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生追忆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的扩张它的爪牙，将整个阿里村覆盖在内，朵朵红莲色泽妖艳，血染了整片天际，铺天盖地愈演愈烈，焚灼得虚空呈现扭曲。
见豆大的雨点滚落，水泼成烟，倏儿间气雾弥漫遮掩了视线，宛如仙境一般，更生奇妙之感。
遍地的残肢断臂，被火焚烧得“呲呲”作响，血水滚动，如同支流入海，汇聚中央，地面坍塌成一个血池。
血池之内，漂浮一具无名男尸，其面目已被红莲业火灼烧得辨认不清。其尸内丹海深处悬浮有古怪器物，石台上林立一只五色之羽的神鸟，此刻正不断荡漾层层气浪，眨眼一瞬至丹海脱飞而出，印压在尸体的胸膛上。
而八方红莲业火成一条条火舌聚集而去，充实整个血池，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犹如炒豆子一般，红莲灵动，飘逸，跳跃，变化莫测。
这时，不明兽符冲天而起，其表铭刻一头老牛，“哞哞”低鸣，通体如黄金浇铸，散开神华，在空中交织成网，将这片虚空牢牢封印在内。
又一道紫色长虹，冲入血池之内，是个巴掌大的葫芦。早这之前，吾七武知其不凡，便将它隐匿起来，未带于身上，也不知是其太过非凡，还是李枘实力羸弱，在其灵识扫射之下，也未能察觉到阿里村内葫芦的存在。
池内血水翻涌，迅速凝聚成茧，通体艳红的结痂物，将尸体、红莲业火与紫玉葫芦三者束缚在内。隐隐可见，血茧内火焰跳动，“啪啪”地声响，不绝于耳。缓缓陷入地底之中，而后归于平静。兽符也化为流光，消失在天际冥暗之中，阿里村的一切都成齑粉，唯留一片焦黑的土地。
时间如涓涓流水，在这般平静中悄然而逝，春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宛如清风的双手，轻抚万物，催动生机，迎来了新的篇章。
阿里村不是当年那般，改头换面成了一片花谷，玲珑素雅的双凤蝶，至花间相互轻盈飞逐，尾翼长如丝带，临风飘动。景色优美，却闲少人来。
一派幽雅祥和，然而就在此刻，一处泥土抖动，地面出现龟裂，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出，又有一只，两只小手用力的扒住地面，将整个身子从地底拽了出来，这是个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稚嫩的小脸蛋满是泥土，茫然的四处张望。
“这是天堂么？”小男孩喃喃自语，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脚下，愣怔在原地。
“我怎么从……地里头……爬出来？”
不及他多想，不远处的地面裂开一口子，从里头蹦出一个八岁男孩。头上束有一片绿叶，如黑曜石般漂亮的大眼睛，正闪烁着天真快乐的光芒，他的肤色白皙的犹如玻璃般，此刻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这是谁？他和我一样从地里爬出来？”吾七武紧握小粉拳，一脸警惕的注视着他。
那八岁小男孩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但并未理会，而是奔跑于花丛中嬉戏。
微风吹来，一阵凉意涌上心头，吾七武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光秃秃，片布不遮。
“啊勒？怎么丁丁变小了？”吾七武面色骤然一变，小手连忙摆弄。这才知道，已然成为十一二岁的模样，真是虚惊一场。又不禁打量四周，意感此谷甚为眼熟。
此处为何与阿里村地貌如此相似？我此刻又在哪？这是天堂吗？那个八岁男孩又是谁？我为何又从地里爬出？
吾七武满脸疑讶之色，他依稀记得，自己身死在李枘的手下，他忽然追想起在杨城相遇的那位算命先生，曾预言他将遭逢血光之灾，且浴火重生。难道我真的复活了？如果真是如此，远处那个小屁孩又是谁呢？
“小屁孩，过来，叔叔问你几个事儿。”吾七武冲着他呼喝道。
“你才小屁孩，我是你风度翩翩的葫哥哥。 ”那八岁男孩嗔怪的说道，脸上气鼓鼓。
“你是紫玉葫芦？怎么可能？炼制出来的宝贝竟然幻化人形了。”吾七武简直难以置信，吃惊到下巴都要掉落，这说话的口吻，与某人何其相像。只听得绝仅宝贝可生器灵，幻化人形倒前所未闻。
“呸呸呸，葫哥哥我可是天生地养，可不是被人炼制出来的。”葫芦娃对此话颇为鄙薄，那等垃圾怎能与它相提并论。这一点倒是吾七武见识短了，不由讪讪一笑。
吾七武诘问之下，葫芦娃亦是所知不多，只说当时本能反应，具体情形，记不得了。吾七武不断揣摩，拨开心中云雾，解开些许困惑。
凄冷、落寞与苍凉，听风的呜咽声。逝水茫茫，我在此岸，他在彼岸。
这一刻，吾七武泪水弥漫，思恋在蔓延，心宛若被掏空。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大雪纷纷扬扬，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行人冒着风雪前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啊哦~呜～”
狼嚎声起，惊得众人顿下脚步，手持兵刃，警惕地环视四周。
“前方有情况，海波，随我靠近前去打探。”肖长春，高个子，方脸盘，身材魁梧。
“嗯。”说话之人，年纪约莫四十，双眼闪着亮光，此人吾海波，长春佣兵团副团职位。
两人蹑手蹑脚前行，藏身于巨石后方观察，见一商队遭受狼群围袭。再看有三只头狼体型异常庞大，比之平常狼的四五倍有余。
“是三狼群！”肖长春脸色凝重，道。三狼群在这一带可谓凶名远播，不知有多少佣兵团在其手上吃了大亏，更何况这队实力还如此单薄的人马。
“老肖，出手援助他们，保护老少妇孺。”吾海波笃定的言辞落下，长刀紧握在手。
那商队的护卫吹灯一熄之间，又倒下数人，情况危急，吾海波一马当先，急急冲上。手起刀落，砍翻数只狼崽子。
“啊哦哦～”一只巨型头狼对天嗥叫。
