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号光鸟上的外围打手。
地球。2000年3月24日。大西洋百慕大群岛上空五千米。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上，10号光鸟正以800公里的时速进行着巡航飞行。
机身外表上覆盖的那层来自东方神秘之地的类皮物质，其中往复流动的水状波纹已经由之前的彩色变幻为跟天空背景一样的蔚蓝色，让人肉眼难辨。
“啧啧，这家伙还自带变色龙属性……”瓦西里感叹道。
“那是当然，毕竟是第三代光鸟，不仅能骗过全世界所有的雷达，也必须要能躲过直接观测啊。”梵高回答道。
“你说，J.C.W.W.A掌握了这么多远远超越当代人类水平的科技，他们是怎么与各国政府和睦相处的？”瓦西里低声问道。
“很简单啊，政府需要委员会的保护。”
“那为什么他们不把这些科技交给政府？那样不是更好吗？”
“也很简单呢，委员会的老家伙们并不相信政府。”
“可以传授给全人类啊！”
“还真是个头脑简单的生物哦……”梵高回头看了瓦西里一眼，后者耸耸肩，“如果某天早晨，你从你老婆的怀里醒来，正准备打开窗户呼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却发现大街上全是挥舞着激光武器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你有何想法？”
“很简单啊，”瓦西里学着梵高的口气，做了个鬼脸，“我会一拳轰爆他们的头颅。”
梵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吧，人类总是习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他说道，“我不否认有时候暴力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当一个小孩拿着不属于他所能掌控范围的武器时，结果只有一个，自我毁灭……”
“你得知道，人类是一个充满了自毁倾向的族群，”他继续说道，“这种倾向已经刻在了我们的基因之中。它既是让我们进化到更高层次生物的助力，又是使我们走向衰亡的病因。我认为，委员会不是不想提高人类世界整体的实力，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选择秘而不宣是非常正确的处理方式。”
“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似的……”瓦西里撇了撇嘴。
“我们不是现在的人类，我们是未来的人类……”梵高微笑说道。
“X战警吗？”瓦西里凑近前排的队友，“喂，老弟，你说像我们这样的超能力者，为何要跟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生存、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接受全人类的崇拜呢？”
梵高沉默了一下，“人们需要的是在他们危难之际拔刀相助然后默默消隐的英雄，而不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接受他们仰望目光的神祇。刚才副官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如果你还是不明白的话，我可以给你开出一些书单和影片，比如……”
“得了吧老弟，我可没耐心看书……至于电影么，都他妈的在胡扯！”瓦西里说道。“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我们要被他们的道德观念约束？既然我们是人类的未来，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与科技，为何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的带领下迈步前行呢？”
“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哦，瓦西里兄弟。”梵高回头看着对方，认真的说道。“我说过了，暴力能解决很多问题，但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恐惧维系不了和平，个人也影响不了时代，人类的进步，是要靠全体的合力来完成，而不是依靠某些强者。”他顿了下，“事实上，J.C.W.W.A一直隐藏在幕后，以隐晦的方式在改变着这个世界——这句是我臆测的……”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严肃，于是放缓了语气，“况且，以你老兄这样的粗人，给你一个国家你能管理得过来么？光靠拳头大可是不行的哈。”
瓦西里老脸一红，举手表示投降。“好吧好吧，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都不敢让柳德米拉那头母熊知道我是超级英雄呢……”
“哈！超级英雄？我看你是太高看自己了……”梵高笑起来，“老兄，劝你务实一点，好好完成外围打手这份工作，然后搂着老婆抱着孩子去索契享受黑海阳光吧……”
“我们的名字无人知晓，我们的功绩与世长存。”瓦西里嘴里嘟哝着镌刻在露西亚首都千顶之城的红场无名烈士墓上的一句话，转头看向舷窗外。
