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土城。
伊布里斯谷以南北走向纵跨于帕米尔高原之上，阳光能照射入60米深谷底的时间每天不超过5个小时，此刻正当上午11点，强烈的光线笼罩着整个土城，空气中尘埃飞舞，喧闹的市声扑面而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往来穿梭，好一派繁荣景象。
“嘿，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梵高口中嘟哝着。
“你以为应该是什么样？难民营吗？”跟上来的姜沅说道。
“但也太违和了吧！”梵高摇摇头。
甫一入城时，梵高便已经释放出神念短暂扫视了一番这城市的规模。约有50余平方公里的面积上，隐约区分为4个外围区域加1个中心区域，以4条主要街道予以分隔，而在外围区域那些密如蛛网的小路中，无数房屋建筑鳞次栉比毫无规则的坐落其间，映衬着中心区域那片开阔齐整的庭院群落，整个地方给人一种正在兴起的中等规模城市的感觉。
此刻三人走在其中一条主要街道上，由大片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宽约10米，两旁建筑颇多，虽无高楼大厦，不过那充斥了各种异次元风格的建筑与人，却令初临者目不暇接。镂空的竹楼门廊上，衣着暴露的金发女郎横躺于马扎中抽吸散发浓浓白雾的烟袋；一名臂弯下夹着公事包的西装男子匆匆跑过门廊前的台阶，推门进入旁边的巴洛克风格大石屋中；而紧挨着这栋建筑的，则是形似地堡般的低矮圆顶，一条幽深通道在狭窄的入口后面向下延伸，不时有高仅1米的侏儒男女自其中钻出，迅即消失在街角；再往前一点，略微开阔的空地上，直径超过三人合抱的粗壮槐树突兀耸立于此，茂密的树冠下挂着一个个小小树屋，身形瘦削两耳尖尖的人们正躺在里面，惬意的微微晃荡着；透过树冠，能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尖顶建筑，最顶端镶嵌着颇像大卫星的标志，向四周辐射淡淡的银色光芒；而在街道的对面，黄土垒砌的土围子中，许多人三五成群围坐于不同的桌子旁，土围的外壁上有规律的粘贴着无数手掌大的金箔，似乎构成了数十个英文字符，不过那种拼写方式却无法认出。
“那是阿兹特克家乡餐馆的意思。”姜沅说。
“好吧……”梵高耸耸肩。
大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形态各异的生灵怀着不同的目的或闲逛或赶路，有人头生短短肉角，有人手长过膝，有人五官如陶俑，有人高瘦似竹竿，当然，正常外表的人类占了绝大多数，不过他们那些古怪的穿着打扮，却给予梵高正行走在横店影视城的违和感。
“外形怪异又无法幻化相貌的人，是否永远不能从归化区出去？”他问道。
“是的，”姜沅点点头，“飞地中的人类，在漫长的岁月中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发生基因变异，事实上地球人类也是在不断的变异，只不过你们依靠星球意志的眷顾，总体上是朝着正常的方向进化，而他们，在残缺不全的半位面中艰难求存，能繁衍至今便已经算是天大之幸了，这也就是之所以那么多人甘冒奇险回归地球的原因之一……”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基因——也即是修行者所称的血脉力
量——这玩意儿，目前地球人类所了解的真相不过管中窥豹九牛一毛。究竟是多数派同化少数派，还是少数派感染多数派，J.C.W.W.A中的顶级科学家也不敢妄言。所以，回归者若不能改变基因，委员会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进入人类社会，即便那些获准定居的幸运儿，比如说你那位名叫阿特尔的朋友，不也是被严令禁止与正常人类繁衍后代的么？”
梵高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其实我觉得这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委员会敢于实行种族灭绝，也不能扼制住基因的流传，除非杀光所有人类……”
“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委员会的大佬们，”姜沅看了梵高一眼，微笑说道，“所以他们只是‘严令禁止’，而非‘严格清洗’……那么，委员会定下这种制度，却又多少显得有些敷衍的执行，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别问我，我可不知道。”梵高说。
三人沿街走着，梵高对街边随处可见的地摊颇有兴趣，那些人们卖着各种东西，大部分来自地球造物，也有少许异界的小玩意儿，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没有谁吆喝，只是袖手而坐，一副太公钓鱼的味道。
