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韶光容易把人抛
碧螺疑惑地接过,放在上手中验看,却是沐王府来去的通行令牌。
“大小姐她人呢?”碧螺心中的确有很多疑问等着问玉子婉,这样也好,免得以后见她还要通过玉子辰。
“我自然是不知道了!”芸芸没好气地:“她还要给我通报啊!哎呀我说碧螺,你怎么不表示出一种惊喜万分的神情,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激动样子嘛!”
碧螺心中苦笑,却也只能给芸芸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啦!我是太惊讶了以至于忘记表示了!这会儿想去哪儿玩儿?我带你去?”
“有悟性!嘿嘿!”芸芸笑嘻嘻地拉着碧螺出去了。
雪见姑娘对自己说的提防玉子婉,是什么意思呢?碧螺明明有种很自信的感觉,玉子婉是袒护着自己的。
看着这时候离吃晚饭还早得很,碧螺思索着那天玉子婉带自己去的地儿,有些没落的院落,在晚上她只看到这些。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天自己隐隐地嗅到了禅香,莫不是在一座寺院里面?
芸芸正欢喜地拿着王府打赏的手珠玩赏,檀木做的佛珠还有一种暗暗的远香,碧螺眼前一亮,对芸芸道:“我们来到开封府,还从来没有去过寺院祈福占签。今天既然是跟佛有缘,不如趁机前去拜上一拜,如何?”
“好呀!”芸芸点头称好:“却是不知寺院在哪儿?”
碧螺看看佛珠,虽是打赏出来的,却也是出自皇室。莫不是玉子婉在暗示自己去国寺善源么?
想到这里,碧螺拉着芸芸往前面问路,路人很热心地指了一个方向,交代了几句。碧螺对芸芸笑道:“善源寺是国寺,这么出名,自然是很容易问出来的。”
芸芸赞同地点头却也是盯着碧螺看了一眼:“螺螺,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神秘了很多呢?心思也细腻了,感觉……又跟以前不一样了。”
碧螺了解芸芸的这个“又”字。自己从愚笨的打杂妹,到后来有爆发力的乐娘,已经是经历了一次蜕变了。而这一次的改变,碧螺却是有种身不由己的无奈,别说什么蜕变了,希望不是退变才好。
这样的生活中,需要处处思索,一个字,累。
希望雪见姑娘真的能够帮到自己,顺利完成了荣妃的命令,自己也好开开心心地跟着芸芸回到洛阳,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娘。
去善源寺的路上,来来去去的人倒是很多,墙壁上还有昨日张贴的皇榜告示,说是七夕乃是众人乞巧吉日,皇帝发榜祝愿天下安康五谷丰登,鼓励祈福拜佛云云。
顺着人流转了几转,很快也就跟着走到了善源寺了。望着古朴幽雅的寺院,芸芸早已急着要去拜佛,碧螺瞬间也受到感染,起了虔诚之心,也就跟着芸芸进去拜。
芸芸自然是十分虔诚地相信这些神灵的存在的。二人拉着手往里面走,却不料大殿已经被前来祈福的人占满,看着芸芸不甘心的样子,碧螺悄声道“心诚则灵”,便拉着芸芸往偏殿要往偏殿走。
“好吧,心诚则灵。我先从那边儿的罗汉拜起,等我拜完了主殿的人应该也少了,我再接着拜!”
芸芸的话,差点儿没把碧螺吓死,只是这罗汉堂,大大小小就有五百罗汉,她芸芸莫不是要拜到明天去?
“心诚则灵。碧螺,你也别愣着,一起。”说着,芸芸已经虔诚地开始行礼,一、二、三,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芸芸才有捧着香到下一尊。
碧螺眼睁睁地看着认真的芸芸,心中直忏悔自己那句心诚则灵。看来刚才是自己预计错了,这丫头,怕是要拜到后天了。
无奈地摇摇头,碧螺也不去打扰她,慢慢地退了出去。佛祖看芸芸这么虔诚,一定会保佑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幸福吧!
