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祭堂之下。
本以为会看到不堪入目的邪恶祭祀之类的场景，不料当二人走入祭堂之后，却只见空空荡荡数百平米的长方形空间，两个曾用来装载猎物的巨大木笼放在大厅的中间，而在笼子旁边的地面上，则是一个斜着向下不知通往何处的一人高甬道，阴凉微湿的风从其中吹出，隐约带来模糊不清的低语呢喃之声。
“下面有通往别处的巨大空间，还有地底暗河。”梵高以常识分析着。
“你看这个。”阿特尔示意他看向甬道两侧墙壁上密布的抓挠痕迹。
梵高摸了摸这泥土墙壁，“新土，”他说，然后又抬头看看顶上，低头看看脚下，眼中不期然浮现出本杰明•库珀骨节嶙峋的双手上那十个指甲盖里的黑色污垢。
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梵高摇摇头，“这甬道是刚挖出来不久的，”他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人手所挖……”
“那老疯子！”阿特尔啐了一口，“我们下去吗？需不需要先用神念探查一下？”
“不用，那老家伙就在里面，不能被他知道了我们的实力。”梵高迈步走去，阿特尔却身形一摇超到他前面，当先走进了甬道，梵高微笑一下，跟随而入。
这甬道弯弯曲曲，但也不算太长，七、八十米后，亮光现于二人眼前。
这是一处天然的溶洞，长宽均在十丈以上的不规则形状空间里，十多支火把插在洞壁的缝隙中，从边缘一条宽约5米的暗河上吹来的风撩动着火把，火光摇曳，映照得洞顶垂下的一根根钟乳石的影子如同怪兽的牙齿一张一合。在这溶洞大厅的远端，12个人影围坐于一块外形似桌子的巨石周围，正在低声交谈，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石阶上，本杰明•库珀左手支着脸颊坐在那，似乎处于假寐中。
“欢迎你们，来自中秦的客人。”库珀的声音响起，但身体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不出有多少欢迎的意思。“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我们今晚的行动将在9点钟准时开始。”
围坐在一起的12个人转头看了梵高二人一眼，并不理睬，又回头继续交谈起来。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和你一样目的的异界定居者，不过，似乎对我们两个颇有敌意的样子。”梵高说道。
“管他的，我们就等着吧，看要搞什么幺蛾子。”阿特尔无所谓的说道。
梵高眉头一皱，“我可不喜欢这样一头雾水的感觉，嗯，我有个办法……来，如此如此……就行了，记得别出全力哈。”他对阿特尔交待一番。
憨厚汉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走出几步，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这地方好憋闷，我们还是去上面休息算了……”说完，他一跺脚。
整个溶洞大厅似乎晃了一下，那暗河中的水流“哗”的一声无风三尺浪，霎时波涛翻卷，阴冷寒气扑面而出。与此同时，洞顶有小小碎石扑簌扑簌的洒落，转眼之后那一根根上大下小的钟乳石齐根断裂，“唰唰唰”的朝着地面插下，轰然巨响中，围坐于一堆的那群人发出声声怒叱，各展手段击飞了自己头上落下的钟乳石，而那本杰明•库珀仍是无动于衷，只是身周一圈绛红暗光扩散出来，将落向他位置上的钟乳石瞬间化为齑粉，随着暗河吹来的阴风飘散出去。
“喂，你，是想找死吗？”一名西装革履的白人对着阿特尔走过来。
“来，爷爷的皮子有点痒哈。”阿特尔轻蔑的说道。
微风乍起，阿特尔的左手出现在脸孔前20公分距离的地方，五指分开掌心内凹，似乎正抓着一个无形球体，然后他缓缓捏合，有极微弱的漏气般声音响起。
“很好，能挡住我的高压气动波，”那白人阴笑一声，“不过，你能一直挡吗？”
微风又起，阿特尔双手齐挥，瞬间化为千手观音一般，虚空中那漏气声音顿时响成一片。“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轻松说道，双手胸前虚抱，再翻掌外推，空气中发出一丝啸叫，隐约可见大如车轮的透明涟漪闪电般冲向那白人男子。
脸色一变，白人男子左腿后撤成弓步，便要接下对方轰来的压缩气体球，“接不得！”一声大吼响起，另外一名威猛如狮的高大白人闪身出现在西装男身前，双臂交叉撑于胸口，一面泛着淡淡白光、造型古老奇异的盾牌陡然浮现，这高大白人扬臂，托、卸、拨、送，四个动作一气呵成，阿特尔掷来的透明压缩气球被改变冲势，“嗵”的巨响声中击在洞壁上，整个溶洞大厅又是微微一晃，那被击中处的石壁瞬间凹陷，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半尺浅坑。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一个身穿月白色对襟长衫的老年男子缓缓站起身来，看其外表似乎也是中秦人，刚才的混乱中，这人并未有所动作，而是身边的其他人替他击飞了落下的钟乳石。
