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薛冬亦的刀
白舒见薛冬亦很多次了,薛冬亦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永远活在孟克之的光环之下,又不像白舒这样高调喜欢咄咄逼人。
他一身的阴霾气息,让人看了觉得很不舒服,也没人愿意去靠近他,但你如果见到薛冬亦在魔宗送走萧雨柔之后,在屋子里面一遍一遍的描摹着萧雨柔的名字的那副模样,薛冬亦的那眉那眼,肯定比世上任何一人都要温柔。
而且在这个是个人都要用一用剑的年代,薛冬亦坚持还用朴刀,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此时此刻,薛冬亦只拎着刀站在白舒面前,冷眼看着白舒,就足以让人遍体生寒了。
“你虽然不用剑,但我还是要用刀的。”薛冬亦一丝不苟的解释着,仿佛从上台的那一刻起,那柄朴刀就长在了他的手上。
白舒点了点头道:“我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你站在同一个擂台上。”
白舒去年看薛冬亦比试的时候,只觉得薛冬亦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自己一生都可能触摸不到,可仅仅过了一年之久,白舒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了和薛冬亦同台比试的资格。
这种速度太快了,让白舒感觉到虚幻而不真实。
白舒望着薛冬亦的眸子,从中看到了一丝鄙视的意味。
于是薛冬亦开口,用很低的,只有两人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你这个人,别的还好,就是太贪心了!”
白舒砸了砸嘴,没有说话。
薛冬亦却继续道:“你有了小姐,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按理说,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薛冬亦顿了一顿,用阴沉的眸子望着白舒道:“可你当着小姐的面沾花惹草,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没怪过你对么?”
薛冬亦笑道:“小姐以前会因为吕长枫一句话就闷闷不乐好几天,你以为你能带给小姐什么?你又如何值得萧雨柔所托?”
白舒面色如常,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因为薛冬亦说的不无道理,最开始白舒真的只把萧雨柔当成小师妹,可到了最后,萧雨柔的所作所为,她的眼神和眼泪,又叫人如何能不爱?
对错已经分不清了,也谈不上后不后悔,更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白舒只好回答薛冬亦道:“这也终归是我的家事,与你又何干呢?”
薛冬亦哼了一声笑道:“照你这个说法,路见不平,还不让踩了!”
白舒微微摇头,微笑道:“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薛冬亦愣住了,曾经他也是谦谦君子,虽然未必表里如一,做事却也是滴水不露的,但自从宗桑别院一事之后,他变得更加真实了,他刻意披上的伪装,已经难以维继,他为了萧雨柔,甚至能对月兴说出“让我遇到你,捏碎你全身的每一块骨头”这样的狠话,他甚至不像从前那般在意孟克之有多强大了。
这种改变别人可能看不分明,白舒却是懂的。
薛冬亦苦笑道:“就是嫉妒你又如何?你怎么能确定,我是面目全非,而不是现在才变得表里如一呢?”
白舒摇了摇头道:“我确定不了,但董色告诉我了,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善变的人做一件事情很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白舒微微一顿道:“但我不一样,我永远不会改变,我给别人的承诺,终生不改!”
白舒抿了抿唇道:“所以我不会轻易的给出承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正是因为如此,白舒在燕京没有选择和董色在一起,尽管二人有着金风玉露一样的相逢,一见如故般的投缘,尽管二人血脉相连,意气相投,尽管二人无话不说,心意相通,可白舒知道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一时冲动可以撑起关于未来所有美好的畅想,但那毕竟只是幻想,所以白舒多等了大半年,等到自己和董色都坚信不疑,彼此可以相伴走完一生,这样的感情,才是白舒想要的。
而薛冬亦和萧雨柔相识半月就像娶她了,白舒觉得这样的感情来的太过于草率了。
半响薛冬亦才回答白舒道:“不明白!”
