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等价交换（8）
悬梯下，小贝拉与亚人类夫妻紧紧相拥，这注定是一场生离死别，即便有重聚的机会，但希望也十分渺茫。
“去吧，乖女儿，去寻找你新的人生，不必挂念，我们会随后而来。”
男人说完，女人接着说道：“照顾好自己，我会为你祈祷的，宝贝。”
“你们放心，”小贝拉摩挲着二人的面颊说道：“我是天选之人记得吗？未来已经被安排好了，只要顺其自然，依照神的嘱托生活，就能成为一位伟大的人。倒是你们，我真的放心不下，因为在梦境中，我没有见到重逢的景象。”
“没见到，不等于不会发生，或许只是时间问题。”男人不以为然地安慰道，但从他的眼神能看出，对此早已不抱任何幻想。
“你...你父亲，说的对......”女人也想配合说几句，可愁绪与悲伤阻塞了思路，最终哽咽着只挤出了只言片语。
“其实我也这么想，”小贝拉在他们脸上吻了一下说：“每一件未曾发生的事都有可能成为现实，未来谁又能真的说得准呢？”
她的话随同暖心举动，让伤感的气氛顿时缓和许多。而与此同时，为了避免突发事件的发生，萨维示意纳瑞塔介入，以便能够尽早离开。
“我们该走了，否则极有可能碰上‘联盟’的星际巡游舰队。”曼图星女人催促并提醒道。
“我请求您，大人，能不能再给我们几分钟，就几分钟，我还有些话，想对她说。”女人竭力争取着。
萨维漠然摇摇头：“危险将至，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无法满足你的请求。”
“我会说的很快，不会耽搁太久的。”
“抱歉。”卡米诺人冲纳瑞塔做了个手势，后者夹起小贝拉站上了悬梯。
“求你了，大人！”女人慌忙紧抢两步，试图拦下她们，却被身旁的丈夫拉住了。
“别这样，你也不希望她出事是吧。”
“可我怕错过今天，以后就......”
“不会的，我们应该往好处想。”
“亲爱的，不要骗自己了。”
女人一时泪如雨下，她紧盯着慢慢收起的悬梯，扭动着胳膊，试图挣脱丈夫的束缚，冲过去再与女儿说上几句。
此时，萨维快步上前，挡住了她的视野，为防止其做出过激举动，卡米诺人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你真有话说，那就把它录下来，我会发给她看的。”
“我想您清楚白，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呜呜......”
女人失望地伏在丈夫怀中，泣不成声。
萨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却依旧决绝地说：“没办法，我只能给予你这么多了。”
气氛又一次变得压抑而沉闷，当飞船的悬梯行将关闭之际，突然传来了小贝拉的声音：“卡米诺大人，请您答应我，一定要带他们来与我团聚！”
“好的，我答应你。”萨维没有回头，但答复的很干脆。
“谢谢。”
女孩说完，悬梯刚好收起，指挥船在上方稍作悬停，随即飞向广袤的星空。
至此，所有视频播放完毕，萨维做了个简单操作，身影又恢复到屏幕中间。
他盯着强装镇定，实际已是急不可奈的阿德拉斯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总督先生，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问了。”
“太好了，”莫迪兹显然已做好准备，立即发问：“她二人意识上交流的内容，是您那位曼图星属下纳瑞塔事后对您说的吗？”
萨维点点头：“是的。”
“您不担心她会骗您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勒坎教的伊特自古只有一个，那她们的共同点又从何而来？”
“看来你并不了解曼图星的历史。”
“三年前，我曾专程浏览过官方数据库，并没有发现关于曼图星的记载。即使是各邦联的星系数据库，也查阅不到相关信息。”
卡米诺人摆摆手：“这并不奇怪，八年前的纤原体大清洗，将曼图一族彻底从银河系的种族中剔除，为了掩盖这份罪行，联盟之后将他们的历史也尽数抹去，所以你才会徒劳无功。”
“那只有麻烦您，向我介绍一下曼图星的相关历史了。”
“那需要花点时间，但我会尽量长话短说。”开始之前，萨维习惯性地喝了口星辰果果汁，这预示着此番讲述并非如他所言，会真的是简短而精炼，相反则很有可能因为夹杂个人观点，而变成连篇累牍的高谈阔论。
莫迪兹三年前曾深刻领教过，那时他身处险境，情况十分紧急，根本无心接收对方的信息。但今天不同，时间充裕，环境适宜，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听去看，所以他展现出一个倾听者该有的状态，安静，耐心，聚精会神。