狼群蜂涌而至，与随后赶来的肖长春等人厮杀一起。头狼则直奔那些孩子，小孩的肉鲜嫩又好吃。吾海波心中一凛，欲博杀出条血路赶去救援。无奈好汉干不过狼多，吾海波硬生生被阻挡在了原地。
肖长春深知久拖不利，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支爆裂箭来。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狼群中，绽放出绚丽火焰。
“呜呜呜～”附近的狼只被火焰灼伤，纷纷退走。
另一只巨型头狼突然欺近肖长春，肖长春将爆裂箭搭在弓上，等其再靠近几分，毫不客气地出手射它一箭。
那巨型头狼见状，顿住身子，深知其可怕的威力，迟疑片刻，转身带领狼群退走。
肖长春诧异，这巨型头狼似乎还具有些许智慧，难怪总听同行的朋友说到，碰到三狼群得认栽了。
此战过后，这商队伤亡极为惨重，肖长春一行人折损不大，不过是些皮肉伤，倒也无妨。
“老肖，你可真舍得用爆裂箭。”吾海波笑语一声。
“这鬼东西虽贵得吓人，但不及我兄弟的命珍贵，关键时刻就得用上，不是吗？”肖长春反问道，欢畅而笑。这也是兄弟们死心塌地，愿跟他老肖出生入死的缘由。
众人快速打扫战场，一家三口父母皆亡，唯留六岁小孩在人间。几人商议过后决定，带上这孩子回阿里村，此后在花源小县，寻个好人家收养。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而为。
吾海波见这孩子，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此刻神情恍惚，显得特别害怕与无助，脸颊滑落的泪水早已干涸成一道印记。
正当想抬手抚摸孩子，孩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开。吾海波见状不由长叹，这孩子，经历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两月后，吾海波领着小男孩回到阿里村。
往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吾海波总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男孩的生活起居，后者对他的好感也日渐增多，不过男孩寡言少语，问他叫什么，他也不答，吾海波面色忧容，怕是心结难解，一路走来，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到也不给其添乱。
“过来，孩子，吾叔叔可是给你做了好吃的东西，兔子肉来着，快来尝尝大叔的手艺。”吾海波招呼男孩到餐桌前来。
男孩默默坐下，迟迟未动手。
“孩子，咋啦，不喜欢吃兔子肉啊！很好吃的，别的不说，大叔我的厨艺可是顶尖的，吃了保证你会喜欢上。”说罢，吾海波给他夹了一大块鲜肉送到男孩碗里。
男孩夹起兔肉小咬了一口，的确美味，可就是不开心。
吾海波见状，嗟叹道：“这孩子，又想起父母了吧，这老秦办事到底靠不靠谱，得尽快给孩子找个好的归宿。”
男孩闻言，眼神却有一阵没落。
翌日，吾海波领着男孩去了花源小县，别看县不大，却热闹非凡。好奇是孩子的天性，刚进城来，男孩的目光便被各种新奇的事物所吸引。
一家名为衣拉客的布店内，商品琳琅满目。
“哎呀，海波，你来啦！就是这孩子吧，挺不错的，到里屋坐坐。”这人四十岁刚过，可是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了，脸上也爬上了皱纹。
“老张头，这孩子挺懂事的，不哭不闹，他的情况我在信上也都跟你说了，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吾海波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你也知道，我都四十多了，膝下无子，我和老伴儿一直都想要个儿子，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将他抚养成人。”老张头眼里闪烁着喜悦，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吾海波又回过身来对男孩说道，“孩子，以后认真听话，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话落，吾海波用手怜爱地抚摸男孩的脑袋。
男孩心有不舍，紧紧拽住吾海波的衣袖。
“大叔有空会常来看你，听话。”吾海波将心一横，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那一刻生出难舍之情，吾海波似乎又回忆起了某段往事，而后甩了甩头，毕竟，这才是男孩最好的归属吧。
吾海波赶回阿里村，深感疲惫，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而睡。亦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当当当当”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吾海波推开门，诧异道：“老张头，你怎么来了？”
老张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道：“海波，大事不好了，孩子不见了。”
“什么！”吾海波听得这话，心中一跳。
“你走了之后，我便带他到屋里熟悉了一下环境，当时店里忙碌，就让他独自在屋内玩耍，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人已不见了踪影，里里外外寻了几遍都没有。”老张头将事情的经过叙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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