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请求
一声剑鸣,辉耀万丈,宛如源自天际的璀璨日光,冰消雪融,照亮长夜。
冰冷无情的面庞一时现出波澜,无喜无悲,亦无愤怒烦恼,却偏有微微扭曲,那是生物面对更强大存在天然的忌惮,金身巅峰修为的金牌杀手在这声剑鸣响起的瞬间惧了,即便冷漠的修罗冰心已然无惧,可只要仍以生灵存在,终逃不过这更恐怖生命层次的威压。
下一瞬锋芒已至,犹如一条滔滔江河,断绝那寒芒之凶,纵是修罗亦退,灼烧全体的光辉中不敢越雷池一步。
依旧神情冷漠,毫不掩饰冲天杀气,踏入禁忌领域的杀手就这么望着涉足他与黑发少女之间的那道身影,皮肤略显黝黑的大剑青年,如奔流浩荡的恐怖气机从那柄与人同高的巨剑上肆意发散,雷火光焰并发迭起,令人毫不怀疑遭受如此攻击将会陷入何等悲惨的境地,这道身影并不高大,却似铁塔般巍然屹立少女身前,气势逼人,给人绕不过之感。
“阁下是……”黑发少女显然也是一愣,红唇微张,望着宽广有力的肩膀与那刚毅侧颜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在这关头竟会有人出手相救。
此时她的状态显然不容乐观,灰袍早已被撕破露出其中的贴身劲装,随着衣装开裂泄露的不只是春光,更是令人心疼的淋漓血迹——在这关头杀手可不会因为她是名少女而手下留情,更何况她并不柔弱,更称不上楚楚可怜。
如此一名绝丽动人的少女就这么沐浴在致命的寒光之间,于刀尖舞蹈,像是站立于妖艳的血莲之中,夭折似是不可避免的终点,可那道身影的出现却在最凄凉时阻止了即将破碎的美景。
手持大剑的青年没有答话,沉静神情与煊赫气焰令黑发少女眼中异彩连连,已然透支情感的杀手则在流露本能畏惧后再次面无表情,手握血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炽如烈阳的眸子:“阁下何故插手我等之事?”
声音依旧是修罗的冰冷,这种状态下的冷面男子竟会开口令人意外却不足为奇,断绝情感的禁术并不是摒弃理智,恰恰相反,他此时比任何时刻都更加冷静,明白来人是自己全力以赴都难以越过的山岳,若能交涉令对方退让自好过拼死一搏却毫无所获,为实现目标,杀手本就不惜一切手段。
“见阁下欺凌女子,有不忍而已。”铁塔般男子开口,低沉却震耳欲聋的声音便如他本身的气质般势不可挡,冷面男子眸光微闪,血刃欲出却再度开口:“原是恻隐之心,却非必不可少,阁下若是退让,算在下一个人情,雇主也定会念及阁下之礼。”
“杀手的人情我可消受不起,呵,老实说,你若不多说废话我还敬你是一条好汉,如此言语倒令人看不起,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尔等杀手!”铁塔般青年一声暴喝,手中大剑暴起,迎上幽影般突至血刃,烈芒激荡!
“来得好,我倒要看看你这杀手能有什么本事,在我剑下杀人!”一声狂笑,青年挥动大剑,材质比玄铁更为沉重,在空中掀起风暴雷鸣的重器在他手中举重若轻,竟格外灵巧地与寒光接连碰撞,犹如光明与黑暗的交锋,其结果却是光明压过黑暗,来自炼狱的恶魔承受不住地面的光芒,在璀璨中瓦解消融。
无疑是青年占据着上风,就算杀手施展了禁术,满身光烈的铁塔也在气势上占据绝对上风,灵华与金身的沟壑难以逾越,最可怕的杀手或许能凭杀术悍然刺杀沟壑之上的敌手,可当对手立于云端时却倍显无力,此时的战斗就是如此,青年手中的兵器固然沉重却有着不逊于杀手血刃的速度,将大部分进攻招架之时回以对手的是足以震断经脉的恐怖力道,偶有寒光闪烁,掠过重剑袭至青年本体,看似狰狞的血痕却无法动摇灵华境的根本,那炽盛气息的衰减几不可察。
而事实上即便青年不将血刃正面招架,重剑挥动掀起的狂烈风暴都足以消弭寒芒,抵挡杀手大部分的攻击,这是一场重与轻之间的战斗,没有哪边绝对强大的说法,重者雷霆万钧,可将对手化为齑粉,轻则快若流虹,绕过阻碍直取敌首,都有着将对手斩杀的可能,但此时实力差距已经达到某个层次,各有优劣的双方便被绝对所桎梏,任你唯快不破,偏偏无法将这铁塔撼动分毫!
