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两个提议。
“我说的这些，现在的你可能不会太懂，但是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去领悟。”元明子看着对面若有所思的梵高，“6年前，你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为了你们父子二人的安全，委员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而那些策划阴谋的异界强者也都销声匿迹，未曾再有异动。如今，你们被命运引导着穿梭了两界，这孩子的星辰之子身份也已经被证实，依我看来，这便是在喻示着，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即将到来，你们、我们、所有人都将会无可抗拒的被卷入这场风暴当中，所以……我建议你调整心态，积极的去面对这一切。”
梵高苦笑了一声，“道长，对于我这样的弱鸡来说，心态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元明子微笑着说道：“梵高先生，你渴望力量，这无可厚非，但你不用着急。根据当初她向我们透露的资料，基本上能推测出你之所以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是因为你身体内的那位远古存在需要汲取所有可用的资源，来准备即将开始的魂体分离与血脉传承。”
“两年，”他继续说道，“最多两年之内，你必将重获失去的力量，并且变得更加强大……”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梵高想了一下，抬头说道，“在委羽飞地中的时候，它曾短暂苏醒过，但跟以前不同的是，我能清晰感应到它的存在，呃……怎么形容呢……应该说，当它出来的时候，我的意识也并未沉眠，而是在一旁观察着它的行为，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还能控制它……”
元明子笑了笑，“这就对了。”他顿了一下，“说起委羽飞地，梵高先生你能否为我们讲述一下你在那边的所见所得吗？”
“好的，其实我也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梵高点点头，将父子俩在委羽世界中的经历比较完整的复述了一遍，当然，其中有一些事情的细节还是有所保留的。
屋子中的四人仔细倾听着梵高的讲述，没有谁插话或提问，大约半个小时后，梵高停了下来。
元明子与教宗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眼中怀着一丝感慨的神色开口说道：“飞地的传承，虽不似我们这边的完备，但却胜在更加久远、少有断裂缺失啊……”
元明子颇有同感的抚髯颔首，“两相对照，看起来我们基本能够拼凑出事情的原本面目了。”
他转头看向梵高，想了一想，然后说道：“梵高先生，我有一个提议……”
“您请说，道长。”
“我希望，你能够把这孩子……交给我带回守中观。不不不，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给你看个东西……”元明子面上神情复杂，眼中光芒一闪而没。
梵高毫无风度的张大嘴巴，看得出他本想站起身来，不过却被怀里熟睡的孩子阻挡住了，于是他圆睁双目瞪着对面的上清宗掌教真人，口中嗫嚅道：“您……我……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元明子捋着胡须，苦笑一声，“事情就是这样的，很荒谬是吧……”
梵高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正想要说什么，突然感觉腰眼被捅了一下，他回头，正碰上那张巨大的肥脸，“兄弟，是啥玩意儿，传给胖哥看看呗……”端木明光的话未说完，肥硕如山的身躯已经从原地消失，轰隆一声撞开房门，倒跌在屋外雪地之上。
元明子收回袖袍，面色一正，目注梵高问道：“怎么样？我的提议可以考虑一下吗？”
梵高眉头紧皱，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我没问题，不过……还是得问问他自己的意愿！”
“行！”元明子神色一喜，“这孩子明事理，等他醒了我会和他好好交流一番。”
梵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男孩，手背上隐现青筋。
两名老者再次交换了一下眼色，元明子干咳了一声，“梵高先生，其实我还有一个
提议……”
梵高抬头看向他，眼眸中满是疲乏倦意。
“我和教宗都希望，你能够回到委员会，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这样……”
掌教真人的话未说完，被对方打断了。
“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所以……谢谢您，我暂时不会回到委员会。”梵高摇摇头。
“没关系，我们随时欢迎你。”元明子微笑着说道。
屋子内安静了下来，壁炉中的山毛榉噼啪作响，梵高怀里的男孩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片刻后，教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此间事已毕，我先走了。老友，再会。”他对着众人点点头，转瞬间身影杳然无踪。
梵高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蒂姆，“请问，今天是几月几日？”
“现在是7月17日，凌晨两点。”圣骑士问答道。
“才一天的时间？”梵高眨眨眼。
“这不奇怪，穿越星界通道，就相当于跨过了时空乱流。”元明子说道，然后他看了一眼梵高欲说还休的表情，“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但我无法给你答案……”
“刚才，我们从科学的角度阐述了多重宇宙这个概念，而在修行者的认识中，则是以诸天万界来形容这无穷宇宙，”元明子顿了一下，向梵高问道：“你对于‘位面’这个词，了解多少？”
“主物质位面，跃迁位面，元素位面……”梵高回答道，“6年前，有人向我略微讲过一点。”
