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观景台上。
简单吃完晚饭，收拾整理好房间，一家三口安顿下来时间已近10点。梵高侧耳倾听楼上卧室的动静，确认孩子业已睡着，于是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到露台上，掏出一支高希霸世纪4号雪茄，剪掉茄头，按着标准规程用雪松木火柴慢悠悠的点着，然后深深抽吸了一口，吐出浓厚的香醇烟雾。
梵高家所在的联排别墅位于青城前山与后山之间的一处度假小区内，三年前语欢用自己的积蓄全款买下了其中一套二跃三的小户型房子，作为一家人闲暇时的散心所用。小区地处的环境清幽静谧，植被茂盛，背倚丈人峰自然保护区，明澈舒缓的味江溪自不远处流淌而下，正是一副所谓“松间鸣好鸟，推窗见南山”的秀丽江村景色。语欢非常的中意这里，即便梵高因公务繁忙无法常伴，她也会隔三岔五的独自前来消遣静居，短住一两天。
“叮咚”，微信有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梵高拿出手机，语欢发来的信息显示在屏幕上：“猪，麻烦你滚远点抽雪茄，熏得老娘受不了啦！”
梵高抬头看看上方卧室敞开的外窗，无奈的耸耸肩膀，走下了楼梯。
因着连续一周的雨水，度假小区内少有住户前来，一幢幢房屋大部分鲜有灯光，整个小区沉浸在寂静的夜色下，微凉的夜风带着松林清香吹来，山谷间薄雾萦回，似一层纱幕般正缓缓升起。
梵高漫步于青石小径上，以35秒一口的速度吞云吐雾，享受着这支雪茄混合了花香豆香奶香的美妙味道在口腔中氤氲的快活感觉。
“算上风速，它应该能燃烧1小时10分，嗯，这么长的时间总不能一直在小区里转悠吧，被物业的巡逻看到了，难免会来询问一阵……”他看着昏暗路灯下自己那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这样想道。
“干脆，到山上观景平台去好了。”他打定主意，于是便沿着坡道走到小区后门，跟门禁保安打了声招呼，走上了通往半山腰的小径。
20分钟后，梵高心旷神怡的站在观景平台边，倚栏远望。透过山沟的谷口，可以看到远处山下的平原上，暖黄的光芒映照在天空——那是锦官城的夜色；而近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如蹲伏的巨兽，一座连着一座，一直延伸到深邃漆黑的天际。托了雨后初晴的福，无数的星子伴着月亮高挂于天穹，便如多少年前的幼时夜晚一般，提醒着梵高是不是应该来上一番“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抒怀。
“在你左上方，那颗最亮的星，看到了吗？那是正在冲日的木星。”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在它右边偏一点，如果你熟悉星图的话，能找到武仙座的位置。我的家乡，宙斯星域，就位于那其中……”
梵高转身望去，月华之下，有着一头霜雪般银发的高瘦老者正缓步向他走来。
“老先生，您是想念家乡了吗？”一边腹诽着不把家里失智老人看好的某户人家，一边温和的跟老人打着招呼。
“说起来，我家乡的人可都不怎么喜欢我，所以啊，我并不想念那里……”银发老人走到梵高旁边，和他并肩站立。
“唔，这样啊，那么您现在是客居地球咯？”梵高微笑着说道。
“算是吧……”老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还有吗？”他的视线看向梵高手中的雪茄。
稍微想了想，梵高大方的摸出仅有的第二支雪茄，用茄刀修剪掉茄头，递给了对方。
老人接过雪茄，左手在茄尾摩挲了一下，暗红的炭火陡然亮起，然后他将雪茄举到嘴边，深深的抽吸了一口，“高希霸世纪4号，勉强可抽……”他嘴角一抿，说道。
梵高礼貌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各自抽吸着雪茄，一时都不再交谈。大约二十分钟后，梵高将燃至距尾部4公分的残茄在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盘中捺熄，然后对那银发老人说道：“老先生，时间不早了，需要我送您下去吗？”
那老人摇摇头，“不急，待我抽完这支雪茄。”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您慢抽。”梵高告辞，转身欲走，身体却陡的一紧，似被无形绳索缠绕周身，动弹不得。
