八十六中更是有名的重点高中,如果事情闹太大,指不定会捅出个漏子,到时候一查下来,自己的家庭顷刻瓦解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庄向荣飞扬跋扈惯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狠狠地咬着牙关说道:“那也得先打断他的手再说!大不了过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再找几个兄弟去堵他家门!反正这口气老子今天必须要出!阿明你不用劝了!我心里有数!”
阿明动了下嘴角,只能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已经想着要早点把这事通知老爷-也就是庄向荣的父亲,庄伍桥。无论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至少要让一家之主尽早知道,才好做准备。
然而阿明也不知道的是,刚才有一个少年跟着大部队离开房间后,就假装上厕所开溜了,然后在厕所里打了个电话给一个人,曾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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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沉把电话一挂,阴险地怪笑了一声,对着自己左手边的一个人说道:“我早说过庄向荣脑子不好使,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就要直接在学校里出手打废一个人?”
这是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长长的红木茶桌,房间内还有几个貌美的服务员在伺候着,显然不是在学校里。
“曾少说得对,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事给传出去?我听说庄伍桥那老家伙最近急着上岸,咱要是把他儿子这破事捅出去,少说得被扒层皮啊!”坐在曾沉左手边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年龄明显比曾沉要大,但跟他说话时却满脸谄媚。
“那肯定是要捅出去的,但现在不急。”曾沉翘着二郎腿,脸上阴险的笑容从刚才就没停止下来过:“他不是还没开始打人吗?现在传出去有个屁用!”
青年男子连连点头,曾沉也没管他,揣摩了一下下巴,低语着说:“看来我得帮庄向荣一把才行。”说罢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是我。庄向荣想找一个人的麻烦,就是那天在饭堂跟向鹏顶嘴的那个。现在估计已经在布置了。你派人跟着他……谁说要保护他了!我要你跟着他,偷拍他,一直偷拍到他被庄向荣找到、被绑去随便哪个地方都无所谓,然后拍下他被打的视频,直接发给我。”
“对了,还有。”曾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阴险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可不想庄公子这脾气发不出去,要是他一直没机会抓到那小子的话,你就帮帮忙,传个话带个路,知道吗?要乐于助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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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眼瞅着又要放学了,黄泉收拾了下书包,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晓璇,你下午有见过刘若松吗?”
周晓璇摇了摇头,脸上神情也很奇怪:“没有呀,我就午休回来后那两节课有看到他,第二节课下课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奇怪呀,他跑哪去了?”
黄泉想了想,觉得以刘若松的好学态度,不像是会逃课的人,就连老师刚才也只是好奇的问了问,也没有生气什么的,估计是真的家里有什么急事先走了吧。
这么想着,黄泉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挂掉了刚才一直没有接通的电话。
……
“看呐,那小子已经先放弃你了,你还要装什么好汉呢?”
一把有点漏风的声音响起,向鹏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捏着刘若松的手机,得意洋洋地对着刘若松挥了挥。
一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学校大操场边上的那片林子里,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没有监控也没有灯光的林子向来都是校园小情侣们喜欢来约会的地方,但是今天却没有任何外人能踏进林子,他们只要刚靠近林子,就会被里面的两个盯梢的少年驱赶出来。
在林子的深处,太阳的光芒已经很难再照亮这一片空间,寥寥几束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在地面上留下几处斑驳的光点,在这光芒与黑暗之间,浮现出足足好几道身影,他们或蹲或坐地散落在周围,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网。
而在最中心,向鹏的面前,是被两个人压着肩膀按在地上的刘若松,只是,他已经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充满朝气和书生气息,整洁的校服已经沾满了污泥、脚印以及斑斑血迹,原本清瘦的脸庞现在肿了一圈,嘴角和鼻子都在往下溢血。
他吐了一口血沫,抬起头用青淤的眼睛盯着向鹏,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靠!还跟老子装是吧!”向鹏顿时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破口大骂道:“那小王八蛋跟老子装,你平时那人模狗样的也敢跟老子装?!”
紧接着就是一顿狠踹,刘若松被踹倒在地后,只能无力地用肩膀护住脸部,被恶狠狠地踹了一顿后,向鹏才喘了口气停下来。
刘若松此时连呼吸都已经变得有些微弱了,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却使不上力,直到边上的二人抓住他肩膀把他硬拽起来,他又吐了一口血沫,竟然微笑起来:“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向鹏心头一怒,正要再次动手,这时边上一个同样染着白发的少年拉住他,低声说道:“鹏哥,鹏哥!消消气,这小子看样子是吃软不吃硬的,现在估计就是咬着一口气吊着呢!咱们不如哄一哄,说不定就松嘴了呢?”
向鹏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放下球棍,蹲在刘若松面前,尽力装出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说道:“哥们,听我一句劝,这事不值当!你看你才认识他几天?两天吧?值得为他挨这顿打?你看你平时看到哥几个也是掉头就走的人,也算是给足了哥们面子,今天我也不会多难为你!”
“你只要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哥们立刻安排人带你去医院,不仅全给你治好,还给你送上个大红包!你也别担心那小子会拿你怎么样,过了今晚!那小子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学校了!而你呢?还能多收获几个真朋友!你看哥几个够不够威武?以后有我罩着你,绝对威风!更何况还能抱上荣少的大腿!以后吃香喝辣啥都有!”
说着,向鹏再次把手机递给刘若松,如果他脸上的瘀青未散,那笑容倒也算得上是灿烂。
只可惜,刘若松并没有伸手去接手机,他第一次认真抬头,尽力睁开眼睛看着向鹏,许久后,竟然咳嗽着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向鹏不明所以,但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劝说应该是白费功夫了,一张脸也黑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我笑我自己。”刘若松笑着笑着,猛地又咳了几下,几滴鲜血溅落在泥土上,慢慢渗入大地,只留下暗红的湿痕。
“我笑我自己,平时为什么会怕你这样的人。这样的,狗腿子。”刘若松看着脸皮瞬间变黑的向鹏,青淤的脸上笑容不变。
“对,我平时是很怕你,但那不代表我会被你逼着去出卖良心。我不会因为怕你,而抛弃朋友,抛弃正义,抛弃人格。”
“看看你们这些人,原来你们心里的朋友,就是这样一个定位,可以随手出卖、随手抛弃;甚至还以为别人会因为怕你,就想加入你们,一起去横行霸道!”
刘若松再次咳出一口血,笑道:“我不骗阿泉过来,不是因为我跟他有多熟,而是我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陷害他人!哈哈哈,还荣少?哈哈哈哈!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别人的狗腿子。我现在只觉得可笑,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人格尽失的人,也值得我畏惧?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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