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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姐妹(2)


        路远干完菜地里的活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他有些蹒跚的扛着锄头和菜篮子走回别墅,此时老人的身后已经多出来一条细长的影子……

  晚饭,王文丽照例多盛了一碗饭,女儿张彩莲多年在国外,自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想念女儿,路远很不满的看着桌子上的多出来的碗筷说:“家里明明就是三个人,多出的碗筷,你是给鬼吃的吗?”

        “爸,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想孩子了嘛。”王文丽解释道,她不太想反驳自己的公公,毕竟是长辈,丈夫也在家,自己说的太多反而是让丈夫不好做人。

        “哼,想孩子?一个死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想的,没有人传宗接代,我们家就要绝户了!”

  儿子路文广很不喜欢父亲重男轻女的看法,不由带了点情绪说道:“爸,你看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那么老思想,现在是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再说了,如果每个家庭都是儿子,那以后岂不是都讨不到老婆了。”

        “兔崽子,你想造反了?”路远作势,刚想发作,路文广马上给自己父亲赔不是,毕竟这么大的年纪了。

        “爸,我这就是说说,您老别气。哈哈.....”路文广见势赶紧打圆场。

        “哼!”

        晚餐期间,电视里播放着晚间七点档的新闻。

        餐桌上的三个人很安静的吃着晚饭,新闻主持人自顾自的讲述最近各个地区的主要发生事件,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在餐桌下面来回的飘了几次,慢慢的在路文广的身后拉长……

        路远无意间的一抬头,看着儿子身后的影子不觉得有些奇怪,坐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长的影子?

        路远看见那影子慢慢的有了人形,好像是个女人的影子,  路远张大了嘴,喉咙中似乎想发出声音,但是大脑在那一瞬间似乎就是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王文丽觉对公公的突然禁言有些纳闷,无意间抬头,看见自己公公直愣愣的眼神,嘴巴微微张开,便轻声问:“爸,您怎么了?”

  路远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随即低下头,就在路远低下头时,却看见自己碗里居然有一张脸,清清楚楚的一张脸,先是婴儿,后来是少女,再后来是女人,那张脸居然在对自己笑,路远在那一瞬间心脏疯狂跳动之后,手脚开始变得冰凉,便晕过去了……

  夫妇俩手忙脚乱的叫来家庭医生,但是张医生得出的结论就是:只是受到轻微惊吓,诱发了老人身体内的并发症,导致晕厥,问题不大,只开了一些舒缓神经的保健营养品和安神药便准备离开。

        “张医生您认为是什么吓到我父亲?”路文广的问题让张医生停下脚步。

        “这就不太好说了,恐怖电影、恐怖画面、再或者是老人最近劳累,花眼看错东西也说不定。”

        路文广无奈的说:“那就辛苦你张医生照顾我父亲。”

      “应该的。”

        午夜时分.....

        路远被恶梦惊醒,他想不起自己做梦的内容,但还是一身冷汗,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老人从床上坐起身,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被拉的细长,老人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说:“爷爷……爷爷……”

        路远回头,什么也没有看见,那声音却又传来,幽幽的,冷冷的:“爷爷,爷爷,还记得我吗?”

        “你……你……你是谁?”路远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影子慢慢移动到老人面前,老人在黑暗之中根本什么开不到:“爷爷我是彩月啊,您真的不记得我了是吗?我的好爷爷。”          

        路远眯起双眼,他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慢慢变高,然后开始才看清楚前方‘东西’的五官———和彩莲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女人缺少了近视眼镜。

        老人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指着女人说:“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吓唬我?!别做梦了。”

        “爷爷…咯咯…咯咯咯,您真会说笑,我是您孙女啊,死了好几年的孙女啊,您不还是常常要母亲再生一个弟弟吗?爷爷……您就......那么讨厌我吗?爷爷……你就那么想找个人来取代我吗?爷爷,我的好爷爷。”

        老人双腿开始颤抖,抬起的右手无所适从的停在空中,不多时如同枯树般的手臂,被一种力量拉到身后,在身体后侧无助的摇摆……

        黑影弯下身,就像是摆弄着自己心爱玩具一样,摆弄着路远的四肢和头部,路远只能听见自己骨胳发出的哀嚎,他痛苦的看着自己曾经熟悉的一切,眼中充满恐惧与哀求。

        影子不慌不忙的说:“再见了,爷爷......”黑影的右手伸进路远的心脏,那一刻路远睁大眼睛和嘴巴……

        另一间卧室......

