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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宙斯星域的米瑟家族。


  阴冷幽暗的巨大宫殿中,成千上万个色彩各异的光点漂浮在空间里,构成了一副绚丽的宇宙星图。

  这是一座由整颗黑惧彗星琢空而成的宫殿,自殿门外的观景平台到最深处的那把椅子之间的距离足有10千米,而由地面至殿顶的高度约有2千米,但尽管如此,对于宫殿中的几名庞大如山的生物来说,这处空间也仅仅只是让他们感到不那么局促而已。

  “半人马座,英仙座,蛇夫座,”一根肥硕的手指从被阴影笼罩的王座中探出,拨动着虚空里的星图,“啊哈,大麦哲伦星云,我记得那里的近空星兽味道非常的鲜美,”有舌头啪嗒的声音传出,“这个尘埃般渺小的地方就是原祖之域了,看看吧,如此微不足道,却又让所有生灵垂涎三尺……”

  “那里面生存着的盘古族后裔,把这个地方称作太阳系……这些愚蠢、蒙昧、下流、低劣的生物,它们居然拥有这个圣地!它们怎么就配拥有这个圣地!”王座上发出巨大的咆哮,然后那根手指弹了弹,所有其他的光点全部消失,而太阳系所在的位置迅速放大,一圈灰蒙蒙的星尘带包裹着十颗星球,在这幽暗的宫殿里熠熠闪光。

  “看啊,这片通往应许之地的富饶原野,奶与蜜在其上流淌,神人们奔走欢宴,生命精华升腾而上,就连死亡也在歌颂着川流不息的永恒……”那声音仿佛在吟唱着诗篇,却戛然而止。

  “这该死的禁神障壁,阻隔了宇宙中所有高贵族群迈向更高层次进化的脚步,”手指在那圈星尘带上比划着,“地球上的蝼蚁把它叫做艾吉沃斯-柯伊伯带——多么无知的称呼啊——它们认为它妨碍了它们探索宇宙奥秘的努力。但可笑的是,若没有这层障壁,这群蝼蚁连同那颗蓝色的星球,早已化为宇宙的尘埃……”

  “萨赫,告诉我,摧毁一个还未步入I型文明的族群,我们需要派出多少舰队?”王座阴影中的声音问道。

  殿中分列两旁放着十把巨大的黑曜石椅子,左手靠近王座的其中一把上坐着一名身穿华服,手中把玩着一团绿色能量球的巨人,他脸上的触须稀少,长不过数十米,表明着他尚是未曾进入成年期的魔罗人。听到王座上的问话,他踌躇了一下,“一个军团吧……我想,”他回答道。

  “废物!”阴影中传来咆哮声,“对于还在使用化石能源的文明,你居然告诉我需要整整一个军团!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何我的将军们不怎么喜欢你了!”

  “父亲,您从未让我处理过任何实际的军队事务,现在却又对我多有指责……”年青的巨人恼火的反诘道。

  他对面的椅子上,尖厉的怪笑声响起,“我亲爱的侄子,身为米瑟家族的继承人,魔罗人下一任的大公,你不用亲掌利刃,但你必得学会如何控制利刃;同时,你还需要了解那些即将倒在利刃之下的待宰羔羊,恰如地球人类的一句兵家之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话的是一名身披血色铠甲,身高不过两米,面容酷肖普通人类,唯有前额两边长着寸许黑色短角的中年男子。他坐在巨大的黑曜石椅子上,渺小如蚂蚁,然而当年青巨人转首看向他的时候,两者在体型上的天壤之别却仿佛消失无踪,前者的脸上保持着足够的谦恭神色,头颅略略倾斜,作出聆听的姿态。

  “那是一个奇妙的文明,”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他们虽然弱小,但却极其的好战且善战。在他们有史可查的数千年历史中,战争一直是整个文明的基调。他们认为,战争是万物之父,在他们的内心中,天生就充满了对仇恨和破坏的渴望——在这一点上,混乱虚空里面的那些疯子倒是与他们颇有共同语言。”中年男子摊了摊手,稍微停了一下。“事实上,禁神障壁保护了他们,但在另一方面,也确实限制了他们。倘若没有这层阻碍,当他们顺利的迈入泛银河时代,那将是其他所有文明的丧钟敲响之日。不不不,不要质疑我的这种看法……”他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年青的巨人想要反驳的企图,“对于这个族群的潜力,没有多少人比我更加的清楚。所以,回到你父亲刚才的问题,要摧毁这个族群,若是由我主导的话,我将派出米瑟家族全部的五支军团,一举倾覆他们!”

  “可是,父亲他却说……”年青的巨人不解的问道。

  中年男子尖厉的怪笑声再次响起,“你敬爱的父亲,我亲爱的兄长,米瑟家族的主宰者,统领整个宙斯星域的神圣大公,他有着魔罗人固有的骄矜之心;而我,作为他那卑微的杂种兄弟,我选择抛弃所有的尊严,心甘情愿扮演他手中利刃的角色,替他铲平一切威胁到家族利益的事物……”

  “够了!”王座上传来怒吼,“你说得太多了,李维•米瑟!”

