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s四章 地坑百尸
轻风白云,芳草连天,两条鲤鱼一红一紫在碧绿的荷叶下悠游。有一女人坐在廊下垂目看着嬉戏的鱼儿,随手丢点鱼食,惹得水面鱼儿争相上浮。春风穿过树梢,把她鬓发轻轻拂起,发间圆润翠金玲珑簪坠下的流苏随风而荡,看着争抢的鱼儿,一股快感自心头掠起,此刻有侍卫来报:“娘娘,离南知州司北门和公子司映求见。”
辰明珠似笑非笑勾唇:“来的倒挺快,请进来吧。”
司北门随侍从而走,他一身正装朝服,显得一丝不苟,倒是身后的司映跟在父亲身后,眼珠子不停的向四周瞟着,这总兵府真是气派,只是不知如何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
正厅中,辰明珠正襟危坐。司北门和司映来到她的面前跪坐叩首。
“下官司北门参见辰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卑职司映参见辰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辰明珠的神情却很温和,招呼道:“司大人查案辛苦了,来先品茶。”
内侍立刻奉上茶盏,二人起身接过。
"怎么样?"
“好茶。”
辰明珠微笑起来:“这茶是本宫独家的茶,皇帝御赐的。”
司北门听出她画中深意,还以一个微笑,并未答话。
可辰明珠却立刻沉下脸来,一本正经问道:“不知司大人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可找到证据了?”
司北脸上门笑意依然,却陷入沉思,他知道辰妃今日为何召见他,若找到证据他必定会升堂公审,可他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就是因为她笃定了他现在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司映在身后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司北门伸手按住。
辰妃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发问:“怎么了,你没有听见本宫的问话么?”
司北门答道:“此事……尚无证据。”
“尚无证据?”辰妃皱起眉头,睨着他道:"如说来,辰总兵是没有罪过了?"
“下官愚笨,虽无证据,但下官不敢妄言。”
辰妃死死地盯住他:“这么说,司大人是打算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将二品官员一直囚禁在府中了。”
“下官不敢。”
辰明珠水袖一拂,茶盏落地而碎,这一起伏,震得玲珑簪上翠金流苏簌簌地轻响。她青黛勾勒的凤目中,全是狠厉:“司北门查案不力,人庸迂腐,本宫会请明圣上,让胡滨全权查办此案。”
司北门站的笔直,回答道:“……是圣上予与我查清此事,并没有限制时间,娘娘有何理由请圣上收回。”
“大胆!”内侍扯着一副尖细嗓子,大声呵斥道。
辰明珠眯着凤眼看着他,绞着黑瞳,一时狠戾非常,仇深似海。
“好,本宫给你一日的时间,若找不到证据,休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
“一日,娘娘,明日之内,怎么可能找到证据。”司映忍不住出声质疑。
“不是明日,是今日日落之前。”
“什么?”司映身子一晃,不可置信道:“娘娘你……”
“娘娘你真的想要证据?”
司北门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眼中没什么神色,可口中的话确实铿锵有力,让辰明珠有些怔愣,他又问了一遍:“娘娘可是真的想要证据。”
辰明珠回过神来:“那是自然。”
“那就请娘娘移驾同下官一起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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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劲吹,此处偏僻的远郊无树遮挡,让风更加肆无忌惮。
司映站在父亲和辰妃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刑部巡按,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不知父亲为何要在此处找什么证据。正暗自思忖时,听见父亲唤着他的名字。
"映儿,你过来。"
司映回过神见他脸上带着往日里淡淡的微笑,稍稍安下心向父亲走过去道:“爹,叫我何事?”
司北门指着脚下的草地说:“你瞧,此处有何不同。”
司映垂目看着脚下,见草叶枯黄,他蹲下身用手扒开枯黄的草叶,见底下竟冒出新芽来。他突然站起身,向四周走去,五丈之内,全部如此,他惊骇道:
“这,此处竟然被人掘开过,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那又如何?"辰明珠满眼不屑。
“那就说明这下面被人藏了东西,娘娘若是不信,卑职立刻将土地掘开,让娘娘看看。”
说罢,没有等到她应允,拿着司北门备好的铁锹开始掘土,好在土壤松软,刨挖起来,并不十分吃力,不一会儿,地坑已有五尺深,竟然挖出一只死人胳膊来,司映大惊,又挥臂继续挖去,地坑已经深到了他的胸口,他抡着柄圆锹,在奋力地挖掘,偌大的坑中,横着,竖着竟卧满了累累的死人尸体,足足上百人,全部都是男性,有的已经开始腐烂,猩呕之息催的辰明珠和胡滨俯腰狂吐。
胡滨更是苦水都吐了出来,习惯性的从怀里拿出手绢擦手,却发现他竟忘了拿,嚷道:“很是晦气,被叫来看这尸体,来人,回府把我的手绢拿过来。”
司北门瞥了一眼他,对身后的差役使了眼色,差役会意对不远处的人招手,不一会跑出几十个平头百姓,他们看着地坑里的尸体,不顾一切的扑了进去,皆仰天大哭起来。
“当家的,你怎么就回不来了!”