在他们的斜下方，构成百慕大群岛的7个主岛和100余个小岛礁群安静的卧在碧蓝海面上，看上去仿佛一个鱼钩。“我说，你真的不去哈密尔顿享受一番？”瓦西里转眼恢复了有些低落的情绪。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成为阿尔法部队精英的……”梵高耸耸肩，“或者说，贵国的军队都是这样完全没有纪律的吗？”
“副官不是都说了嘛，战团又不是军队。”瓦西里恼火的说道。
梵高没有理睬他，控制光鸟朝着西边偏航而去。
“你干啥？”瓦西里有些不安的问道，“再过去就是桑兹区了，监测站就在那边，我看还是别去了吧。”
“唔，以群岛为中心，半径50海里都在我们的巡逻范围中，为什么不能过去？”
“你绕一下不行吗，非得从那里越过？副官可是说了，驻守监测站的家伙脾气很怪的哦！”
“看不出你原来挺胆小的哈……”梵高奚落道。
“委员会的嫡系人员都是些怪物，我可不想招惹他们！”瓦西里解释着。
“怕啥，我们不也是怪物吗。”梵高安慰对方，“放心啦，我不会做什么出格举动的。”
取下挂在领航员前方两侧的黑色皮质手套，梵高将双手套入其中，冰凉柔软、异常贴服的感觉令人神清气爽。他双手前推，然后左手下按，光鸟随之向着左侧倾斜，然后他右手缓缓压下，飞行器开始进行俯冲，接着他左右手一齐划动，作出一个类似太极阴阳手的动作，机身毫无凝滞的给予了响应，标准的横滚接殷麦曼翻转，光鸟在空中漂亮的划出弧线，朝着下方岛屿悄无声息的飞去。
光鸟的精神力控制系统，原本不需要驾驶员采用任何的肢体动作，但考虑到人类的本能反应，J.C.W.W.A还是为它设置了拟态操作模式，以方便驾驶者的固有习惯。事实上，不管作出何种手势，光鸟所响应的，其实还是操控者的脑中思维。当然，那双黑色手套并非完全的摆设之物，它不仅链接了光鸟的指挥中枢，同时还具有增幅精神力的作用。
“喂喂，老弟，不要下去啊，会被发现的！”瓦西里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岛屿，大声喊道。
“没事，光鸟的隐身外甲在2000米的距离内才会被人眼捕捉到。”
“我不是指这个，”瓦西里不安的说道，“我担心你若靠得太近，会不会引起监测站的误会啊！”
“你担心得太迟了……”梵高的眼神中透露出少许紧张的神色，在他的脑海中，下方小岛上两股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已经朝着光鸟探出了触角。
“我草，这他妈还是人吗？”梵高心中感叹着，他平日一向引以为豪的精神力，在下方那两股如怒涛般涌来的力量面前，几乎有着如同皓月与萤火的差距。
光鸟那有着凤凰外形的机头上毫光一绽，两侧机翼猛然回敛，尾后推进器喷射出肉眼可见的透明气流，准备加速上升飙射而去。那下方探来的两股精神力却于此刻发生变化，一股悄然散去，另一股化为犹如实质的巨大手掌，狠狠的向着光鸟抓来。
“精神力实质化！”梵高心中一声惨呼，亡魂俱冒的猛催识海，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向外炸裂，所有的精神力尽数灌输向光鸟的控制中枢，隐隐中仿佛有一声清越啼鸣自机身的不知何处响起，银色光芒大盛的光鸟在一瞬间陡然飙至千米秒速，便要逃离现场。
然而那由精神力所化的手掌却更为快速，只是轻轻一捞，巨大五指已握住光鸟，一声怒吼随之炸响在梵高识海之中，“无知小辈，敢来扰你爷爷清静，滚远些吧！”
毫无悬念的，那手掌轻描淡写一挥，天旋地转中，光鸟如一只劣质纸飞机般翻翻滚滚，倏忽之间已抛飞至数十公里之外。
横袖揩去鼻下淌出的两行鲜血，脸色如纸般苍白的梵高勉强稳住光鸟，然后从手套中抽出双手，食中二指抵在两边太阳穴处，额头上浮现出似蛛网的淡蓝脉络，若有人仔细看去，会发现在那双微闭眼眸中此刻只余下小如针孔的瞳仁。
“被你害苦了，老弟！”后座上摔得七荤八素的瓦西里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挣扎着说道。
梵高没有理睬对方，只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悬浮于空中的光鸟机身一震，‘咻’的一声朝着抛飞过来的方向电射而去。
“блин！你这个疯子中秦人！”瓦西里一脸恐惧，狂吼起来。
桑兹区外围的无名小岛上。
一座爬满藤蔓的石屋孤零零的矗立在崖壁边，海潮冲击着下方20余米的礁石群落，激起阵阵水雾。
两名身披连帽斗篷的干瘦老者站在石屋的台阶上。左手那位一头棕黄色长发，脸上带着谙厄利亚贵族特有的的矜持与克制；右手之人则有着东方人的外貌，一脸虬髯，正漫不经心的捋着袖筒。
“你把他们扔出那么远，是担心接下来的战斗吗？”左手老者问道。
虬髯老者默不作声。
“你倒是一腔好心，但为何不能做得温和一点呢？”左手老者继续问道。
“既然利维坦的小子们一向认为我俩脾气怪异，索性维持下去吧……”虬髯老者怪笑一声。
“你呀……”左手老者摇摇头，转身打算进屋，却突然停了下来，“咦？”他诧异回头，“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那小家伙实力不错啊！”
虬髯老者面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不知好歹的东西！”他一撸袖子，便要准备再次出手，动作却陡的一顿。
两名老者同时向着北方的天空望去。
在那边，约莫二十余公里的海面上，光鸟正在高空急速掠近，而在光鸟后方不远处，风云变幻，天光在转眼间已变得灰黑一片，上接深空、下触洋面的巨大龙卷正自缓缓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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