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死不瞑目
沉默在屋子里扩散，谁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程延瑞掩面，“父皇也要杀我，虎毒不食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大哥……”昭泽内心此刻异常的难受，心中对他的恨意也减少了一些。他们……不是亲兄弟么？身上流着的，都是父皇的血。
“滚——”他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快速地从腿肚子处抽出一把短刃。
“嘶——”昭泽躲闪不及，战甲瞬间被他划破，鲜血顺着他的手腕留了下来。
程延瑞此刻正将匕首横在胸前，大有一副谁干冲上来，他便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昭泽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保留着安全距离。
“昭泽，你怎么样了？”
“没事。”回答的虽然轻松，可是手心处传来的剧痛却越来越强烈，意识也几乎要被吞噬。
程炎恪搭着他的脉，眉头越锁越紧，脸最后彻底地沉了下来，周身也越来越寒。转头怒视着程延瑞，“解药！”
众人惊骇地望着昭泽的脸，由红润变成青紫，再变成紫黑，最后完全成为黑色。
什么毒……这么厉害，仅仅是一瞬间，毒素扩散地如此之快。。
“子萧你运功护着他的心脉，防止毒素再度入侵。钰姐姐你保护着王爷，苏晋你来帮我，等下施针的时候二皇子会异常痛苦，我需要你制住他。”挽暮沉声吩咐，随机又焦虑地望着程炎恪。“最快弄到解药，否则我也没有把握。”
“我来……”昭泽绝对不可以死！
“不，”挽暮用半个身子阻挡着他，手下已经沉稳地发针。一个字的时间，她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璇玑、华盖、紫宫、玉堂、檀中五穴。手法之快，力道之准，没有丝毫的偏差。“你的身体不能支撑你使用银针，而且现在天宁离不开你。”
他的医术比自己高明，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若是贸然出手救人，这也会要了他的命。她如何能让让丧命？！
程炎恪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若不是被强行抱住，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扇他几巴掌。“延瑞，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解药给我。”
“哈哈……哈哈”程延瑞此刻完全丧心病狂，看着躺在地上程昭泽，阴狠道，“我狠心？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父皇怎么会冷漠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怎么会保不住太子之位？父皇暗中为他做了多少事，以为我不知道么？我那么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满意？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他的表情变幻不定，时刻柔和委屈地像个小孩，时而杀意腾腾像是撕裂人的猛兽。“我怎么能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他……”
“他的刀有毒……钰儿……”
程炎恪的呼唤已经拉不住司徒钰的脚步了，她在程炎恪略微发怔的瞬间，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程昭泽立即反应过来，借势倒下的瞬间刀已经横出手了，那是拼命一搏……
司徒钰没有料想到程延瑞的功夫远在她之上，尽管是甚至开始混乱的时候。她膝盖弯下，短刃便贴着她的额头飞过。
几缕发丝从空中飘过……
仅此这一瞬间，司徒钰已经再度出击，她的双手像是一把钳子，立即抓住他的手肘，手腕发力。
“咔嚓——”
“啊——”
明明只是简单地力道，可这剧烈地疼痛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阵阵地疼痛还没有结束，全身的经脉和骨头再度收到重创。全身再也没有任何支撑地软了下来。
居然，是分筋错骨。
“钰儿你……”
“我没事，也没受伤。”若不是程延瑞怨念太大，且处于崩溃边缘，她根本就没有靠近他的机会，更不能制住他。
“放开我，放开我。本宫是太子，是这天下的主人……”这是程延瑞第一次挣扎，第一次如此狼狈地防抗。
司徒钰怒气冲冲地一脚才在他的脸上，“呸，你居然还有脸叫。你以为上天待你不公平，你错了。上天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它给了程炎恪聪明才智，却夺去他的躯体，让他每到阴寒天气备受痛苦和折磨。还有你的兄弟，他了解哥哥的痛苦和难处，为了不让你为难，他宁可远离京城，圣旨公然违抗圣旨不愿意回京。他们一个个都把你当成亲人，可是你呢？你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混蛋！你真是个混蛋！”
