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看那个勺？
“家属呢？病人家属呢！”
“徐主任，我来吧！”三娘跟在徐主任的身后进了抢救室。
徐主任深深的看了三娘一眼，“萧护士，你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知道。”
“肾上腺素0.25毫克。”
“肾上腺素0.25毫克。”
“不行啊，心脏开始出现问题，是房颤！”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的护士说道。
“护士长，我来吧。”三娘看着护士长忍不住说道。
“不用！你先看着，一会需要你你在上！”三娘看出来护士长也不愿意她插手，毕竟这是肿瘤科不是儿科。
“甘露醇150毫升，快输！”米老头因为癌症晚期已经开始全身器官衰竭，前两天就发生肾衰的事情了饿，所以此时也开始水肿。
“强心针打了，就看天意了！”擦了擦汗，徐主任站到一边跟一个小护士交代道：“一会儿撤了输血，再开一个白蛋白吧，然后营养液正常来就行了。”
再抢救也没什么意义了，这句话他没说。
“主任，没事了！”护士长把还没输完的甘露醇递给三娘，跟着主任走了出去。
“嗯。”主任拿起病例夹走回办公室，开始填写抢救过程。
“主任你说，他还能……”
徐主任瞪了护士长一眼，“你在基层工作多少年了，这话说得吗？”
护士长讪笑：“他不是上边人特意交代的吗，要不……”要不您能那么卖力的抢救，换了别的患者早就放弃了吧。
主任没说话，在电脑上下着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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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温乙拍了拍米斯，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的人，此时还没醒，但是眼角的泪痕不会让人忽视她，“丫头，醒醒，我们到了。”
“嗯。”米斯睁开了眼睛，此时惠城早已华灯初上霓虹满街，川流不息的车流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很热闹。
米斯和温乙站在出口出了好久的神，“大叔，你说……”
“没事，相信我。”温乙没多说别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想自己在不久的几个月后也会面临米斯的所遇到的事情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大叔，你有女朋友吗？”米斯伸出手拦了出租车。
温乙没回答，拉开了前座的车门：“不知道。”
米斯抱着包疑惑的看着他，“这就怪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这是你该关心的吗？”温乙的声音冷冷的，明显就是不想多说说。
米斯也不再说话，但是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模拟见了米老头该怎么说，该怎么面对那一切，甚至她都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到底该和来的那些人说什么。
米斯有点迷茫，还有种无法言语的怅然若失。
到了医院就看到三娘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只穿了护士服，冬季护士穿的蓝毛衣也不知道去哪了。
米斯快步走上前去，抱住了三娘，“三娘，谢谢你。”
三娘看了看温乙，点了点头：“别这么说，好闺蜜一辈子。”
米斯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用力的点点头：“好闺蜜一辈子。”
温乙站在一边忍不住多看了三娘一眼：“丫头，进去吧。”
米斯吸了吸鼻子，摸了摸三娘的衣服：“快进去吧，多冷。”
“他是谁？”三娘问。
“大叔，小金子的舅舅，帅吧～”
“你喜欢？”
“额……”
温乙没跟他们进去，反而接起了电话，“姑姑？”
“丫头，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温乙说道。
“不用买什么水果了，”米斯看了他一眼，“我估计我爸也吃不了什么了。”
“你说什么呢？”温乙看着米斯苦笑不已，“我去接个人。”
米斯不好意思的笑了:“脑袋一抽。”
“我懂。”温乙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米斯站在病房外，闻着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米老头，我回来了？”推开了门就看到形容枯槁的米老头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有一些她也是认识的，看着心电监护呼吸机血氧监护，心里别提什么滋味儿了，吃糖都是苦的。
身上也插满了管子，米斯轻轻的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掀起病人服的袖子，看着满目疮痍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血管处一大片的紫色，都是因为抽血化验的时候血管修复不及开始渗血。
米斯手指颤抖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当她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
手上一凉，米斯回了神就看到米老头努力的握着她的手。
“爸，你醒了？”米斯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沙哑。
“不哭，小米不哭。”米老头努力的说着。
