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带狗跳水的那个傻子

　　三天之后，京城大街小巷都流传出了一个段子。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总有一个傻子带着狗往水里跳，还好京城人多，每次都能捞上来。”

　　　　“听说那傻子捞上来的时候还叫唤呐，喊什么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说的是啊，你说人傻就傻了，狗也跟着傻，自己在水里游来游去，看着主人淹得跟水豆腐似的……”

　　　　“来来来，快看快看，那傻子又抱着狗往桥上跑了……哎呦！这下跳的漂亮，倒栽葱似的……”

　　　　“闪开闪开，我也看看……”

　　　　……

　　　　不一会，李青吐着水沫子又被人捞了上来，几个身穿锦衣的禁军一身湿淋淋得上了岸，一个锦衣壮汉拖住李青的下巴，手臂抡圆了“啪！”得一巴掌，“你小子再敢扰乱京城秩序我打死你！”

　　　　李青本来就被水灌得鼻子耳朵冒泡儿，这一巴掌打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锦衣卫气哄哄得走了，李青坐在河边缓了一会，路过的行人不断对他指指点点，而他的眼神呆滞得看着河面，已经三天了，不论怎么跳怎么淹怎么泡都没能回去，而李青也开始绝望，这是他看到所有穿越场景里最凄惨的一个故事。

　　　　李青仰天长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二哈湿淋淋得甩了甩身上的水，回头看着他，李青摸着它的头苦笑道：“穿越就穿越吧，要说穿越到秦朝，咱们也能跟秦始皇玩玩，穿越到三国，也有大乔小乔吕布貂蝉，大唐是盛世天下，要啥有啥，明朝还能去宫中跟各位娘娘玩玩宫斗戏，清朝咱们也能云游江南，看看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你说这大宋有啥？要钱没钱，皇帝昏庸无道，天天挨打，要说有个美女吧还就是个潘金莲……”

　　　　李青垂头丧气得摇头，心中一阵失落。

　　　　“李青？”

　　　　一声粗壮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李青转头一看，一个身材壮硕的农家汉子满脸疑惑得走过来，先不说这汉子长得魁梧，单看这张脸就丑得够出奇的，吊眼珠子扇风耳，塌鼻梁子蛤蟆嘴儿，这家伙走过来对着李青看了半天：“你就是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抱狗跳河的傻子？”

　　　　李青一听就火了，本来心情就不好，张口骂道：“你丫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那汉子一听愣了，抓住李青的肩膀说：“你咋了这是，不是说要去当太监，享受荣华富贵，步步高升的吗？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青一听也愣了，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当太监的事？”

　　　　那汉子拉起李青，说：“你前几天亲口跟我说要去当太监，你怎么自己都忘了，来来来，既然没当成太监咱哥儿俩再去喝点儿，说说你到底遇着啥事儿了这么想不开。”

　　　　李青本来不想去，不过肚子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实在没有拒绝的勇气，于是带着二哈一同随汉子去了。

　　　　汉子带李青来到了一家酒楼，汉子熟练得叫道：“小二！”

　　　　“来喽～”一个瘦小灵活的小子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两位客官，这边请～”

　　　　“请”字故意拉长了音调，让人听了颇为舒服。

　　　　汉子在靠窗的位置一坐，李青坐在了对面，摸了摸二哈的头，二哈蹲在了桌旁，摇着尾巴看着李青。

　　　　店小二走过来给二人斟上茶水，看了一眼哈士奇，宋朝的人没有见过哈士奇这样蓝眼睛黑白猫的狗，不禁惊奇得说道：“哎呀呀！这位客官的爱宠真是乃世间奇兽，我在这京城活了二十几年，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得多了，这带猫带狗带狐狸带猴儿的也天天过目，像客官带着的这等异兽，小的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见客官也必是人中龙凤，当世豪杰，千古之圣，后人之贤呐！”