        王文丽推行睡在身边的爱人轻轻问:“文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嗯?没有啊,亲爱的。”路文广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像是从公公房间发出来的。”

        “你最近太累,赶紧睡吧。”很快,打鼾声再次响起……

        影子的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张医生接到电话赶到路家,看见路远的死当时就吐了。

        因为他看见老人的身体已经扭曲了,身上的关节几乎都已经错位,整个面部的形容词就是---狰狞.惊恐。

        虽然他是见惯生死的医生,而且相信科学,但那种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甚至是诡异,身上的关节都已经错位,整个身体几乎就是180度的扭转,实在是无法想象。

        两个多小时之后,警察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查之后把老人的尸体被抬走了。

        清晨,警察局的办公室内气氛沉闷。

        刑警队长上官清扬一直抽着烟,这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眉峰紧紧蹙起,看着桌面上的照片,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死去的老人身体已经变形,地上只有点点滴滴的血迹,照片上的老人手臂已经扭转了360°,老人的脖子已经转到自己的背后,手指不自然的张开,腰部像一座拱桥一样的向上拱起,双腿成X形,双脚的脚尖朝向内侧……

        老人的死状给人的感觉何止是怪异,简直就是见所未见!

        探长上官清扬终于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默:“你们怎么看?”

        副队长沉思几分钟之后:“我看还是定自杀吧。”

        法医有些为难:“这样也能叫自杀?一个人?卧室里自杀会弄得全身骨折吗?分明就是被人扭断的。能不能都尊重一下尸检结果啊。”

        “我也想啊,法医同志,臣妾真心做不到啊。”姚经纬揉着太阳穴说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良久......

        “哎……”队长重重的叹息一声说:“这案子,真他娘的要命。”

        法医犹豫了一会说:“要不然……要不然……还是启用秘密行动组?”

        “我在想想吧,今天先散会。”

        路文广相信鬼神,父亲的死让他始终心绪难安,所以他找了庙里的居士给自己父亲念了三天三夜的经文,又在庙里求了很多的平安符,路文广现在无论走到那里都带着平安符,生怕在遇见什么让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路远的头七正好就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传说中:鬼门关大开,所有的鬼魂都会出来游荡,当然包括那些对生前念念不忘的鬼魂……

        晚上八点刚过,路文广跪在父亲的灵堂前,手里不断的向火盆里放着纸钱,妻子只是安静的跪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钟声响了一声,路文广看看古老的时钟轻声的说:“十一点半,马上就十二点了。”

        路文远看着手里的纸钱和金元宝都已经烧完,火盆里火慢慢的变小,慢慢的升起一缕缕青烟,暗暗松了一口气。

        路文广感觉自己的背后一阵阵的凉意,一阵风吹过,蜡烛微微跳动了几下,再次恢复原有的平静。

        路文远转眸看向自己身边的妻子,已经睡着,自己慢慢起身,在妻子身边坐下。

        王文丽做梦了:她梦见自己的女儿,梦见两个小女孩慢慢的长大,她们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衣服,甚至连小动作都是一样的,女孩慢慢伸出手,一点一点的靠近王文丽,女孩遥远的声音在王文丽的耳边响起:“妈妈,妈妈,你猜猜我是谁?妈妈,能猜到我是谁吗?妈妈,妈妈,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肾?那是我的……妈妈,你怎么能不记得呢?为什么不记得我?你什么要忘记我?你们,你们.......”

        王文丽使劲的摇头,“不要,不要……”

        “醒醒,醒醒!”路文远摇晃着王文丽。

        王文丽猛然惊醒,按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汗珠。

        路文广看着惊慌的妻子,不由一阵担忧,“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睡着了,做了个噩梦。”

        “你也别太辛苦,反正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你就先去休息吧。”

        “没关系的,我再多陪陪爸。”

        王文丽伸了伸懒腰,又一次跪坐在垫子上,不由想起刚才的梦,心脏一阵紧缩。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两个人都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过的着实诡异。

        路文广慢慢的站起来,他的腿有些麻木,路文广刚准备拉起身旁地妻子,在自己的手臂在举起来的瞬间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柔柔的软软的,一丝一丝的好像是……好像是……头发?