米斯紧紧的握着米老头的手，“爸，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
米斯缓了缓说道:“怪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如果早一点发现也许不会这么快。”
米老头勾勒一个很难看的笑意，脸上僵了僵:“怪你什么，我知道的也不晚，不是因为这个治不了吗？也许将来就能治了呢。”
“您这话说的毫无意义，笑得真难看！”米斯偏了头，抹了抹脸上的泪。
“那就不笑了。”米老头直直的看着米斯，“小米，你知道吗，五月杜鹃很美。”
米斯有点懵:“我没见过。”
米老头像是回忆着什么，“不，你见过。”
“什么时候？”
“小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了？”米斯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时候见过五月杜鹃。
“是那种盆儿装的吗？”米斯只能这么解释道。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爸，你说什么呢？”米斯看了看时间，九点了，正打算关门睡觉。
却意外的看到了一身清冷的温乙……和一个女人。
开了门，“大叔，你们要进来吗？”
温乙看了看那女人，“姑姑？”
姑姑？难道这就是米老头心心念念的如玉，温如玉，米斯多看了好几眼。
这种莫名的亲切感，只见这个女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岁的样子，面容秀气，眼角细微的皱纹让她看起来很有阅历，却也没有沧桑。
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质，甚至有点书卷气和烟火气息，有点文艺青年的样子。
“谁呀，小米？”米老头看到米斯许久没有回去问道。
“爸，是温乙和她的……姑姑。”米斯看着那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仔细的看了一遍米斯，“姑娘，你多大了？”
“还有四天就19岁了。”米斯掰了手指算到，却没看到温如玉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米斯侧过身，“爸，我把他们请进来了。”
“老大哥，没想到啊。”女人坐在刚刚米斯坐的位置上。
“我也没想到。”
米斯绕到后面拿了杯子倒上水，“阿姨请喝水。”
“谢谢，温乙你陪她去给我找个酒店吧。”
温乙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拉着米斯走了。
“孩子大了。”米老头看着米斯的背影说道。
温如玉的眼睛一亮，有点激动的说道:“你是说……”
米老头叹了口气点点头，看了一眼挂水的进度。
“那我……”女人看了看米老头的脸色，“那我能带她走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愿意的话。”米老头没有求她的样子。
“去申城行吗？”
“我想让她多读点书，她还这么小，学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保护，你也知道如果将来……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能……”米老头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有点喘，温如玉将自己手里捧着的水递了过去。
“我知道，可是我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温如玉说的很坦然。
“顺其自然吧。”米老头也没有强求，但是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温如玉看了看米老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拼了命去争取的，不会看着她吃亏，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给我自己这些年的交代。”
米老头闭了闭眼，“你这是何苦呢，逃避有用吗？”
温如玉回答的很坦然:“没用，所以今后也不会逃避了。”
两个人出了门，米斯翻出手机，上面是三娘刚刚的发的短信，只有短短寥寥的几个字。
【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备好了。】
手指抖了一下，莫名的有点不知所措。
满是慌乱的看着温乙，“大叔，其实我还没准备好。”
温乙默默拿过手机看了看，又放回了米斯的口袋。
望了望北方天空上的那标志性的北斗七星，“你看，那是小熊星座。”
米斯也看着天空，“什么？”
温乙顺着她的视线指了指天边的星星说道:“当你觉得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就看看北方的天空，北斗七星依然在指引着方向。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也没有用。你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在绝望中找到希望。”
“看那个勺儿？”米斯就着温乙手指看了看那个图形说道。
温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果然和米斯待在一块儿就要时刻防备她这随处抽风的技能。
“大叔，你颈椎不好吧？”
温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说道：“久坐的原因，你坐久了也慢慢会有这毛病的，我没危言耸听。”
“明年春天我们去放风筝吧~”
温乙想了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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