司徒钰几乎越说越气氛，脚下的力道也出离了她的控制。
她此时此刻好想冲上去撕了他，可是他不能，他手上还捏着昭泽的命！“解药！把解药给我！”
“解药？”他冷笑出声，鲜血沿着嘴角一直流到了地上，殷红地碍眼。“繁祁擅制毒，这是最新的毒。没有解药的，哈哈，泽弟，既然他们说对我这么好，那么你陪着我一起死，不好么？哈哈……”
“疯子，”司徒钰揪起他的衣领，逼迫着他直视她的眼睛。“给我解药，我放你一条命。”
“饶命？”他的牙齿上全是血，一张一合，都像是血盆大口。“你凭什么绕过我的性命？皇榜悬赏难道你没有看见么？要杀我的，可是当今皇帝，是我的父皇。这是圣旨，你敢抗旨么？”
司徒钰咬着嘴唇沉思一会，愤恨开口：“我……”
“钰儿……”程炎恪将手压在她的肩上，示意她不要冲动。
程延瑞抬起头，将目光移向那红衣男子身上，随机又回到司徒钰身上，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浓，“你怎么？你都自身难保，还想着管别人的性命，荒谬……”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程延瑞会说她和程炎恪自身难保？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体温渐渐下降，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眼睛终于疲倦地闭上，好像睡觉……
“喂……程延瑞——”司徒钰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连忙摇晃着他的头。
程延瑞费力地睁开眼，嘴角嫣红的鲜血变成了暗黑色。一直蜿蜒到司徒钰的手上，“我会等着你们的，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泽弟、王叔还有……钰儿。”说道最后一处，他的眼睛陡然睁开，然后涣散。
死不瞑目！
毒！他事先服毒了！
“程延瑞！”司徒钰发怔地看着他，手也开始僵硬起来。
“钰儿……”程炎恪一把将司徒钰拉起来，拥入自己的怀里。“别怕，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延瑞最后的诅咒……
“死了……”她身体发僵，脸色有有些苍白，可是她依旧不认为自己害怕。“之前他司徒家通奸叛国的时候我就恨他，他真的反了的时候我更是想一刀捅死他。苏晋刚才带他进来的时候，我想的却是军法处置，甚至想过自己斩了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他可怜？”她才开始颤抖起来，她杀人从来都不会害怕，尤其是面对敌人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程延瑞的死，会让她感到难受？
她前一刻不是还恨着他么？她前一刻不是因为他设计程炎恪和昭泽想要撕了他么？为什么他死的时候，她……觉得残忍？“是我逼死了他么？”
“钰儿……”他只能更紧地抱着她，她的身体此刻僵硬的很，她的眼睛甚至露出一些胆怯。他的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她，让他和担心。“不是，不是你，只他自己害死了自己。是延瑞自作自受，是延瑞的想法出了问题，和你无关。”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出来的话也似乎受了她的感染，开始词不达意。
“把尸体抬下去好好保存，差人送回京城。再把这里的血渍清洗干净。”程炎恪眯着眼沉声发令，然后将司徒钰交给子萧。涉及到皇家的事情，他对钰儿也解释不清楚，毕竟那些黑暗的东西，他也不想告诉她。
“放心。”阿钰神情悲恸，他看的一阵心疼。
挽暮和倾心不发一言地望着程炎恪，此刻除了担忧，她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送昭泽回房，延瑞身上没有解药。”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的复杂。
程延瑞死了，难道不应该是大快人心么？为什么感觉压在心尖上的石头不仅没有卸去，反而更加的沉重？是因为战争的失败，还是延瑞的话？抑或是心境变了？
这些，都无从知晓……
原来，天空突然的放晴，迎来的不是好事，而是血腥。是那血腥，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和夕阳。
延瑞死了，昭泽中毒了，可是战事却不会因为这样而停下来。
昭泽中毒，司徒钰闭门不出。这大军主帅的位置便落入了程炎恪的手里。
他一边得行兵布阵，应对繁祁来袭，一边还得央哄司徒钰出门吃饭，一边担忧着昭泽的毒，几天下来，疲惫已经爬满了他的脸。
挽暮和倾心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一点法子也没有。
程炎恪认真的样子让人看着振奋，也难受。
月貌见两位姐姐忧心冲冲，也食不下咽。“暮姐姐，其实你们还忽略了一个人。”
挽暮坐在凉亭里，吹着冷风，突然听到月貌开口，凝眉思忖了一番，才道：“谁？”这天下，除了陶神医，还有谁能解王爷也解不了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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