        头发!!!头发!!!!

        这怎么可能,身边的妻子是齐耳短发啊!!!!

        当年妻子生完双胞胎之后就将自己的长发剪短了啊,路文广心脏的跳动开始剧烈。

        路文广打了一个寒噤,烛火还在跳动,丝丝的凉风在没有开门窗的房间内流动着,路文广下意识的握紧挂在脖子上的佛珠……那是从寺庙中求来的,也许真的能保平安。

        声音幽远的在灵堂中回荡:“爸爸……爸爸……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肾?”

        路文广脸色一瞬间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有些惊恐的看着妻子,“你……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啊?”王文丽哆嗦了一下:“你听见声音了???你可别吓唬我啊!这七月十五,大半夜的,多瘆人啊。”

        “算了算了,今天我们去佛堂。”

        路文广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准备再给父亲上最后一柱香,刚走几步脚下居然被绊了一下,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灵堂的桌脚,桌子一阵晃动之后,桌子上铜制的香炉居然从桌子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路文广的脑袋上,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脸……

        救护车的声音划破了漆黑如墨的夜空。

        王文丽和女佣李小艾坐在救护车上,王文丽看着自己满是鲜血颤抖的双手,心里七上八下,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家里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公公诡异的死亡,然后是丈夫巧合的意外,那么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了?那自己又会怎么样?那彩莲会不会有危险呢?!王文丽一阵心慌。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王文丽的双手依旧微微颤抖,直到一个小时之后,  已经包扎完的路文广和张医生站在她的面前,才慢慢缓过神来。

        “要不要报警?”张医生看着路广文额头上的伤不由一阵烦躁。

        “只是被磕了一下就报警,说出去还不笑掉大牙,我就先在医院呆两天就行,哈哈……”路广文挑眉大笑。

        张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了病房窗户之外漆黑的远方……

        心中不安的阴影越来越大,就像是城市上空的乌云,憋得人心里难受,又无能为力。

        大洋彼岸的路彩莲放假了,当她得知爷爷去世,以及父亲受伤之后,和男友匆匆收拾好衣物匆匆赶回家……

        佣人小艾在院子外看见留学归来的大小姐时,很激动:“小…小…姐回来了。”

        “小艾?”彩莲轻声的说:“真是辛苦你了。”说话间小艾已经搬起行李走向那栋小别墅。

        “不辛苦。”小艾憨厚的笑了,然后看着已经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王文丽,轻声对彩莲说:“小姐,我想跟你说件事,我们出去说,可以吗?”

        彩莲和小艾来到院子的角落,小艾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就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见周围没人才有点胆怯的说:"  小姐,家里最近出的事情很蹊跷。”

        "嗯?"彩莲疑惑的看着小艾。

        小艾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高速采莲,最后很小声地说:"小姐,我觉得家里闹鬼."说完之后,还打了一个寒颤,眼睛有些胆怯的看着四周,好像真的会有什么鬼怪突然出现。

        路彩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无奈一笑,“小艾,你想多了,家里以后虽然还要你来帮忙,但是也一定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小姐不信这些的,但是路爷爷,我听张大夫说,爷爷去世的时候全身多出骨折,而且七窍流血,但是警察以自然死亡结案。”

        “这……”路彩莲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还有还有,就是爷爷头七,那天其实是七月十五—--鬼节,本来那天大家在为头七守灵,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先生的头部撞到了桌子然后……然后香炉……就砸在了先生的头部,可是,可是,我当时看的很清楚啊,那香炉当时是放在桌子中间的,桌子也是紧挨着墙,怎么可能一撞就把香炉给撞下来了。”

        一向不信邪的韩立人轻声一笑打断小艾的话:“小艾,你也不要想太多,可能是由于惯性的原因。”

        其实韩立人想说的是:意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不要总是跟神鬼联系在一起。

        小艾不再说话了慢慢转身离开……她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

        路远死后一个月,韩立人还是跟王文丽提出了结婚的请求,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结婚的事情也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

        不过好在王文丽同意了,家里有喜事总要比死气沉沉的好,结婚的日期定在同年12月的最后一天,那是他们相遇的日子。

        亲朋好的聚会让这冷清的房子变得热闹,诡异的气氛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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