元明子笑了笑，“那几人都过得不错，夏泉在为委员会做事，阿特尔和女友周游了一圈世界，最后还是选择回到南地大陆定居，他们都非常感谢你。”
梵高的神情舒展了一些。
“位面的类型，主要是分为主物质、跃迁、元素、上层和半位面。”元明子开始讲述起来，“其中上层位面指的是高维度宇宙，也即是所谓的神祇位面，委羽飞地中那位华云回长老给你所讲的‘道之界’、俗世中指称的天堂地狱，都是一个意思，我们现在暂且不提这个。”
“与多重宇宙一样，位面也是无穷无尽的。这其中，元素位面作为构成主物质位面的基本成分，分为金、木、水、火、土、光、暗七种，它们之中存在着元素生物，而所有由肉体构成的生灵无法在里面生存；跃迁位面包括星界、以太、阴影三种类型，通过星界位面可以到达其他的所有位面，另外两种则是只能通往主物质位面，不论是修行者使用的传送术法还是苏醒者自身觉醒的瞬移神通，其实质都是借由跃迁位面作为转移而实现时空重叠穿梭；至于半位面，便是类似委羽飞地、以及其他各种类型的洞天世界这种理论上来说大小有限的异常空间。”
“当日语欢自爆元神，再辅以燃烧生命精元来增强威力，强行开辟出位面通道，以我估计，按她所能释放的力量强度来看，她去到半位面或是阴影位面的可能性比较大。在这两种位面中，都存在着大量的生灵，凭她的实力只要运气不是太差的话，生存下来应该不是问题，但若要想回来，她面临着两个难题。第一，她必须重塑元神法胎，恢复全盛期的力量；第二，如果她只不过是穿越到地球飞地中的任意一处，那是最好的情形，毕竟作为半位面，这些飞地的通路有限，主要都是链接到地球母星，但若是去到了阴影位面的话，她没有传送道标、本身也不具备瞬移神通，想要在几乎无穷尽的通道中找出回归之路，难度实在是太大……”
“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身为最强大的远古血脉之后裔，就算说她能创造出神迹来，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元明子看着忧心忡忡的梵高，微笑着结束了讲述。
“道……长，谢谢您，虽然我知道您说的这些只是安慰我的话语……”梵高苦笑一声，“她离开前的那个晚春，我们三人一起种下
的那些金桂，如今早已亭亭如盖，每年的中秋，我和儿子会在露台上举杯邀月，喝着她最喜欢的红酒，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就算是假装，我们也只允许自己在那一天思念她……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6年，我和儿子，”他看了看怀中的男孩，“我们都学会了去坦然面对失去妻子和母亲的事实……道长，你可知我在担心什么？”梵高抬头看着元明子，眼眶微红，“我们在委羽世界中呆了5天，然而这个世界才过去了1天，语欢即便生命无恙，但也许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度过了数十年……我至少还有儿子相依为伴，她却孤单一人，我……”他嗓音干涩的说道，“我他妈只恨自己太没用！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本应由我去承担，可现在却是我这个废物苟且于世……她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废柴！”
“不同的位面，时间并不同调，也许慢也许快，也许相对我们的世界来说，她只经过了短短一瞬……”元明子表情平静的说道，“其实，要想语欢回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只能靠她自己努力……至亲之人，在具备了相应条件的前提下，可以凭着血脉的感应，找出她所在的位面……”
梵高精神一振，目光注视元明子，“这么说，您是……”
“对，我是指他。”元明子打断了梵高的话语，看着他怀中的男孩，“这孩子继承了你们二人的血脉，并且身为星辰之子，只要他能将那种力量化为己用，便能感应到他妈妈的去向！”
“需要多久？我是说他什么时候能掌握那种力量？”梵高问道。
“不会少于5年……”
梵高的眼神黯淡下去。
“那么我呢？”他低声问道，“你们都说我会在最多两年之内就苏醒血脉力量，我能做到吗？”
“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无法告诉你……你能理解吗？”元明子说道。
梵高哂笑了一声，“华云回长老为我演示过关于命运与选择的概念，所以我能理解您的意思，”他说道。
元明子看着对面这名满脸都透着疲惫的男子，温和的微笑起来。“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吗，梵高先生？”他说道，“若是回到委员会，我们的资源也许能够让你尽快苏醒自己的力量。”
梵高踌躇着，半晌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照顾，况且……”他略微顿了一下，“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有些不容错过的事情在等待着我，我必须回去。”
“也好，遵循你自己的选择吧。”元明子闭上眼，隔了一会儿再次睁开，“那个女孩儿，她的命运和你会有许多交集，你要好好把握。”
“道长，您这说的是啥跟啥……”梵高尴尬的说道，“她救了我和孩子，若是有机会，我就算以命相偿也是在所不惜的。”
“她和语欢的关系，想必你已经知道？”元明子问道。
“她未明言，我当然不好去问……”
元明子轻叹了一声，“玄鸟的血脉后裔，一向孤高不群，且格外倔强……这种性格的人太过清冷自持，难免伤人伤己……”他摇摇头，“此次为了打开位面通道，她强行吸纳本源力量，又自爆元神法相，轻则修为跌落凡境，重则神魂受损……唉，动不动就行这般厉烈手段，她们也真是令人实在无语啊……”
青袍老人又叹了一口气，目光注视梵高，“她在这世上，算得到亲近的，也就你父子二人了，而且以我观之，她的血脉气息较语欢更为精纯，也即是说，你们之间会有避无可避的羁绊……我不好说得太多，好自为之吧……”
“……”梵高不知该如何回应，唯有保持沉默。
“行了，你们且去休息，明早我再和这孩子聊聊。”上清宗掌教真人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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