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巴蜀险地坐东床

　　            清晨……

　　            天刚破晓，一列红妆在剑阁的大道上响起了噪耳的欢喜乐章。红妆前方是八名乐手，吹喇叭，打小鼓；身后接着的是三骑，左右二人都上了年纪，怒目吹须，中间的是正主儿，他的人奇高、马奇大，在红妆中特别引目，宛似鹤立鸡群，他身着玄铜重胄甲，背负一口五尺铜角墨色匣，昂首阔胸，脸凸横面，他正是巴蜀境内的独尊堡少堡主——解狴。他身后的那桩鲜红八人大轿厚劲沉重，步履却丝毫不慢。

　　            熊启江坐在一间客栈内，正是靠窗的听到这噪耳的声音，看到这一行皆不平凡的一十九人的妆队，唤来店小二，问道：“鼓锣轿夫都恶肉横生，他们是去抢亲么？”店小二看了看熊启江，又看了看窗外吹打的解狴的红队，对熊启江说道：“这位爷，您是外来的罢！这刚过去的是独尊堡的喜队，他们正是往城西去哩！”“城西！？城西的剑门么？”

　　            “城西的剑门，他们是联姻么？”颜波从房间里走出下楼，正听见熊启江和店小二的说话，“江弟知道城西的正是剑门？”

　　            “是的，他们正是去剑门，是独尊堡的少堡主解狴和剑门的小姐轩辕远敏的联姻。三日前，剑门轩辕远敏小姐游娱归来，被独尊堡少堡主瞧见，垂涎其美色，于是上门求亲，按常理说这门亲事是根本不会达成的，可不知为何剑门竟然答应了，真是奇了……”

　　            店小二还未说完，熊启江已听得两耳发竖，站起来猛一拍桌子喝道：“混账畜生。”落下清袖，冲了出去。

　　            看见熊启江的冲动，颜波没有阻止，他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店小二说：“告诉我独尊堡少堡主解狴的为人，说了它就归你。”

　　            店小二拿过银子放在怀里，双眼左右环望一遍，见店内还无他人，便对颜波说：“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那独尊堡少堡主解狴今年三十岁，因为出生名门，又是独尊堡堡主‘碧血丹青’解缘仁独子，在其父亲的溺爱下养成一种专横霸道的为我无所用的性格，是此地的一颗毒瘤，人人见而欲除之，却奈何其父碧血丹青解缘仁曾在剑阁危亡之际施以援手才得以恢复。以此凡在对付独尊堡少堡主解狴时都手下留情。这位爷，小的知道的都说了，我是不是……”店小二说罢，摆了个拱手的手势，示意离开。

　　            颜波罢罢手，说：“去罢！”说着也走出客栈。

　　            熊启江一路西追，却看不见独尊堡的喜队，暗道：“这条贼人是钻洞的么，怎么看不见？莫不他们已到了剑门？我还是到剑门去看看。”想念之际，熊启江脚下速度不觉又快上一倍。

　　            剑阁城西有一所大宅子，那是轩辕远敏的家——剑门。熊启江心如火燎，见到墙壁，竟猛地登地，越墙而入，他这一脚用劲不大，却也有七丈之高。俯观鸟瞰，见宅内没有轿子音乐，思度独尊堡的喜队还未到来，便在一座筑头上落脚，休息着等待解狴前来提亲。

　　            日上程晓将近巳时，一列吹打着喜庆的红妆从门外进来，是独尊堡的喜队。

　　            待解狴刚穿过剑门的门檐，一个高亢的声音叫骂起来，“混账蛮贼，竟敢到这里来撒野！”声音甫定，一道刚劲气息从天而降，直压解狴。解狴并非庸才，听到有人冲着自己叫骂，立即挥拳反击，回敬道：“何方小儿，竟敢在大爷婚喜之日讨打，看拳。”解狴仰天对视，粗大的猿臂急挥，重拳与气息对抗。“碰”一声响动，解狴被气息压得个恶狗扑食。见少主落面，左右两骑都迅速下马牵扶。解狴被扶站起，甩开两骑，喝道：“扶我干什？那是谁家小儿？还不快给我拿下他。”左右两骑好心遭雷劈，又不敢发怒，唯有将恶气发在来者身上，二人都看向袭击解狴的来者。但见那人是位少年，生的矮小健壮，长的刀眉虎目、宽额锐耳，却又萦绕这一派祥云仙气，此人正是在此守候已久的熊启江。

　　            熊启江也看向下方，知道二人想要向自己发难，不觉打量二人，其中左边那位谢顶秃眉，眼睛大如拳石，但是瞳仁却是极细，胡须左右上下乱造，毫无规章；右边那人头大圆肥，凸尖妖眉，大目大鼻，宽厚的唇口覆压盖住半张似猪一般的脸，双耳又小又尖，一副怪相。这左右二人在解家独尊堡内与另外两人合称“恶金四尊”而他们正是“恶赌尊”芈蹜（mi  su)和“恶食尊”仵馋(wu  chan)。