他走到己方二人身前，示意这两名白人男子回去坐下，然后转首看向阿特尔，“朋友，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来此，何必闹得不愉快呢？不若唤上那名朋友，一起过来坐下，合计合计后面的行动计划，可好？”
“不用了，我们喜欢清静。”感应到梵高的意思，阿特尔一口回绝了对方邀请。
那老年男子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就算那名朋友与你一样也是凡境巅峰强者，但若是只靠你们自己的力量，怕是应付不了接下来的事情……”
“哦？我俩来得晚了几天，还真是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形，你可否告知一二？”阿特尔问道。
老年男子哈哈一笑，“行，我把我们所知道的逗告诉你俩，然后你们在决定是否跟我们合作吧。”
他走到二人面前，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开始讲述起来。
这老年男子姓夏，单名一个泉，来自于委羽飞地，跟阿特尔一样也是多年前就定居中秦，收到神秘人物的神念传讯后，决心来此寻那一线机会。他的运气倒是比阿特尔好，没有遭到监察者的阻截，轻易脱离了委员会监察部驻外专员的包围，于四天前来到了这里，之后陆陆续续又抵达十一名同路人，这其中既有异界定居者，也有并未在委员会登记注册的苏醒者，例如刚才与阿特尔发生冲突的那名白人男子及其援手，便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类。
这数天中，夏泉与其余诸人一直待在祭堂里，目睹了镇子的变化以及每天都会被劫持来的观光客。本杰明•库珀并不避讳但也不理睬夏泉他们，他会当着他们的面前吸取被掳者的生命精元，然后以某种邪术转化为物理力量，再灌注到那些绛红长袍祭师与光头侍从的体内，接下来便开始不知疲倦毫无痛觉的以双手挖掘甬道，当然，库珀是其中最为卖力的一名。前天，甬道终于贯通，库珀示意众人跟着他下到这溶洞大厅中，然后告诉他们，这地下溶洞有着一条通往70公里外乌鲁鲁巨石的秘密通道，在通道的某一段掩藏着阿南古部族的上古神器，若能获得这神器，便可以打开乌鲁鲁巨石中沉睡了数万年的枢纽装置，从而引发地球本源圣力的大量外流，他们便可以籍此沟通界域玄门，建立起地球与梦幻之境位面的联系，获得神圣虹蛇领主瓦拉姆比的眷顾，达到重塑肉身与元神、彻底脱离委员会掌控的目的。
“原来如此……”梵高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么，库珀所图又是什么呢？他总不可能当活雷锋吧？”
“这是自然。”名为夏泉的委羽来客微微一笑，在地球生活多年，他当然明白梵高的意思。“神圣虹蛇领主是阿南古部族的守护神祇，若能让它重返地球，对阿南古部族的意义就不必我来阐述了吧……”他说道，“这个族群，本是地球上最古老的部族之一，更是整个南地大陆唯一的原住民族，但与其他几大同样古老的族群相比，阿南古却是衰颓到濒危珍稀动物的程度。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们的守护神祇降临地球恢复昔日荣光，这便是库珀不惜一切代价所要谋求的企图。但他们的力量又实在是太过弱小，所以不得不借助我们这些外人来实现他们的目标……”
“召唤神祇……这老家伙真是入魔了！”梵高眉头一皱，“不过，这事儿就让委员会去操持吧……我担心的是，库珀的实力至少是元神境界以上的洞天圣者，要获得那所谓的神器，为何需要假手于外人？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若当真沟通了梦幻之境，那虹蛇领主凭什么要眷顾我等？我可不相信它答应过什么，我只知道，若想要强者信守承诺，你必得有让对方不得不这样做的实力，否则……一口将你吞了当点心，也是再应该不过的了……”
夏泉点点头，“你所思虑的东西，不无道理。我……”他正要就此讲述下去，一阵强烈的元力波动打断了他的话语。
梵高霍然转头，看向溶洞大厅的深处。
在本杰明•库珀的身后，微光一闪即逝，一道高有三米、宽仅一米有余的裂缝正自缓缓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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