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封灵之体
风不语伸手轻轻掠过自己的眼睛，他不需要镜子也知晓自己的瞳眸变换了一种颜色，荒芜一般的灰。
他嘴角微微上扬，灰眸眨了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什么，一点小小的后遗症罢了，不碍事。”
不碍事？吃了吞炎狂狼的拼死一击，你跟我说不碍事？那风不语的实力岂不是还在自己和叶叔之上？这说法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在场的叶大小姐是不信的。而且那团象征着吞炎狂狼生命本源力量的诡异黑火，怎么没入风不语体内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诸多想法在叶芷萱脑海里回旋，她本以为风不语等人身上的疑团已经被自己解开，但实际上好像一个接一个更大的疑团出现了。除了风不语身体的秘密，他们在自己到达之前是如何把吞炎狂狼消耗到如此地步的呢？
轻咳了一下，叶芷萱还是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道：“风不语，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风不语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沉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那一刻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浑浑噩噩过后，我感觉身体暖暖的，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眼睛好像也能睁开了。”
“然后我就睁开了。”风不语对叶芷萱和善地笑了笑。
风不语一段话说完，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尤其是叶芷萱，她并没有怀疑前者说的话有不详实的地方，因为这才是一个新晋修行者的正常表现，很多时候都会对自己体内的变化不甚了解，这也是很多没有师承的修行者一生只能停留在破封或者起灵境的最大原因。
一入修行深似海，过往人生如浮尘！
这是燕国旧帝留下来的一句话，用来勉励燕国内的修行者，同时也启示他们，修行破境之路艰险困难。
“为什么我会没有死呢？叶大小姐，您能给我答案吗？”见叶芷萱陷入沉思，风不语又把问题抛回于她。
叶芷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兴许就是你命大吧。”语气中已然带了一丝不加掩饰的不耐烦，风不语身上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她理解的范畴，对于习惯掌控一切的叶芷萱来说可以说是很不舒服的了。
“那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我是不是已经自由了？”风不语再次追问。
“嗯，你们干得不错。”叶芷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风不语可以立刻滚蛋了，旋即又转过去问道：“你们两个呢，确定好追随我了吗？”
南璃已经从一开始的受惊中缓过神来，但现在还是不敢看风不语的眼睛，并在心中思索自己刚刚看到的是否幻觉，对于叶芷萱的问题，她毫无迟疑地点头应允了。
而陆尘则是犹疑地多看了风不语几眼，最终也选择追随叶芷萱，风不语也没有再出口相劝。
“既然你们都做好了决定，那我们现在就回紫荆镇修整一晚，明日中午启程回殷城吧。”沉默已久的叶镇荒一锤定音。
当风不语跟着叶家一行人往紫荆镇回返后，他们方才与吞炎狂狼战斗的地方缓缓出现了两道人影，以叶镇荒择灵境中期的实力也无法发觉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收入眼底。
为首之人古道仙风，米白色的长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他的眼睑暗藏风霜，似是看透了世间的沧桑，脸上毫无皱纹，仿佛时间也无法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他身着与头发同色的长袍，双手持着一架透着古朴气息的竖琴，并没有露出半点气势，就像个没有灵粒的普通长者。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的脸庞如同被天神精雕细琢过一般，挑不出任何毛病，两边的一点婴儿肥更增几分可爱，她的瞳眸宛若两颗最昂贵的黑宝石，在黑夜中也能熠熠发光。她扎着两根可爱的麻花辫，一身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衬得她像个小公主。如果风不语还在此处，他一定能够惊讶地把小女孩认出来——风铃！
风铃的声音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动听得像不燥的微风轻轻拂动风铃，她此时疑惑地问道：“师父，刚才是你出手帮那个傻子哥哥了吗？他为什么被那个大灰狼正面击中却一点事也没有呢？”
白袍长者闻言笑了笑，满眼宠溺地看了风铃一眼，道：“我本想暗中出手为他驱除吞炎狂狼的生命本源，如此磅礴的一击，那两个择灵境的小娃娃也是吃不消的。谁知道他的体内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把那一击的威能瞬间化解，并快速地把吞炎狂狼的生命本源吞噬殆尽，我觉得这对他有益无害，就没有出手。”
