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沈一刀与花满楼相比陆小凤、西门吹雪走的要更慢。
花满楼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这一路上，一株草，一棵树，一只飞鸟，一尾游鱼，都能让他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连带着沈一刀的心境亦是隐隐有些变化。
热爱生活。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往往无比困难。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略显嘈杂的小镇上，小贩们张口叫卖，赚取着生活所需的钱财。
步入小镇，沈一刀感受到冥冥中的一股威胁，他神色从容，反倒笑着对花满楼道：“花兄，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去看看。”
花满楼点点头：“好。”
这座沿途经过的小镇不大，但生活气息平静祥和，让花满楼十分喜欢。
客栈不大，两层楼，一楼吃饭，二楼住宿。
客栈门口摆着一些摊位，有卖面的，有卖花粉的，有卖野药的，有卖肉包子的，有卖菜的，还有蓬头垢面的乞丐。
步入客栈，掌柜的笑意吟吟。
“二位公子，住店还是吃饭？”
“吃饭。”
“住店。”
花满楼诧异的看向沈一刀，他本以为二人只是留下来吃口饭而已，没想到沈一刀竟还打算住宿。
这样一来，会耽误一天的时间。
“花兄喜欢这座小镇，就住一晚。”沈一刀笑着看向花满楼，言语间宛如多年好友，竟已察觉出花满楼对这小镇的喜欢。
花满楼心中感动，他的确喜欢这座小镇，换他自己，必然要多住几日。
只是担心误了沈一刀的事，故而没有提出这个想法。
如今沈一刀主动提出住一晚，恰好合了花满楼的心意。
他拱手道谢：“多谢沈二爷成全。”
沈一刀摆摆手，示意掌柜先上饭菜，再去开两间房间。
掌柜应下，快速下去准备。
沈一刀与花满楼选了窗边的桌子坐下。
因为只是一座小镇，所以客栈的生意一般。
一楼大堂内，除了沈一刀与花满楼，还有三人。
第一个是一名穷酸秀才，端坐在桌案背后，一壶酒，一盘花生米，举止文雅秀气，自斟自饮。
第二个是一名穿着长袍，戴着小帽的老人，手中拿着一杆旱烟，叭叭的抽着，桌前摆放着一碗阳春面。
第三个是一名秃顶的老头子，一张黄修修的脸，穿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盖着膝盖，脚上白布袜，灰布鞋，看着像从乡下来的赶集老头。
不多时，掌柜奉上酒菜。
对比起那三人，沈一刀与花满楼二人三菜一汤，还有一壶自酿的米酒，堪称奢华。
酒过三巡，花满楼说起西门吹雪的事情。
沈一刀轻笑：“你们担心的太早了，峨眉派是十大派中仅次于少林、武当的大派，他们处理事情有自己的方式，若西门兄当真挡不住峨眉派的袭杀，那么他必死无疑。”
“可若是他挡住峨眉派的袭击，那么峨眉派绝不会因为独孤一鹤之死，对西门兄追杀到底，相反他们会想办法将西门兄与峨眉派绑在一起。”
花满楼蹙眉：“这样似乎也并非不可能，只是缘何当初对待沈兄却不是这般？”
沈一刀一边饮酒一边道：“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战神图录在我身上，他们要战神图录，而我没有战神图录交给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余地。”
“花兄啊，人命有时候是不值钱的，哪怕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的性命，也不是不能拿来做交易。”
沈一刀的话让花满楼沉默不语，他并非不了解江湖的残酷，只是内心光明的他，始终不愿见证那些黑暗，然而沈一刀的话却将黑暗赤裸裸展现在他的面前。
用完饭，二人又去小镇的街面上逛了逛，花满楼买了很多精致的小玩意。
他不太像一个江湖人，但比大多数的江湖人都更聪明。
夕阳西下，二人回到客栈，下了两局棋，又用了晚饭，而后说起一些江湖趣事或者野史秘闻。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去后，门口的摊贩竟都来到客栈内，要了饭菜。
令花满楼奇怪的是从中午就碰到的酸秀才、抽烟老头与那秃顶老者在客栈内一直待到晚上，不曾归家。
他渐渐意识到不对。
等到小镇的街面上彻底空无一人。
掌柜在大堂中间摆开一张红木八仙桌，放上珍馐玉盘，上等的十年女儿红。
“沈二爷乃是锦衣卫出身，明察暗访是拿手的本事。”
“二爷放着江南要事不急着赶回去，却停留在此，想必也早已识破我们的身份。”
客栈掌柜不复白日的谄媚恭敬，反倒身躯笔直，气势凛然。
沈一刀打开房门，与花满楼一起走到一楼。
他轻笑着看向掌柜以及一众人等。
“你说对了，也说错了。”
“我的确是认出你们，但也的确是为花兄在此多留一日。”
“你们这些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我多停留一日。”
沈一刀的话无疑是有些打脸，然而掌柜却丝毫不怒，反倒笑眯眯的看着沈一刀：“二爷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佩服之至！”
“放在过去，我等必定与二爷结交一番，我也定然竭尽全力整一桌子好菜，给二爷好好品尝品尝。”
“可今日，我等也不得不在这里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二爷，提前道一声得罪！”
沈一刀扫过在场众人。
“天禽门的人都到了。”
“不知你们的师父天松云鹤，商山二老到了没有？”
那个秃顶的好似乡下赶集的老头声音浑厚，显然内息不凡：“师父老人家自然也来了，沈二爷威名赫赫，杀敌卫国，我等上不得台面，倒也的确没资格与二爷动手。”
花满楼耳朵微微一动，听完老者说话，颇为惊讶的道：“关中大侠山西雁前辈？”
山西雁自嘲一笑：“花公子过誉了，我今日拦住沈二爷与花公子，便从此称不得这个侠字，然而师门之命，不可违抗，今日有死无生而已。”
花满楼神色沉凝，天禽门的人都到了，显然是因霍天青之死。
那戴着小帽，抽着旱烟的老头，喉咙间似是滚着一口痰，瓮声说道：“师祖老人家就一根独苗，小师弟死在沈二爷手上，我等也只能报仇，否则便对不起这一身学来的武功。”
“但我等虽然居于市井，却也知晓大义，沈二爷兄弟二人杀辽东女真鞑子，有功于国，我们所做便是小人，故今日送上这一桌饭菜，算是我等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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