  “你一向不喜欢我,兄长。”李维•米瑟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相信如果有人能取代我,你将毫不迟疑的把我放逐到混乱虚空之中去。还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有一些用处,不是吗?”

  空旷的宫殿里,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沉默。

  “那么,是时候发挥你的用处了。”半晌后,王座的阴影中语声响起。“议会监察部半人马座分部发来特级密报,引力风暴席卷麦哲伦星云,受此影响,原祖之域的星辰潮汐发生剧烈波动,至圣密道即将迎来重启!我们在盘古星上的卑微信徒们也印证了这一点。”语声顿了顿,“而你,我的兄弟,你将作为米瑟家族的全权代表,前往原祖之域,去见证这伟大时刻的降临!”

  “见证伟大时刻的降临?”李维•米瑟冷哼一声,“身为银河联盟最大势力之一的首领,你是议会重点关注的对象,神圣大公!你在元老们的眼皮底下动的手脚已经太多太多了,当心监察部的那些巡游者来找你的麻烦……到了那个时候,米瑟家族会因为你的狂妄举动而遭受没顶之灾!”

  “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李维?”阴影中的大公咆哮着,“血腥和死亡,难道不是你的力量之源吗?而米瑟家族的覆灭,将直接让你的生命蒸腾到至上的高潮!你难道不是正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吗?”

  身披血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而另一个李维•米瑟的身影出现在年青巨人的面前。那个身影抬起头,对着500米高的巨人勾勾手指,后者吃力的弯下身体,恭谨的看着对方,“您想告诉我什么,叔叔?”

  “我憎恨米瑟家族,以及这家族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你父亲和你。”这另一个李维磨动着牙齿,发出吱吱的酸涩噪音,“我答应过我的母亲,我会亲手将米瑟家族捏碎,而在此之前,我不会允许任何事物威胁到家族的安全。”他转过身,走向椅子上的自己,“我是你们的守护者,在某一天,我也将是你们的终结者。”

  “这一点都不有趣,叔叔。”看着两个身影重合在一起,年青的巨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对王座,“父亲,我必须呆在这里,感受你们两人之间的扭曲感情吗?我觉得我应该回避一下,去找穆勒长老继续今天的课程,学习如何成为让您满意的继承者。”

  “我的废物儿子有些不耐烦了,”王座上传来一阵神经质的轻笑,“看看你面前的这个小小人儿,他是家族最锋利的利刃,仅仅是提及他的名字,就能让整个星域的贵族与贱民瑟瑟发抖。如何掌控这把利刃而不被它割伤自己,这才是你真正需要学习的课程……”

  椅子上的中年男子也随着发出尖厉的怪笑声,然后他站起身,对年青巨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贵胄俯身礼。

  “当你们从原祖之域返回后,你叔叔以及他手下的刺客团,将对你宣誓效忠。”阴影中的声音说道。

  李维•米瑟略有诧意的望了一眼王座,然后回头看向萨赫•米瑟。“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他打量着对方锁骨中间的位置,那是魔罗人的心脏所在。“那么,有谁在那里等待着我们?”他对着王座问道。

  “目前,就我所知,议会的最强巡游者已经确定前往。”

  “姜沅。”李维•米瑟点点头。

  “影巫社和荆棘教会的人选尚未可知,不过这不太重要,我得到确切的消息,据说有人在太清圣域外瞟到了那把剑的身影……”

  凶戾的气息陡然弥漫整个宫殿,在身披血色铠甲的男子背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一头来自太古的异兽,正等待着择人而噬。

  “很好!我喜欢看到这个样子的你,弟弟。”王座上的声音显得很满意。“家族的长老们已经前往十七号流放星,那上面的全部一百万罪民将会为你们献出生命,帮助你们的完整灵体直接降临到盘古星上准备好的人类躯体之中。”

  “父亲,请容我打断一下……”萨赫•米瑟不安的朝着王座走了两步,“您的意思,我要和叔叔一起去原祖之域吗?”

  “不要忽视自己的力量,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米瑟家族最纯正的血液……”怒吼的声音响起。

  “可是父亲,”萨赫•米瑟有些恼火的说道,“您知道我不擅长于杀戮。”

  “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身体臃肿得如同圆柱般的黑色巨人从王座的阴影中走出,面孔上那些百米长的茂密触须在虚空中狂乱飞舞。宙斯星域的神圣大公,米瑟家族的族长,凯奇斯•米瑟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仰头狂笑,“杀戮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能的话,银河系早已被狂神族人所统治,但是……”他指着萨赫•米瑟,“一个不擅长于杀戮的米瑟家族子弟,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呢?”

  年青的巨人颓然坐回椅子里。

  “好好跟着你的叔叔学习,同时,记得不要给他杀你的理由……”凯奇斯•米瑟转身走回阴影中,“现在,请你们滚出我的宫殿,到那片蒙尘之地,去开始你们的狩猎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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