　　            少主失面二尊绝不好过，待解狴一声叫令，二尊立即跃身朝熊启江冲去。恶赌、恶食二尊武功同出一辙，只是等级所在不同，而他们所修的乃是一本叫做《源性经》的经书。《源性经》将内化气息分做五层，而恶赌尊和恶食尊在其师尊的指导下分别悟到第三层『望之欲』和第二层『食之欲』。二尊同时以『望之欲』和『食之欲』向熊启江挥出重拳，『望之欲』的拳劲闪着墨绿星光，而『食之欲』的拳劲泛着卡勒声响，两道拳劲皆有迷乱暗劲袭人。面对二尊的邪恶攻势，熊启江竟然没有任何反击回避之举，只是以轻蔑的口气对二尊说道：“没有本事凭什么强出头？看你俩是老懵懂了罢！抬头看看头上罢！”熊启江说话奇怪，却不是凭口空话，因为在二尊上方想起一个冷漠的声音。“不自量力！你们也下去罢！”二尊抬头仰望，未及看清来者，两道浑厚的内化气息似苍龙般的袭向自己，不用思酌，二尊皆将轰向熊启江的拳迅速改击向上。“嘭”清响落尘，恶赌、恶食二尊也如解狴般坠下，只是落脚较稳，比解狴好看少许。

　　            解狴仰望这击退二尊的高手，只见他那一头飘逸的头发、一张俊俏的面孔、一段优美的身姿在空中翩跹飞舞，如天仙下凡，煞是好看，落足甫定，却又似神将降临，叫人心生敬畏。正乃：半江碧秀半尊颜，目似剑锐眉逐波——颜波。

　　            解狴见恶赌尊和恶食尊都不是对方敌手，于是开口喝道：“尔等何人？为何在我大婚之日干我家事？”

　　            熊启江一听，心中满不是滋味，反口相言道：“无耻泼贼，竟敢说这是你‘家事’，看来你是还未被打清醒罢！”熊启江怒到双手厉拳紧握，指间骨动“卡勒”之声暴响可闻，无形全进已变得有形。

　　            “你别忘了，这里是剑门！”

　　            “呵，你还知道这里是剑门，我们便请出当家的出来说说，让他来评评是非。”熊启江口中说得响亮，实际心中虚怕不已，因为在剑门中他就连当家的认识谁也不知道。然而他却不知道，同样心虚不已的还有解狴。因为他的这门婚姻是趁着剑门暂无强人高手逼迫而来的，但是他不敢退缩，唯有硬上头皮答应。双方提案一致，便派人请来了剑门的当下的主事者——三掌首·轩辕仁。

　　            位立于厅前台阶之上的是一位头戴锦璆（qiu）方帽的书生，温尔儒雅、文质彬彬，他正是剑门现下的当家人，剑门三掌首·轩辕仁。他身旁左一右三共五人站成一列，其中左旁那位老者白须秃发，身形嶙峋，一副风吹欲倒的样子，他是剑门的总管，名叫方亮，已年过七旬。而左边三人则是剑门大小姐轩辕远敏和丫婢碧风、霞云。

　　            见到三掌首·轩辕仁，解狴率先开口向他说道：“三掌首一诺千金，你答应过我和大小姐的婚事，三掌首不会不认账罢！”解狴刻意高亢放声，意欲其一是让轩辕仁记住他的恶劣，其二是要让城西的其他居民为他作证。

　　            三掌首·轩辕仁并没有答话，只是看向远方的颜波和熊启江二人，但见熊启江双目直盯着轩辕远敏，看得出神，再看身边的这位侄女，也正神情脉脉地回视着熊启江，二人关系让他猜中，暗道：“他就是熊启江，原来敏儿心有所属而。”于是对解狴说道：“虽然少堡主说的不错，我作为敏儿三叔，敏儿的心究竟归谁这已也是我能做主的……”轩辕仁话还没有说尽，熊启江突然看口说出一句震惊全场的话，那就是……

　　            “轩辕大小姐早有婚约，尤其能仍由你来剑门放肆！”

　　            语出惊人，场中无人不息。

　　            “江弟这招是缓兵之计，看来他十分着急剑门的那位大小姐哩！难道他不怕被剑门的人拆穿么？”颜波心中暗道，也为熊启江捏了一把冷汗。

　　            听到熊启江的狂言，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剑门三掌首·轩辕仁，当下他转身问向轩辕远敏，“敏儿，这是真的么？你可没告诉三叔啊。”

　　            轩辕远敏水眉朝熊启江频频送去阵阵秋波，光滑的脸颊羞得红霞满布，不知道她会如何回答她的三叔轩辕仁提出的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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