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妙手难春情将告
韦世乐的车载着重伤者风驰电掣而去,速度之快,副驾座的程小雨差点就装上了挡风玻璃。
唐婠月望着他们消失在视野,眼里流露出几不可见的忧伤。一转头,她便发现了不远处儒雅警员的存在。他侧身稍微俯下,手肘撑方向盘上,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她的眉眼,如此祥和。
唐婠月被望的有些不好意思,终于一边靠近,一边喃声启齿:“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都走了,谁送你回家呀?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呢。”
心底柔软的地域被触动,唐婠月面上一阵清灵:“佳颜和乔sir又不会扔下我一个。”
李柏翘一笑温和:“乔督察与Gordon还未归队,不知道他们那边现在情况怎样了。不过就算他下一秒就出现,难道你忍心做个一千瓦的超级大灯泡?还是选择做月老?你自己挑吧。”
“如此明显的选择题,我当然是……”唐婠月慧黠不输,“选择做红娘了。你们一组人去医院的吧,我好像不用去的喔。”
李柏翘黯淡了目光,深深叹一口气:“你觉得,何年希的情况如何?”
“说实话,并不乐观,但也不是全无希望……”
李柏翘唇边再次溢出一声叹息。倘若何年希没有因为好奇而去找Huse,没有那么恰好的就找到了他……或许不会有这场悲剧。然而,多出的那一只“长腰暮鼓”,让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必然,已无所定论。
“生死本来就是一场硬仗,愿赌服输。”唐婠月低低道一句。无怪矣,她本就是一位铁血法医,经她手下解剖的尸体成百上千,生生死死那个定数,或者早就看透,否则,在解剖尸体时,她不会如彼镇定。
李柏翘心底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然而很快平复。他掏出车钥匙,对身边这位铁血女战士道:“倘若何年希她不好彩赌输了,你又要开工了。头儿给Gordon发了讯息让他们完事之后直接去医院汇合。走吧,我载你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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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粉红色的门帘被拉开,医生护士纷纷涌出,行色匆匆。
“什么情况?”那位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问话时,声音专业而干脆。
“一男两女,飞行事故,其中一位女士情况比较严重,另外两人轻伤。”
“准备过床!”中年医生吩咐过,三位伤者被分别抬上了三张床,紧张的忙碌开始了。
“血压80/50,脉搏130,氧饱和85。”“血压……”“脉搏……”
测量基础数据的声音此起彼伏。
中年医生迅速检查一番,对身下的伤者皱起眉头,当即吩咐:“好像是气胸,Jackie,通知心胸外科,这位伤者必须马上手术。”
短发微翘的女同事当即应声:“好的Henry,我这边的无大碍。”
心胸外科的主治医师是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子,年龄不大,面部柔和的线条显得贤良淑德。
当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已是三小时以后。女医师推开门现身的时候,脸上有着深深的倦意。
顾夏阳与唐亦琛几乎是同时飞扑上去,焦急的神色不相伯仲。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她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Oh no!这不科学!”长椅上的何礼贤从椅背上弹起,无法置信的神情狠狠凌迟了他的心。
刚完成任务胜利归队的卢天恒用鄙夷的眼神剜他一眼,之后大步跨上前,用一种诉求的神情直视年轻医女的脸,声音里带着难以确信:“你们诊断清楚了吗?会不会……还有些事没做完?”
女医师露出婉转的怒意:“先生,请问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准吗?我们会对每一位病人全力以赴,只可惜,伤者送来时咦伤及要害,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延续她的寿命,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卢天恒仍有些激动,不自觉地抓住她的白色大褂衣袖,追问道:“那她现在的情况适合录口供吗?”
女医师唇角微微翘起,用一种毫无情绪的音调说:“她的大脑目前是清醒的,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伤者与重要的人做最后告别的时刻,具体要不要录口供,请你们自己决定吧。”
虽然明明知道,医院这个地方就是把人们不原意接受的事情变成现实,她还是觉得双手冰凉。
卢天恒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翛然收了爪子,一脸歉意地说了句“Sorry”。
“你不用抱歉,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我还是祝你们早日破案。”
在卢天恒的“谢谢”出口以前,护士的声音已经完结了他们继续对话的可能性。“鱼仔,六床的刘婆婆有状况,你快去帮忙看看。”
“好的,我就来。”
她转身的瞬间,胸前的工作牌落入卢天恒眼帘,一瞬间的划过,他却清楚地抓住了姓名一栏的三个字:范子妤。
星星已经升上来,夜色渐浓。
“殷殷,殷殷!”