面沉如水的杀手行如魅影,他在动,不光是进攻眼前的强敌,也试图绕过对手直取目标,擅使重剑的青年确实在这方面弱上一筹,可他的猎物却也不是好捏的柿子,本就能在绝境中轻点舞步维持生机,如今得到强援的少女自然抓住机缘,倚靠着面前不可逾越的铁塔躲避敌人追杀,一时竟如老鹰捉小鸡,看起来有些滑稽,只是此时没人笑得出口。
“你不是我的对手,早些退去,以免自误!”猛地一剑荡开血刃,连同杀手本人都被生生掀飞,大剑青年傲然开口,睥睨对方的他并非赏识或有所不忍,自从那蔑视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只是不屑于杀这个敌人而已,而对一名将任务置于生命之上的杀手来说,此时放弃恐怕是更甚于死亡的恐怖。
因此眼神不曾波动分毫,断线风筝般的伤者重振脚步,踏着手刃的“兄弟”尸体再度袭至,身涌煞气激烈,早将身边一切资源萦绕在侧,染血的刃愈发妖艳,忽闪寒芒,其念断绝!
寒光前,便是炽日也短暂失色,可那只是刹那。
下一瞬,雄浑霸道的力量便重新占据上风,泰山压顶,摧枯拉朽!
轰响中带着锵鸣,透出几分哀怨与凄厉,血刃在雷火中断折,连同那持刃者重伤而退,胸口被鲜血染红。
“滚吧!”冷笑着,青年毫不吝惜自己对敌人的鄙夷,仿佛这有能力搏杀灵华强者的杀手只是一条丧家之犬,根本就不配他动手格杀。
杀手不语,只是再一次挺刃袭来,又随着轰响倒飞而出,曲线诡异,他显然没有放弃,还打算凭身法绕过铁塔对目标发起致命一击,可随着伤势加剧,动作愈发缓慢,一切努力似乎都是无用功。
周身的煞气渐渐稀薄,眉宇中有着些许挣扎不甘,青年明白杀手渐渐苏醒,失去禁术,恢复欲望的他或许会歇斯底里,或许依旧冷漠刺杀,又或许……
“你……我……”目光呆滞,就这么呆立原地。
“受禁术反噬变成了一个呆子?”青年见状不由蹙眉,以他的高傲斩杀金牌杀手都觉得脏手,又怎么会对一个毫无威胁的痴呆下手?可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装疯卖傻,企图以此抓住破绽……不过若真是装的,这家伙的演技未免太过高超。
正当青年犹豫之时,一道倩影前行,随之寒芒涌动。
无声无息,先前威风凛凛的杀手就这么栽倒在地,与他先前的兄弟们一起,像是为这场优美而残酷的舞蹈画上句号,少女轻盈地收回匕首,衣角不曾染上一滴鲜血,她笑盈盈地转身:“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杀手最是残忍虚伪,看似无害也不容大意,阁下不愿脏手,交给小女子代劳便可。”
见状青年微微皱眉,他可是看出刚才杀手身死时没一点反抗,而若真是装傻理应在少女突刺之时试图反击才对,这说明杀手确实成了痴呆,就这么被眼前少女笑着手刃。
即便斩杀生死仇敌理所当然,可这份杀人之后的余裕与快意实在令他难以接受,于是青年微微颌首,目光从那娇颜移开:“既然如此,在下告辞,小姐也好自为之。”
“还请留步。”正要转身,黑发少女却认真开口:“妾身薇莉安,如兄台所见遭仇敌嫉恨,一人行走在外恐怕还会遭遇凶险,兄台既然仗义相助,何不送佛送到西,保护妾身些许时日?救命之恩小女子绝不敢忘,愿涌泉相报。”
听到这话,青年不由皱起眉头,这少女确实绝美,说出来的话却有些自我,自己作为路人拔刀相助已是尽了本分,怎么顺势而上要求护卫?当然在报酬合适的情况下保护如此美人倒也是大多数梦寐以求的差事,可薇莉安的语气却显得格外自然,仿佛自己理所当然该当他护卫一般。
以他的骄傲,目前又赶着行程,怎能答应这种要求?便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时间担任护卫,此处离城池不远,以小姐的实力安然入城应该不难,届时也可招募强者在侧,天底下英雄甚多,不差我一人。”
“天下人虽多,似阁下英雄者又有几人?”黑发少女却幽幽开口,一双红眸闪着光芒,那幽怨似要钻入灵魂之中:“曾海誓山盟,君又何忍弃妾身而去,送妾身入阿鼻地狱而不顾?”
青年皱起眉头,仿佛无法理解少女的话语,但接着樱唇轻启,终将面具撕破。
“林公子,何不以真容相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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