这么说来师父并没有出手帮助傻子哥哥吗？风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傻子哥哥为什么能够化解那一击呢，难道他的真实实力并不是‘破封’吗？”
“不，他确实是一个刚晋升的修行者，”在说到这个问题上，白袍长者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具有封灵之体的人。”
“封灵之体？”风铃嘴里咀嚼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词，星眸一闪一闪地思索：“这个体质很厉害吗？”
白袍长者手里寒芒一闪，那架古朴的竖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负手而立，凝望着风不语离开的方向，缓缓吐了口气：“并不能说有多厉害，只是说，这个体质有点可怕。”
可怕？能被师父说是可怕的东西，得有多恐怖啊？风铃还想再问，但白袍长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后者衣袖一拂，三个做工精致的锦囊落在了风铃的手里。在风铃闪烁着疑惑的眼神中，白袍长者并不多做解释：“铃儿你在我身边也呆了十余载，想要成为强大的修行者，偏居一隅潜修是永远做不到的，你现在便下山历练，把灵粒凝练成晶，灵体空灵再回来找为师吧。”
“可是师父……我现在才起灵境……别赶我走好不好，我舍不得师父……”风铃扯着白袍长者的衣袂，撒娇道。
从踏入修行界的第一天，风铃就从师父口中得知修行之路的等级划分。
破封——起灵——择灵——拟物——空灵——踏虚。
每个等级的跨越都需要修行者有足够的努力、财富、天赋、机缘。每个修行者唯有将自己的灵粒不断升华才能越走越远，可以说修行之路便是一条逆天之路。
“你并不能一辈子待在为师身边，这三个锦囊从上至下，分别灌注了为师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以及一次全力出手的力量，世俗杂务繁多，你该学会退让和妥协。”白袍长者宠溺地轻抚过风铃的小脑袋，语气一转，变得霸道无比：“但是琴魔传人不容轻侮，若碰到事不可为，你可以挑选锦囊使用。”
风铃的心思玲珑剔透，见师父语意至此，明白下山历练之事已成定势，右手墨光一闪，默然把锦囊收了起来，正正式式地向琴魔施了一礼，还是略带留恋地问道：“那……师父我下山之后该去哪呢？”
“元灵大陆繁华浩大，你想去哪就去哪，倘若拿不准主意，跟着那个封灵之体的少年到处走走也好。”
“傻子哥哥吗？师父您怎么会知道他会离开紫荆镇呢？”
“他会走的，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说罢，琴魔便缓缓消失在风铃的视野里。
于是风铃也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右手戴着的黑色手镯，分辨出风不语一行人离开的道路，踏月离开。
“那个女娃娃，真是放出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啊……”
“也好……那我接下来也不用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封灵之体已经出世，看他能不能到时候给那些老不死一点惊喜……”
空无一人的树林深处，琴魔沧桑中略带欣慰的声音缓缓消散。
——
风不语保持着匀速，快步地往山下行走，把身后的叶家人抛开了一段距离。眸中光芒明灭不定，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从他们头上飞过去那道充满邪异的黑光到底是什么……当自身的危机化解后，风不语再次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
“你撒谎。”风不语冷不丁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头绪，他顺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南璃再次对上风不语那对充满神秘的灰眸，已经不复当初那样惊恐莫名，甚至还紧紧盯着后者的眼睛，试图从中探索出什么，重复道：“你撒谎，你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南璃的语气笃定，仿佛不似在猜测。
风不语当然知道知道自己体内有着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团黑色火球正中自己的丹田，火球入体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痛苦，犹如灵魂跌入了地狱的熔炉，身体的每个角落乃至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熊熊燃烧，这种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可他偏偏活了下来，他无法陷入昏迷，无法轻易死亡，丹田内有股神秘的力量把吞炎狂狼的最后一击化解，甚至把他的神智保护得完好无损，所以他“有幸”在清醒的情况下观察自己的丹田是如何变得焕然一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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