此举让讲述者感到舒服，卡米诺人变得神采奕奕，借助语言和肢体，在听众脑中还原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曼图星历史蓝图。
“那是一个隐秘于银河系边缘，被阿摩司金狮（星团名）含在口中的星球。由于当地高海拔的严苛自然环境，造就他们独特奇异的肤色，以及能够应对各种恶劣条件的体质与性格。因其地理位置，成为最早接触勒坎教的种族，并由此诞生了银河系首位伊特。”
“您这种说法有根据吗？”莫迪兹忍不住插话道：“据我所知的是，代比西星的大使曾经在银河系星际会议上提出，他们的斯尔瓦洛蒙祭司是勒坎教第一位伊特，虽然并没有事实佐证，但当时也未有人提出异议。”
“哼，妄自尊大的种族。”萨维嗤之以鼻：“他们总喜欢将鲜为人知和无从考证的伟大历史事件，说成是自己所为。”随即他又叹息道：“可惜曼图星人向来低调，虽然派驻大使参与议政，却从不会就任何事发表意见，更何况这本就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弄清楚原委，莫迪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向对方表达歉意：“抱歉打断您的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请继续。”
“没关系。”卡米诺人表现的很豁达，这大大出乎阿德拉斯人的意料。
‘他居然没有生气！’
如果是三年前，这位‘血月社’尊主，肯定会如莫迪兹所想，言语和表情都会很不悦。但时间如同一把刻刀，在经历过诸多事情后，他的性格早已被去除棱角，打磨光滑，不会再因为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而让人看出情绪上的变化。
虽然他真的很讨厌别人打断自己。
接下来，萨维调出一条新闻简报问莫迪兹：“还记得这起事件吗？总督先生。”
醒目的标题，在阿德拉斯人的眼中跳动。
《曼图星暴徒冲击‘联盟’星际总部，被安全部队阻止并消灭》，下面配发了相关文字和图片。
“5月30日，一伙曼图星暴徒，手持攻击性武器，对位于自由之路上的‘联盟’星际总部大楼发起突袭。庆幸的是，驻扎在附近的安全部队反应迅速，成功阻止了他们的恶略行径，并将这些妄图破坏和平进程的恐怖分子，系数予以消灭。”
莫迪兹逐字逐句默念，顺带审视着下边的图片。
第一幅：是一群身着黑褐色铠甲的PTU安全部队，在大楼门前打扫战场。他们脚下横七竖八躺满尸体，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从独特的宝蓝色肤色可以判断，死者都是曼图星人。
第二幅：几个士兵手持各式武器，在向镜头展示。配属文字说明，这些都是袭击者所用的武器，有爆能枪、震波手雷、甚至还有光剑。
后面几幅，是安全部队的伤亡情况，以及此次袭击对总部大楼造成的破坏。
认真看完后，阿德拉斯人发出一声感叹：“非理性的自杀行为，在当年轰动一时，由此引发了后来的纤原体大清洗，并直接导致曼图星文明的覆灭。如果他们当时能克制一些，或许就能避免这场灾难，现在想来真让人唏嘘。”
“你看到的仅仅只是表象，总督先生。如果了解隐藏在背后，不为人知的原因与阴谋，就不会这么说了。”
萨维的话，旨在引起对方的兴趣，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莫迪兹对此很清楚，于是配合着辩解道：“我当时刚被录用，还在鲁蒙尔星接受培训，结束后才知道的此事。之后，我曾尝试去探究，但‘联盟’将所有相关信息尽数删除封锁，根本不留任何余地。就像我此前说的，连曼图星的历史文献，都从信息库里彻底消失，其他的敏感类资料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通过正规渠道当然不行，但我们有很专业的情报人员，经由一些特殊途径，搜集到了一些与此相关的信息，如果总督先生有兴趣，我可以与你分享一二。”
“求之不得！我准备好洗耳恭听了。”莫迪兹又想起此前与之打过交道的曼图星女人，因此认为对方将要说的内容，会是经由此人之口得知，而非个人凭空猜测杜撰出来的。
虽然这也是一种猜测，但却能提升他的兴趣，有理由，也有耐心，去聆听这段幕后故事，并从中发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我们就从‘谬论大灾变’说起。”萨维正式开始了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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