绕着偌大的寺院转着,碧螺到了罗汉堂的后面。果然是禅房花木深,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中掩着幽幽小径,这让碧螺很是惊喜,不由得往深处走去。
一处草木掩映的石板路上,一张石桌摆在那里。石椅旁边儿几片飘落的残红,示意着这里刚刚坐过一个人。
碧螺悄悄地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影。走过去,石椅下面几片美人蕉,似乎是被人用力掐碎之后扔在地上。
掐碎了美人蕉,或许是有人患了情伤吧。碧螺心中微微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慨叹。
也不知玉子婉是不是暗示自己过这里来的,不过她要是见自己的话,还真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碧螺也就想起身去看芸芸拜到哪里了,转身的刹那,却是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地上,遗落着一只已经干枯了的小巴狗。碧螺压抑着心中的巨大震撼,她认得,那是用狗尾草编出来的小玩意儿。
曾经,它毛茸茸地是那么地鲜活;此刻,却是被人遗弃,弃如草屑。
或者,它本身就是草屑。
碧螺微微哆嗦着捡起来,那已经定格了的笨拙小狗样子,正是出自自己手下,一时间那只玩物仿佛也有些讽刺地望着自己。碧螺真不知道此时是该高兴,还是悲伤。楚子风,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虽然最终,他还是丢弃了。
默默地凝视许久,碧螺唇角渐渐有了莫名笑意。扬手,转身,那只已经被人遗弃了的小巴狗,又一次被人丢在了风里。
也许这就是初恋,朦胧得几近透明,透明得溢满悲伤。
或者,这根本连初恋都不是,连暗恋也不是,这只是一种曾经不敢正视的情感。
在随着狗尾草落地的一霎那,碧螺眼角终于溢出一滴清泪,脸上,却是带着解脱的笑意。
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当碧螺走出小径,走到空阔的禅院时,有清风吹过,吹动了她的三千发丝。
茂盛的幽木之后,一个飒爽的身姿,正紧紧倚在一身青衣的楚子风肩上,凑着脑袋往楚子风眼前的瞭望筒瞅着。
见碧螺终于缓缓走远,楚子风沉默许久,才慢慢收回瞭望筒,似乎是有些心事终于解决了,然而嘴角却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
草木深处,英俊的小子忍不住“咯咯”一笑。转头一看,楚子风的神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释然,不由得疑惑朝楚子风道:“子风哥哥,你这样,可是把碧螺姐姐的心伤惨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楚子风摇摇头:“你也看到了,碧螺她应该是从此后风轻云淡。若是真正的爱恋,必不会这么容易放下。说白了,月老的这段红线本就不是系在我手上的。我只不过是帮她认清内心罢了。”
“你意思是说,碧螺姐姐对你,就像是我对你的感情那样,是亲人而不是恋人?”玉子婉有些不解:“那你早些告诉她不就得了!还要绕这么一个大弯儿!”
楚子风苦笑中,却是有些得意:“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我直接告诉她,她一定会以为我是在找借口拒绝。人就是这样,要是不自己彻底打开心结,别人越是劝说,她反倒越是钻了牛角尖里出不来。”
“吓!”
“就像上一次,若不是她误会了展铭那么深,日后误会消除之时,她也不会有那么深刻的心痛感觉。俗话说的对,‘爱的深,痛的切’。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楚子风嘴角微微有些上扬:“日后,她会明白的。不过……”
“不过,还是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子铭哥哥知道!对了吧?”玉子婉有些欢悦地拉着楚子风的衣袖:“子风哥哥,既然碧螺姐姐这段心事儿你已经帮她了了,那我们去朝阳酒楼吃饭好不好?就像小时候的那样!”
碧螺“飘”到罗汉堂的时候,芸芸还正在那里仔细地一个个地叩拜,碧螺神色有些呆滞,倚在大殿门辕上看着虔诚的芸芸。
“都让一让!让一让!”
这边儿本来是在离主殿有一段距离的罗汉堂,但是无奈嘈杂声音太大,以至于面无表情的碧螺还是被波及到了,碧螺不由得皱了眉头看出去,这佛门净地,谁这么无知地大声喧哗。
却见那边儿,一位华服美女正在缓缓下了轿子,周围的拜访的人也走了一部分,不像原来那么多了,碧螺清楚地分辨出,那女子正是多日不见的宁玉如。
她来这里作甚,可也是要拜佛不成?
却见哪个人拜佛如此无礼,到了主殿门口才肯矫揉造作地下了轿子?
即便是达官贵人,也无不是寺院前五丈之内便下轿步行。
碧螺不由得暗自忖度,这个宁玉如,之前在洛阳的时候自己也和她交过几次手,是个腹黑多事儿之人,但绝对不是笨人,怎么今天竟是如此猖獗,要在善源寺耍威风了?
碧螺本不想去管这些闲事儿,但是无奈自己的自由,已经和这个宁大仙联系在一起了,不由得不去多加关注了一些。
慢慢靠近,隐在人群之中,碧螺清楚地看到宁玉如嘴角那一丝冷笑。
宁玉如显然是十分享受众人围观的滋味,仿佛那是一种自身魅力的证明。但是碧螺敏锐地注意到,宁玉如那种受用的得意目光转瞬即逝,立即换上满脸惊慌的样子。在她看了一圈儿周围人的义愤之后,宁玉如有些恼怒地看着身边儿抬轿子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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