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皇帝头疼的一天
北宋的都城设在东京汴梁，此时是四更天，太阳还没有露出来，宫殿朱红大门上的八十一颗大金钉子已经熠熠生辉，侍卫强打着精神给皇上看门儿，此时当朝皇帝赵光义正在被窝里打嗝，放屁，打呼噜，磨牙，几个太监窸窸窣窣就上了他的床，大总管梁公公，迎合着皇上有规律的呼噜声，娇声娇气得在皇上耳边柔声说：“皇上，四更天了，您该起床了。”
呼噜声戛然而止，赵光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口齿不清得说：“又要起床了？”
“对啊皇上，洗脸水都给您准备好了，来，老奴伺候皇上穿衣服~”梁公公笑眯眯得盯着皇上。
赵光义一看他那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瞌睡都没了，然后一把扯过衣服，忐忑得说：“我自己穿，自己穿……”
每天都是被这群太监以这种方式叫醒的，赵光义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两个小太监给他洗脸，用毛巾擦干净，又给他梳头，又给他戴帽，就跟捯饬一个出嫁的闺女似的。
赵光义叹了口气：“天天跟你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在一起，朕都快疯了……”
“皇上，您该背祖训了。”
“朕知道，朕先醒醒盹儿！”
皇上走到门口，狠狠伸了个懒腰，对着东方还没升起的太阳，长叹一声：“当皇上有什么好，懒觉都睡不成。”
太监拿来了祖训，说是祖训，其实他也才是大宋开国后的第二个皇帝，祖训也就只有他哥哥赵匡胤留下的东西，然而这个赵匡胤，有生之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心灵鸡汤，赵光义一提到祖训就反胃，然后问候赵匡胤的十八辈祖宗，当然赵匡胤的祖宗也就是赵光义的祖宗，背心灵鸡汤的时候也就当祭祖了。
这一辈就背了半个时辰，然后穿上龙袍去上朝了，一群小太监前拥后簇得围着他上了紫宸殿，去应付那帮不省心的老员工。
文武百官都在这儿侯着了，梁公公走上去鸡叫似的喊道：“上朝~”
国家会议于是就开始了。
皇上在上面祈祷今天的破烂事儿不要太多，下面好几个大臣就已经站出来要抢话了，站在最前面的是文官王苞王延龄和武将潘洪潘仁美，后面的是十大王爷，个个都是开国的功臣，皇上赶紧说：“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
宰相王苞王延龄手持象牙笏板，一捋长须说道：“皇上，老臣有本奏。”
皇上一看是王苞：“王爱卿有何本奏？”
王苞王苞虽然老迈年高，但是气息稳厚，说话鼻胸共鸣，面露喜色得说道：“皇上，西征大军已经将西夏李继迁各部赶出银州，曹光实来奏，正在全力追击，不日将大败西夏。”
“好！”皇上激动得拍着龙椅叫好，“西夏可以说是朕的一块心病，曹光实果然会用兵，等他凯旋后，朕要大大封赏。”
见王苞还不退回去，皇上心里咯噔一下，试探性问了句：“王爱卿还有别的事吗？”
王苞点点头，又说道：“皇上，据豫州刺史胡亲仁奏，河阳县县令张世龙私吞税粮，勾结龙虎寨一众山贼，还请皇上明查。”
皇上一听，心里又咯噔一下，王苞你果然是先给我个甜枣，然后噼里啪啦给我这么一个大巴掌，话说回来，你贪官无所谓，怎么还勾结山贼！皇上瞪着眼珠子说道：“张世龙私吞税粮的事朕早有耳闻，已经派人前去查办，他怎么还勾结山寨，这是要造反吗？真是无法无天了，快给我从严查办！”
“是。”王苞爽快得应下了，但是还是没有退回去的意思，皇上看在心里直打颤，问道：“你还没说完吗？”
王苞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掌朝太师潘仁美，厉声道：“皇上，臣要参潘仁美一本！”
皇上一听啥玩意儿？一文一武，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功臣，竟然还互相斗起来了？
“王爱卿，你又为何参潘太师呢？”
王苞指着潘仁美说：“臣得知，这潘仁美与那张世龙勾结，不仅霸占他县房宅粮田，还和户部侍郎魏子缺贪污朝廷给灾民的救济款项，比那张世龙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眉头一皱，问道：“王爱卿从何得知？”
王苞一愣：“潘仁美位高权重，朝廷官员多半是不敢说他的坏话，臣前几日出京办差，半路竟然有上百名百姓拦臣的车，联名状告潘仁美，这个潘仁美目无王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皇上您一直蒙在鼓里，朝中百官敢怒不敢言，所以才让他嚣张到了今天，故而臣特意去户部一查，朝廷下发的灾民救济，果然都是假账！”
王苞说的话句句打在皇上的耳朵里，文武百官都屏气凝神得听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后面站着的魏子缺满脑袋汗都流下来了，照样是大气不敢出。。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又问：“我说王爱卿啊，几百个老百姓说的话而已，不足以成为证据啊。”
王苞心里顿时蹦出一股火，但是不敢说出来，咬着后槽牙说：“皇上不应该问问潘仁美吗，怎么倒审起老臣来了？”
“啊？啊对，潘爱卿啊，你说说吧。”皇上向潘仁美问了一句。
王苞旁边的潘仁美一捋胡须，此人白脸老头，头戴金翅相雕，身穿白缎子蟒袍，腰横玉带，大红中衣，颌下花白胡须。
“臣说什么？臣无罪之有，亦无话可说。”
皇上问他：“你霸占他人宅田，可有此事？”
潘仁美斩钉截铁得说：“没有！”
“你勾结张世龙为非作歹，可有此事？”
“没有！”
“你和魏子缺合谋私吞灾民救济，可有此事？”
“没有！”
皇上一听，你这一句一个没有，还怎么往下问，王苞本以为潘仁美会胡搅蛮缠，死不认账，想不到这老家伙话不多说，死鸭子嘴硬，“皇上，还请您明查。”
皇上心想也对，这么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说道：“那就交给吏部去查吧，刘天祥，交给你了！”
一听到自己名字，潘仁美身后一人身子一哆嗦，赶紧应了一声：“臣……臣遵旨。”
这个人就是吏部天官刘天祥，是潘仁美一手提拔上来了，本来潘仁美心里还心有余悸，万一查出了什么可不好说，要是这个刘天祥去查，那可就大可放心了。
潘仁美怎么想的，王苞自然也知道，文武百官都知道，只有皇上傻了吧唧的不知道，但是皇上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而且朕也已经派太子去微服下查张世龙，太子年轻有为，一定能有所收获的，朕对这种贪官，一定要严查到底。”
太子！
这两个字在潘仁美的脑子里，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炸在了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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