“老先生，您什么意思？”梵高皱眉问道。
“放心，我不会伤你。”银发老人淡淡一笑，“只不过有些事情，我想从你身上知道……”
“您请问。”梵高沉声说道。
“不是在这里。”老人摇摇头。
“您要把我带到哪里？”
“中秦以外的地方……”
梵高深吸一口气，意凝紫府，便要催动神念离体，试图找到挣脱束缚的机会，谁知刚一动念，却惊骇的发觉全身似被包裹在厚厚的粘稠沥青之中，神念左冲右突，始终无法冲出顶窍。
“没有用的，你的实力太过弱小了……”银发老人扔掉手中烟头，右手五指捏出一个诡异的手诀，口中轻呼一声“黾”，梵高眼前一黑，形意俱寂，整个身体僵直的跌倒地面。
老人走上前去，左手轻轻探出，梵高身体似毫无重量的纸片般浮起，老人曲膝一弹，便要带着他跃走。
虚空中陡的一阵波动，一抹青色在月光下掠过，“蓬”的一声闷响，来袭的人影与银发老人一触即分，互离数丈之外。
“放下你手中之人。”古怪的金属声音由身穿青色连帽长袍的瘦削来者口中传出。
银发老人打量着对方脸上只露双眸的淡绿面具，饶有兴趣的嘿嘿笑了一声，“凡境巅峰的力量，很不错了……但你若仅止于此，我恐怕那是不够的。”
“锵”！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不知从何处响起，青袍人背后虚空泛起似水般涟漪，直径约有一丈大小的青色光环缓缓浮现。
“嗯？洞天圣者？有点意思了……”银发老人眉头一挑，扔下手中东西，身形冲天而起，双臂平展，掌心向上，缕缕暗红光芒自其中涌出，于头顶上方数丈外汇聚成星型光球。
“虽说没有进入完全战斗状态，只能发挥出灵体实力的五成，但用来对付这名元神阶段的圣者，应是足够了。”银发老人心中计算着，星型光球闪电般朝着青袍人直轰而去。
青袍人抬首看向上方敌人，身体动也不动，双手向后一引，无数青色光点自光环上剥落，附着在手掌之上，然后他双掌轻柔推出，将将接触到对方的星型光球，那些青色光点似有灵性般翻卷而上，一举包裹住光球，“沙沙”细响中，双方同归虚无。
半空中的银发老者眼神一凝，“化神阶段的圣者？我倒是看走眼了！”他冷冷笑道，“既然如此，我承认你足够成为我的对手了！”
他收回平展的手臂，双掌合拢，再分开，一把闪耀着暗红光芒的血色短刀自双掌间显形。“此刀，名‘幼魇’，为我元神所托，自我降临地球12年来，你尚是第一个得见它真颜之人……”银发老人长笑一声，那血色短刀似在回应一般也发出阵阵低吟，刀身微微颤抖，一圈圈血雾自其中荡漾而出，弥漫在周遭虚空间。
“别着急，好孩子……”银发老人低声呢喃着，双手十指掐诀，口中吟诵诡异祷词，约三次呼吸之后，血色短刀陡然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青袍人周身几处衣衫在同一时间破裂，鲜血狂飙而出。青袍人却似浑不在意，右手并指于前，突的向着虚空一弹，“叮”的清脆响声中，火星四溅，那血色短刀自虚空显现，倒飞回银发老人身前。
那青袍人击退对方攻击后，也不追击，只是低头看了看身上伤口，转瞬后鲜血消失，破裂的衣衫也恢复原状，“哈……哈哈……原来受伤的感觉就是如此……”他虽在笑着，但声调毫无起伏，如金铁交击一般，“本殿这一世中，这是第一次被人伤及身体，那么……你去死吧！”
鹰唳再次鸣响，青袍人背后光环猛烈扩张至六丈大小，激荡的青芒层层叠叠的向外扩散，然后一只由青气凝聚而成，体长三丈，神形俱似活灵活现的凤凰一般的生物自光环中缓缓现身。
数秒钟之后，这浑身满溢着远古神圣气息的生物完全降临到场中。它顾盼了周遭一眼，引颈朝天，长唳一声，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翅膀扇动中，无尽的严厉威势直指对面银发老人。
“这是……”满脸疑惑的银发老人看向那如凤凰般的生物，“这是？”他想了想，鼻子似乎还在虚空中嗅了嗅，然后脸色陡然大变，“这是！”他颤声喊道，“这是纯以本源圣力所构成的朱雀法胎！你是什么人？”不待对方有所回应，他浑身暗红光芒大放，转眼已包裹住整个身体，放眼看去犹如一个血色巨蛋，内里更似在酝酿着某种恐怖生物一般。
“咿嘻哈哈……咿嘻哈哈……”癫狂的怪笑声从那血色巨蛋中传出，“兀葛魔罗在上，若这真是天之四灵，他日弟子当以阖族精魂奉祀于主！咿嘻哈哈……咿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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