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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使者


      城门洞开,攻城的铁骑翻起一陈烟尘,从护城河的吊桥上涌入城中,像一股带着一剧毒的黑色液体。他的视线跟随着这帮耀武威的骑士,经过吊桥上无数被遗弃的破碎的战士的躯体,城墙上的旗杆被砍断,上面有被吊着的士兵,旗帜跌落下来,又被火点燃,发出哔哔啵啵的燃烧的声音。这火漫延着,城门边上有一个巨大的粗土烧成的瓮,里面装着黑乎乎的液体。当这火烧到土瓮傍边,引燃这土瓮里的液体,土瓮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后产生刺眼的白光和压倒一切的声波。白光和声波过后,这个地方好像被重新组装一新,吊桥上没有死人尸体,连灰尘都没有。护城河上的风吹过,带着微凉的水汽。他抬头望向城门,城门洞开。从城门里刮出一陈风,这风带着吵杂的声音,他随着声音看到一条青石铺成的路,路的两傍有很多小贩,在和顾客讨价还价,他们的四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再过去有一个酒挑子从一排排的商铺中伸出,空气中仿佛可以闻到酒肉的香气。那些站在街道上的人悠闲的走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偶尔还有一两条黄狗从人群中窜出,领头的那只嘴里叼着客人吃剩下的肉骨头,后面的那两只追逐打闹着向城墙方向跑去。他的视线跟着那几只狗,狗沿着城墙根一路小跑,领头的那只跑着跑着,突然两只前足抬起后足支地,像人一般站立起来,身体暴然长大,两只前腿变做粗壮的手臂,前爪在城墙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划痕,这狗变做了狗头人身的怪物,回首冲着他怪笑。乌云从这怪物的头顶慢慢的入侵城里,刚才的莺歌燕舞的城市顿时变成人间修罗场。各种凄厉的惨叫声,马的嘶叫声,呼呼的大火燃烧的声音,房屋坍塌发出的巨响,不绝于耳。那些威武的骑兵冲过街道,挥舞着马刀,乱砍乱杀。道上的行人四处奔逃,有些人甚至被逃亡者踩踏至死,逃得慢的却被扬起的马刀砍杀在地。这些胜利者用杀戮来彰显他们的胜利,街道上血流成河。有一处饭店的老板不堪奔逃,躲藏在柜台后面。被涌进来的士兵揪起,一刀砍翻在桌子上。一个士兵从后厨里拿来一大块的牛肉和酒,这些人一边烤着牛肉,一边喝酒,就在这血污四溅的酒店里。他们把砍来的首级一骨脑的扔在地上,踢开凳子,站着咕噜噜的把酒倒进咽喉。有些人抽出短刀,在桌子上面把大块的牛肉切开,一边喝酒一边吃肉,酒到酣处,又放声大笑。街道上的惨叫声,笑声混成一片,形成一股诡异的音乐。

      酒店傍边是著名的妓院,一块黑色的牌匾上面,几个鎏金大字,“听雨阁”,这是才子佳人的地方。以往才子佳人在这吹拉弹唱,弹词论曲。而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了以往的温柔旖旎。老鸨和跑堂的龟公被长枪洞穿,和旗飘子一起挑在楼阁外的照壁上。那些阁楼的姑娘有些不堪欺凌,从楼上一跃而下,有些来不及的,被拖着头发,拉到阁楼的房间里。有些性子比较烈的,和这些人撕打,然而柔弱的女子,哪里是这些人的敌手,最终被砍杀,尸体半挂在楼的栏杆上,好一座销魂粉窟变做人间地狱。

      秦剑看着这一幕幕的人间惨剧,肉体负荷不住精神的重压。身体不觉之中弯了下来,他想哭,想吐,想呐喊,想把心中那些压抑不愉快通过喉咙发泄出来,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猛烈的涌出来,流满面庞。

      “他受不了了”他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抬起眼,湖泊不见了,他蹲在一坐枯草之中无声的哭泣。在他面前有一个小姑娘,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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