　　　　李青一口茶叶沫子差点喷出来，这店小二夸人都夸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能把21世纪最傻的狗夸出朵花来，真是嘴皮子够溜，够滑，这张嘴要是不去卖保险真是屈才了。

　　　　这时候汉子也看到了狗，惊道：“李青，这是……狗么？你什么时候养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青尴尬得说：“是……我偷偷养的。”

　　　　汉子有点没太听懂，挠着头皮说：“养狗为啥还得偷偷养？”

　　　　我赶紧扯开话题说：“别管这么多了，就是一条长黑白毛的傻狗，咱赶紧吃点喝点，我这肚子都饿了。”

　　　　汉子对小二说：“有没有熟牛肉？”

　　　　小二说：“熟牛肉有的是，管够！”

　　　　汉子又说：“有没有酒！”

　　　　小二说：“上好的竹叶青，管够！”

　　　　“熟牛肉十斤，白酒两坛，赶紧上！”

　　　　汉子粗犷的嗓音颇为豪放，小二高高的嗓门应了一声：“得嘞！”随后走到后厨开始忙活。

　　　　不一会儿，小二将一大块熟牛肉，厚厚地切成大块，每块都带着黄澄澄的筋，暗红暗红的，装满满一大盘子端将上来，浓浓的肉香直往鼻子里灌。两坛酒往桌子上一摆，盖子一掀，往酱黑陶碗里一倒，酒香四溢满满一大碗白酒。汉子见酒肉上齐，哈哈大笑一大口肉一大口酒吃得好不快活！

　　　　李青一看当场就傻了，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大块儿的牛肉，还一口酒一口肉得这么吃，李青拿着筷子半天没敢碰。

　　　　汉子一看李青不动筷子，一拍脑门说道：“你看看我这德行，饿得就知道吃，来来，咱俩喝一个！”

　　　　李青把酒碗端起来，心想长这么大都没拿碗喝过酒，上次朋友结婚的时候，喝了才半斤就开始跟新娘说胡话，最后没忍住把吃的东西一股脑儿吐在新娘的婚纱上，朋友的脸当时唰得就白了，闹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现在手里这一碗，没半斤也有四两，这一大碗白酒喝下去，肚子非烧着了不可，李青看着碗里满满的酒，半天不敢言语。

　　　　汉子一看李青犹豫不决，开始不耐烦了：“愣什么神儿呢，干了！”

　　　　“咣！”

　　　　两碗相碰，李青顺势把酒撒出了半碗，心里暗暗自喜，我特么可真机智。

　　　　又学着古人的样子，剩下的酒喝一半撒一半，撒出来的酒顺着嘴角，在领口胸前湿了一片。

　　　　我喝下去以后，才发现这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辣，入口反而绵滑甘润，口鼻之中尽是酒香四溢，我才反应过来，宋朝的酒都是未经蒸馏的酒，度数大都在十度左右，口感甘甜解渴，李青不由得拍桌称赞：“好酒！”

　　　　这一吼把对面的汉子吓一跳说：“你到底是咋了，你自从去当太监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青支支吾吾得说是自己被水淹得失忆了，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理由虽然说非常敷衍，漏洞百出，但是汉子是豪爽之人，也不矫情，眼神中还有些同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李青也知道了汉子名叫岳胜，虽然长相粗犷，但是为人宽厚仁义，对乡里乡亲也是尊敬和气，家里祖传做臭豆腐，前年全家人搬到汴京做生意，说来也是奇怪，京城里人来人往，应该说臭豆腐生意非常好才对，但是他家的豆腐摊儿几乎没什么人，而且生意越来越惨淡，到现在几乎天天不开张，豆腐放臭了不打紧，可是人的心里急得难受。

　　　　李青心想，就你这凶神恶煞的长相，站院里能把狗吓一跳，谁还买你家豆腐啊。

　　　　不过既然人家请我吃酒吃肉，这个忙我想办法帮帮他，李青吃了两块牛肉说：“走，带我去你的摊儿上看看，吃两口你家的豆腐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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