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浮生醉
一坛坛酒都分摊到杯盏当中。夜倾渊刚和月朔可就不乐意了。与其两人斗得你死我活,倒不如选择金樽美酒醉生梦死。
几个男儿之间的酒量可谓旗鼓相当。不曾想蝉蝉不仅隐藏功夫了得,酒量也是出人意料,竟灌醉了凤凰。三对一这边的结果是尹千城完胜,其他三人都醉了,其中以言郡主醉得最为厉害。
然后言安城醉酒之际嘟囔着让尹千城带她去如厕。月府的院子尹千城走过一次,路线倒是都记下来了。所以只她二人。
“尹千城,本来我该对你十分反感厌恶的,毕竟你不仅是领兵作战上的光芒盖过我,而且我喜欢的人也曾经喜欢你。可是,我就是无法不喜欢你。你的脾气和实力都让我深深折服。”喝得醉醺醺的言安城硬生生拉着半点醉态不显的尹千城酒后吐真言道。
原来她是想避开众人避开景荣对她说这番话。真不知道该说她醉了还是没醉。
尹千城仍在反应,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后面响起:“原来是情敌眼红加借酒消愁啊。”
他神色严肃中又带着挪揄,凑上前道:“你不会才知道这个言郡主心意景荣吧?”
尹千城将手上沉沉的言安城顺手交给了夜倾渊:“你怎么……”女子生硬急切地住了口。
夜倾渊突然想起那次尹千城醉酒也是这样沉沉地由他用双手托住:“我怎么?”他催着她说后半句。他似乎预感她差点脱口而出的后半句话必然是自己极想听到的话。
但尹千城之所以说了前半句却顿住并不是因为她故意吊胃口,而是一时忘形的她又想到了什么以致于神思清明思绪严密了几分,所以有些真话自然就打了折之后又打折。是了,尹千城还有一桩特质,很是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她故作不悦状,道:“你,像女子一般啰嗦。”
夜倾渊的失望及失态没有维持多久,复又是那一副熟识不在意的模样,“比这更毒舌的话都有人对我说过。哦,那人说我堪比小白脸。”
那是尹千城和他一起从凤朝皇宫出来坐的同一辆马车。她一个劲一错不错观察他异于常人白皙的手,他掩饰什么事所以责她。最后她用小白脸调侃他。
看,但凡她说的,他都一字不落地记得。
恰好这时蝉蝉来了,“主子,水家的人得到水小姐回关城的消息,此时水经年已经到了有凤来仪。”
“哦,好在她方才喝得不算多。要不然水经年必然要斥我扣下加教坏他姑姑对我挥拳相向了。”尹千城最后瞧了瞧言安城,转身和蝉蝉一道走了,走时还道:“蝉蝉的酒量倒是随我,有时间我们两个比比。”
“是凤凰的酒量太差了。主子你的酒量我可比不过。”
夜倾渊掂了掂双手扶着的重量,冲着尹千城的背影无奈摇头:“你倒是毫不担心将一个个麻烦交给我。”
之后缺席了一个醉酒的言安城和一个急着赶回家的水时宜,大家便将月府逛了个遍。
晚间结束的时候,青鱼也将子逸和墨姑娘分别送回。
但这并不是今日之事的最终。
虽则一众人很是酣饮了一阵,且昨日由尹千城讹来的二十坛醉春风被瓜分了个精光,但这点酒分摊到尹千城身上根本不算什么,她从头到尾跟醉这件事一点干系的没有。所以不管是有凤来仪的居客,亦或是月府的两大主子,更或则是水家初回的受宠逾然的幺姑姑如此云云都去会了周公,尹姑娘依旧在自己院子里喝茶。
但蝉蝉绷着一张脸到了小园见到自己敬仰非常的主子的时候,自己这位主子却是任由手中茶杯倾斜,还冒着人眼看得清晰的白烟的热茶以惨烈的姿态倾泻一地。若不是她身上的衣裳是景荣所做所以防水,她必然也是会被沾水的触感惊醒。
难道主子已经知道了?
蝉蝉略带小心地唤了声:“主子。”
“嗯?”尹千城手中的茶杯已然被她握的端端正正。好吧,她确实是善于隐藏情绪的,只消一瞬从失魂落魄到不露声色:“怎么了?”