“爹爹,你不能扔下我呀”
“相公,相公……”
“儿子,儿子,不要离开娘。”
司北门看着不远处的辰明珠,沉声道:“娘娘,你可看清了,这就是你说证据。”
辰明珠满眼惊诧,却又强辩道:“不过百十个尸体,又能说明什么?”
司北门冷哼,对着那认尸的百姓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死的告诉辰妃娘娘,她是辰总兵的姐姐,想来会为你们做主的。”
认尸的几乎都是女人,他们抱着男人残破不全的尸身,目光死死盯着看着辰明珠,恶狠狠道:“他们都是我们的男人,父亲,和儿子,被辰龙征去做劳工,两年了,两年来杳无音信,我们去讨要几回,辰龙却说我们无理取闹,还威胁我们,倘若我们敢出去乱说,就杀了他们,可现在他们都死在这地坑里,不是他辰龙杀的,还会有谁?”
辰明珠身子一软便瘫在胡滨的身上,司北门冷眼瞥着她,问道这些百姓,:“你们可愿上堂去做人证?”
她们连连点头,哭泣道:“我们愿意,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冀州衙门,**的威武声震得地面有些晃动,跪在上的辰龙身子微微一颤,抬眼看着端坐在公堂之上的司北门冷冷勾唇。
“堂下罪臣,你还有何话说。”
辰龙冷笑:“司大人,单凭几个死人,又能证明什么??那些个妇人的胡言乱语又能说明什么?我想请问大人,我抓劳工,可是修建了何物,你可有证据说这些人是为我所用,你又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我派人所杀!”
司北门淡漠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波澜不惊,声音却威慑有力:“百尸骨枯,你背负的不仅仅是一条条生命。还有无数的道义、良心、以及在静夜里辗转浩淼的叹息!,你不是要证据么?”对司映一摆手道:“给他。”
司映点头,走到他身边将怀里的一张纸扔到他身旁,辰龙看着那泛黄的纸,心里咯噔一声,缓缓伸手将纸捡起,纸张下方他的名字如两条巨蛇咬的他心口生疼。
“这是你百汇钱庄的银票,下面的名字是你亲手所签,那是你雇佣杀手的酬金,就是这杀手替你杀死了数百名无辜的百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辰龙身子一瘫跪坐在地上。
一旁陪审的胡滨,眼珠子一转突然插言道:“司大人办案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你说辰大人抓劳力,建行宫,可这冀州上下都找了一个遍,行宫呢,行宫在何处,难不成辰大人抓他们上天上建宫去了?”
司北门冷声呵斥:“天上建不得,那么地下呢?”
胡滨一怔,随即从怀里拿出手绢掩鼻嗤笑起来:“大人这么会开玩笑,在地下建行宫,那是挖坟吧?”
司北门看着他不说话,胡滨身子一僵,似乎领悟到什么,转头看着地上的辰龙,见他双眼喷火直直的望着自己,顿时觉得心腹间一阵口干舌燥。
“我,我……”
突然,胡滨张着大嘴,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凸了出来,一股灼烧的感觉自心口传来,双手不停的挥舞,就像被掐住喉咙一样的**声传来。
司北门看着他的模样大惊,急忙喊道:“快,快去找大夫。”
地上的辰龙一下子变了脸,惊恐的跳了起来,却被差役按在地上,他死命的挣扎,骇的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她来复仇了,一定是她来复仇了!”
话落,胡滨像疯了一般向辰龙扑去,才迈了一步便被身上突然窜出的火焰围身,只在须臾间便化为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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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北门脱下了官服,在窗下负手而立,悠悠一声喟叹溢出唇角,司映在身后欲言又止。
“问吧。”
司映看着父亲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爹,你又如何得知尸体被埋的位置,又如何得到那杀手的银票。”
司北门回身看他,眼中亦是波澜顿起,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道:“昨夜有人将此信和那银票塞到我得门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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