“这个多少钱？”梵高拿起一个有着“SONY”铭牌的音乐播放器。
满脸豹纹的中年男人睁开闭着的双眸，瞟了一眼梵高，伸出右手五根手指。
“5个结晶，”姜沅替对方解释道。
“能值多少钱？”梵高皱眉问。
“唔……对外部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一文不值，不过若你有门路，把结晶卖给懂行的世家豪族，大约能兑换5万美元吧。”姜沅回答。
“嗬！我的妈天……”梵高双眼放光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摊主一把自梵高手上抢过播放器，口中嘟哝了几句什么，然后往出挥挥手。
“他什么意思？赶我走？”梵高问同伴。
“他说，你是新来的么？没结晶就滚开，别妨碍老子做生意……”姜沅呵呵一笑。
“妈的，什么态度……”梵高悻悻站起，突然又似乎想起啥事，转头问姜沅，“一盒Marlboro值多少结晶？”
“那个啊，香烟在这里可是非常受欢迎的东西，一盒能换一个结晶……”
“曰哦，怪不得刚才那几个卫兵表情怪怪的！”梵高肉痛的说道，然后眼睛一眯，“若是我们能在其中倒腾的话……”
“别做梦了，兄弟。”姜沅怪笑一声，“这种生意在官面上是被委员会垄断的，背地里虽也有黑市，不过那可是地球上几大顶级家族的禁脔，轮不到你的……”
“好吧。”梵高耸耸肩。
三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已接近城市中心区域不远处，大约三人高的围墙将内外隔开，连接主要大道的望楼下并无门扉，但却有数名卫兵站岗，偶尔盘查进出之人。
“所以，里面就是富人区咯？”梵高问道。
姜沅点点头，“土城的三大家族都住在里面，城主府邸也在其中。”
“这整个土城，有多少人口？”梵高
好奇的问道。
“10余万人左右吧，”姜沅回答。
“相对于50平方公里的面积来说，这人口不算多，”梵高说道，“不过，你知道我在战团待过，那时候我怎么从未感觉有这许多越界之人呢？”
姜沅笑了笑，“委员会只是禁止他们与地球人类接触，可不会管回归者彼此之间的通婚，这么几十年下来，有10多万人也不算什么吧……”
“这倒是，”梵高点点头，“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找个地方吃中午饭？”
姜沅正要说什么，围墙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汽车喇叭声，梵高愕然转头，一辆宾利慕尚从望楼下驶出，沿着围墙朝另外一条主要大道驶去。
“草，这里还有汽车？”他问。
“为什么不能有？这里可不是异界，只要你有钱有势，想要啥都会有人给你提供的。”姜沅翻了个白眼。
“想要枪，有吗？”
“那是小意思。”
“炮呢？”
“迫击炮是有的，其他炮体积太大，在这里也没啥用处，他们懒得搞……”
“那核武器呢？有没有人搞一颗玩玩？”
“……”
“你不是说想要什么都有吗？”
“请不要抬杠，好吗？”姜沅无奈的摇摇头，“你是被那辆慕尚刺激到了么？你这状态显得很弱智，知道不？”
“咋啦？老子正牌地球人还没享受过豪车，这里的小渣渣们凭啥可以？”梵高不服气的说道。
“兄弟，你要摆正位置，”姜沅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一天换一艘游艇的生活了解一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种生活只要你想，分分钟都可以实现……我觉得吧，你还是应该立足当下，放眼未来，不要贪图享受，而是要志存高远，好好履行世界守护者这份充满无上荣耀的职责！”
“我责你娘个死人头！”梵高笑骂了一句，“那么，我们去哪吃午饭？”
……
……
“正宗西川菜，中秦第一家？”梵高看着眼前酒楼门楣上挂着的金字招牌，“等于是我们西川人都已经把生意做到这卡卡头来了？”
“这家酒楼的老板背景深厚，据说是城主亲自请进来的，”一直没说话的迪林•遁锤突然接口说道，“他娘的那菜肴还真是好吃，俺上前年和老姜吃过一次，那滋味……啧啧啧，可就是太他娘的贵了！”矮人说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哟，原来你是个吃货啊？”梵高笑起来。
“总得有个爱好吧……”迪林讪讪的说道。
“好吧，我们就吃这家，”梵高爽快喊道，却又眉头一皱，“咦，你自己都舍不得，还要招待我们吗？这可真不好意思啊……”
矮人脸色一变，眼巴巴的看向一旁笑眯眯的姜沅。
“要我请客，行！”这长发男子干咳一声，“不过……”
“知道知道……俺反正烂命一条，就再卖与你这一遭！”矮人使劲捋着那一把长髯，忿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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