“是关于子逸的事。据说云想容差点被子逸、轻薄失贞……”
啪!那个一眨眼之前还带着尹千城慌乱体温的白瓷茶杯猝然落地砸了个粉碎。白色碎屑与之前散落在地的茶水相互掺杂,一片狼藉。
这件事的后果:子逸受到云家和世俗的谴责,更甚者不容与东延,再由此被迫娶云想容……有很多种发展路线,但不管是哪一种,子逸必然是被动的,
尹千城看向蝉蝉,那目光很锐利,像是要看穿一切。
蝉蝉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倾吐:“具体情况云府绝口不提。似乎是跟醉酒有关。按理这个时候子逸应该情况不佳。”
子逸回去的时候并不算醉得不省人事。这一点是众人都能名眼敲出来的。就算是酩酊大醉如子逸,尹千城也相信子逸断然不会因为醉酒就行为失德。
但目前尹千城了解的东西太少了,比如说子逸对云想容究竟是怎么看的:“可是有我们的人见到子逸了?”
“主子的意思是?”蝉蝉不明所以。
“子逸对这件事的态度和解释。”
“我亲自从云府回来的时候他仍然是昏迷的。看样子应该是被人、下了……”蝉蝉一直在斟酌字词。
话未落,一道身影已经消失在蝉蝉眼前。
尹千城经过与凤朝划清界限事后,在较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手下暗桩用单一的凤朝和旧高勋发展到无处不在了。
她的消息可以说是第一手的。但盛子元的势力也不是没有渗漏到东延。在尹千城收到消息的不久后他也知道了。然后两人赶去云府的时候不期而遇。
尹千城知道盛子元与子逸是兄弟,盛子元要一同前往,她自然不会有异。两人之间明显是尹千城更是着急。倒也不是盛子元没有尹千城关心子逸,只是盛子元素来就是淡然的心性,更加之尹千城如今忘了很多事,但是子逸她没忘,所以此时在她心中子逸的分量自然也相对的重了。
尹千城在前带路,盛子元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没意外的,她去的是事发之地的云府,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去事发现场,而是去找云相逐。
“云家主,这就是你给我看到合作无间、各得其所的诚意?你不该告诉我,堂堂云家家主,连底下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都管不了吧。”女子语气冰冷,措辞也是毫不留情面,“肖想子逸,她也配!倒真是让我见识到东延名门闺秀迥乎常人的行事作派了!”
“你似乎以偏概全了。”是月晦的声音,“她一个人,还不够资格不代表我东延所以女子。”
尹千城脸色依旧难看,“连你都来了,看来闹得不小。”
因为月晦出色的能力,在簪花会前一天的今日月晦都没有什么事,但显然此时又有人给他找不愉快了。
“我更感兴趣你口中所说的‘合作无间各得其所的诚意’是什么?”
“如果云家主想告诉你的话,你会知道的。”尹千城言下之意即是,事情不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元殊王,你手下的红绡是有耳洞的吧。”月晦这话乍一听是问话,其实话里很是笃定。他虽问的是盛子元,看着的却是尹千城。
是的。红绡有耳洞。关键在于,赢钱没有耳洞。也就是说,昨夜尹千城假扮红绡,留了这么一个细小却智敏的漏洞。盛子元到底是对女子还是对自己身边的女子不甚了解。要不然以他的细心程度,想到了衣衫和鞋子,还有发髻,却终究漏了这一点。
尹千城了然又释然地一笑。她从不会拒绝承认自己做下的事。
月晦又道:“陈尘第四楼的书信不翼而飞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但你与云家的与云家主的来往我就不得不问清楚了。”
“你知道了便知道了。这也不稀奇。但一码归一码。”尹千城坚持。
月晦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尹千城,我绝对相信你。但若东延是我的,我必然不会向你问出这句话。但是为了确保无误,我不希望有什么事关东延安危的事有人瞒着我。”
尹千城冷笑一声,“好,那我也告诉你。我会来东延是因为与你的交情。但我不明言也是出于我与别人的交情。你大可放心,但凡我还在东延,但凡我还顶着东延客卿的身份,我就不会让东延的安危毁在我手上。”
“这有什么好吵的。云家和沐家的事,关尹千城什么事。”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箭拨弩张的气势。
来人一袭黑衣,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清冷难以接近。她仍旧是最简单得的发髻,“沐家沐清歌。有幸得见月宗主。”
尽管沐家隐世,但沐家隐世之前沐清歌已然是沐家家主。即便退一万步讲,世人不清楚沐清歌,但身为沐家之下的云家,沐清歌这个名字到底是如雷贯耳。更加之月晦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月晦道:“客气。今天倒是热闹。连隐世不出沐家的沐家主都出来了。”
“我不过是来还人情。”沐清歌又看向尹千城,“上次你救我一次,我自己是不喜欠人情的。”
尹千城道:“哪里。那天的事早有人代你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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