玉如萱焦急的声音想起在急诊室外的走廊尽头。伴着细碎的脚步声,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里,一靠近,便飞扑上来紧紧抱住了移动病床上的殷雨霁。
“殷殷,殷殷……出什么事了?怎么伤了?还要,他们说~~~你杀了人?”
“我没事,不必担心。”殷雨霁稳住她的身子,笑着宽慰道,“杀人的事纯属误会一场,阿sir他们已经弄清楚了。”
护士小姐轻声制止了这位高分贝喧哗的访客,告诉她有什么事可以到病房里再详谈,不要惊扰其余病患。
纪婉香在乔伟健的控制下循步而至,将双手藏在外衣下,望着眼前两位好姊妹,眸中流露出无法言喻的哀伤。
“纪小姐。”程小雨有些不忍看到接下来的场景,那位原本积极活泼的女子,本就遭受了一连串打击,如今,无论知道事情的真相与否,对她来说都何其残忍。幸而,还有一位好姐妹真诚维护,待会儿接受真相时,或许不会太过难过。
纪婉香转向几位警员,面上换了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提拉米苏小姐,慕斯先生,别来无恙。”
一直倚墙而立的韦世乐从雪白的壁面直起身子,微微颔首应道:“纪小姐演技高超,让我们十分佩服。”
相对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程小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开口的瞬间,面上的惊讶显露无疑:“难道,纪小姐一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我也是猜测,对案件情况如此关心的,若不是涉事人员,就是警方了。”纪婉香诚恳地解释,“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彼此彼此。不过,论技艺,阿sir的功力可比我强多了,有他坐镇,我在业界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听着她玩笑的词句,韦世乐语气平和地纠正:“不,有一点我们真没骗你,你做的点心都美味极了。”
“多谢夸奖,只是很抱歉,将来不能再做给你们吃了。”纪婉香脸上带着恍惚的微笑,心情却并不轻松。
一侧靠墙的李柏翘直起身子,有些不敢开口地、轻声地向被送入病床的两位姑娘道:“玉小姐,殷小姐,我想,有的事,你们应该知道。”
“柏翘!”许文诗初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想……还是让纪小姐自己告诉她们吧。”
钟立文顺着她的思路接了下去:“对,纪小姐应该给她们一个解释,而头儿呢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韦世乐挑了挑眉毛:“我不觉得我有任何隐瞒你们的地方,也不觉得有任何可以解释的事项。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令故事越来越苍白。”
钟立文绽放一个夸张的笑容,咧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补充说明道:“我们只是想听聪明的头儿你是怎样看出这单case最大的玄机、发现纪婉香才是盛见明的,以便从中获取宝贵的办案经验,用于将来的工作中。你应该也愿意提点虚心好学的下属,为今后提高整组人的办案效率费一点点口舌吧?还有,小雨要写最终结案报告,你总得给她一点素材吧。”
韦世乐迟迟没有表态。他暗自斟酌了五分钟时间,侧头向乔伟健请求说:“乔督察,请你解开纪小姐的手铐,让她们姐妹仨叙叙旧吧。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们了,想听我说故事的,去花园。”
这也算是对凶手最后的人文关怀。
乔伟健爽快地答应了,不带一丝犹疑意:“没问题,反正这是你们重案A team的case,我只是友情帮忙而已。出了什么意外,你自己背锅就好,我就不奉陪了。”
程小雨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在行事的精明方面,乔伟健与韦世乐竟是不相上下,既肯在同事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又会巧妙地逃避责任。
她在心里无声地说一句“自家头儿自家疼”,而后提供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法:“你们跟Happy sir去花园吧,我留下来看犯人就好。也请乐于助人的乔督察帮我们看着另一个犯人。”
乔伟健摇摇头。当众人都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出人意表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已经通知了附近巡逻的同僚们在外面支援,以免犯人逃走。”
原来这位CIB的督察,到底也是善解人意、考虑周祥的。只是,他爱摆人一道的习惯,也与韦世乐是那么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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