这一刻梨树上骤然飘落了一片花瓣,落在了薛冬亦的肩上,黑衣素梨,极为扎眼。
“不明白就动手吧!”白舒失去了继续说话的性子。
“好。”薛冬亦也不是磨磨叽叽的人,一个好字出口,已经抽刀砍向了白舒的脖子。
就像是烹牛宰羊一般,那种漠视生命的态度,是白舒所比不了的。
白舒退一步,偏头躲闪,右手招架的同时,左手一记天心掌还拍在了薛冬亦的刀面上。
薛冬亦朴刀被白舒拍的一抖,落在白舒手边,瞬间击碎了白舒的虚极障,那刀锋擦着白舒的脖颈划了过去,让围观的人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薛冬亦一刀不中,扭了扭脖子,笑着砍出了第二刀,那种邪魅的自信,叫人忍不住看的两眼发直。
比起剑宗的剑,薛冬亦这把刀要更显的具有力量。
除了最开始试探的一刀,之后薛冬亦每出一刀,白舒都再没有机会用天心掌摸到那冰凉的刀身了。
因为刀势太沉,稍有不慎,白舒就可能整只手都被薛冬亦削去,他只能胡窜乱跳,被薛冬亦赶的满场乱跑,时不时用一手偷学来的极为稚嫩的雁归秋水或雪后初晴,来骗一骗薛冬亦的眼睛,实在躲不开了,白舒就用虚极障加山字符这手硬接,只不过面对薛冬亦,白舒连虚空凝符的机会都没有,他都是直接掏出成符来用。
面对薛冬亦这种破虚上境,身经百战的高手,白舒境界上的不足终于暴露无疑,人们为白舒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终于在另一方面放心下来,白舒的越境克敌,应该也仅限是破虚初境了,他可能连破虚中境的人都打不过。
但是白舒和薛冬亦斗在一起,这么久还不败,已经算足够强了,而且不要忘了,白舒是空手打朴刀,不用剑也不用威力极强的杀字符。
正是因为如此,白舒从怀里拿画好的成符来用,别人也不好意思多加诟病,毕竟白舒说话算话,不用剑和杀字符,已经算是风度翩翩了。
薛冬亦几番攻势不下,却不急不躁,像是戏耍白舒一般,享受着看他花样百出,手忙脚乱的招架这个过程。
“紫桑别院中没杀了你真是可惜!”薛冬亦攻击之余,还不忘和白舒说话。
薛冬亦这句话惋惜的成分大于赞叹。
当时在紫桑别院,白舒还是归灵,连薛冬亦一招都接不下,可现在,白舒已经如此之强了,强大到让薛冬亦觉得害怕,这种感觉就像是多年前那场大雪之后,蹲在池塘边看鲤鱼的孟克之三日得道一样令人生畏。
就像一些生命力极强的花草一样,你不连根拔起,放任它,给它一丝一毫的阳光和雨水,它就会变得漫山遍野。
白舒毫不在意的笑笑道:“来日方长,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再用那把刀对着我,只不过你要想清楚了。”
白舒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了薛冬亦的一刀,然后抬头继续道:“如果我入了破虚,到时候就是我拎着剑追着你砍了。”
薛冬亦微微喘息了片刻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这场你最好提前认输了,不然你可要吃上不少的苦头。”
话毕,薛冬亦的刀上骤然间蒙上了一层黑火,就和白舒在魔宗烛龙像之前看到的那些黑色火焰一样,仿佛能吞噬一切。
“你还要挡么?”薛冬亦咧嘴笑道。
下一刻在白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冬亦一刀已经砍在了白舒的肩上,而且,薛冬亦是用刀背砍的白舒,白舒的肩膀上衣服霎那间被烧出了一个大洞,白舒用手擦了擦肩膀,那火焰很快又熄灭了下去,露出了白舒被烧的血肉模糊的肩膀,肩膀周围,又是一片淤青加上淤血,青色中带着鲜红。
白舒面无表情,可薛冬亦却脸色大变,这烛龙火可不是这么好熄灭的,偏偏白舒随手一抹,那火焰就熄灭了。
白舒肩膀那道伤口触目惊心,可他依旧面色如常道:“还留手了,你用刀刃砍试试,别对我这么客气。”
薛冬亦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之中带着一丝惋惜,片刻之后下一刀也到了。
可这次薛冬亦忽然注意到了,白舒身边飘浮着很多透明的如同琉璃碎片一样的东西,若不是薛冬亦生性谨慎,他可能都察觉不到这一点。
可薛冬亦身法很快,刀法更快,甚至比他的想法还快,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薛冬亦的朴刀在落到白舒身上之前,就被一阵风暴卷了进去,那些透明的冰晶状的东西,都是白舒虚极障破碎之后,溅射在天地间的剑灵气。
此时此刻这些灵气碎片已经足够多了,多到可以形成一个标准的千剑阵。
没有当年罗诗兰布下的千剑阵雄浑,甚至连灵气的强度都远远不如,可白舒的一身灵气,都是剑灵气。
就像高山流水,琴瑟和鸣一般。
千剑阵配剑灵气,当属世间绝配。
薛冬亦一头栽进了白舒的千剑阵之中,首当其中的薛冬亦的刀,在千剑阵中不断的和白舒的剑灵气发生着碰撞,发出剧烈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只刹那,薛冬亦的朴刀就被震的脱手,卷进了千剑阵中。
而薛冬亦也在半空中奋力转身,硬生生的退了回去。
只不过此时此刻,薛冬亦一只握刀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了,而他的那把朴刀,并没有在白舒的千剑阵中支撑多久,很快就被卷成了碎片,散落在了地上。
薛冬亦自幼用刀,此时此刻朴刀一毁,他下意识失神想到,仿若孟宗在乎自己一丝一毫,给自己寻一把像模像样的宝刀,那么今天自己的刀还会像这把朴刀一般,轻而易举的粉身碎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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