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终不得见
白舒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床头是一盆夏菊,清香扑鼻,另外一边就是窗,微风阵阵。这次醒过来,出乎白舒意料的,他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反而还是神清气爽,浑身格外的舒畅。
叶桃凌就在一边候着,见到白舒醒来,话也没说一句,就递一杯水到了白舒唇边,等白舒一口气喝完一杯水之后,叶桃凌才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白舒愣了一愣,没理叶桃凌的问题,直接问道:“我睡了几天了,绿萼瑾拍到没有?”
叶桃凌略一失落道:“你昨天下午昏了过去,今天才第二天,绿萼瑾还没有开拍呢。”
白舒闻言立刻送了一口气,奇怪道:“我明明感觉昨天我的状态很差,怎得睡了一觉,就没事儿了?”
叶桃凌偏头看了一眼窗外道:“也许是因为我从你身上找了丹药喂给你吃的原因吧。”
白舒将信将疑的看了叶桃凌一眼,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过了好一会儿,白舒才问叶桃凌道:“倒是你,身子没什么事情吧,昨天可吓死我了。”
叶桃凌眨了眨眼道:“我没事。”
白舒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边的微风和花香,精神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没多会儿,竟然又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忽然之间白舒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叶桃凌的腰间。
叶桃凌柔软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看起来是那样的娇柔动人,完美无瑕。可白舒还是觉得莫名的古怪。
是的,叶桃凌腰间的空空如也,没有了那把古朴的乾沧剑。
乾沧剑陪伴了叶桃凌十年之久,白舒每一次见叶桃凌,乾沧都在她的身边。大部分时间叶桃凌把乾沧配在腰间,也有的时候,叶桃凌干脆用手握着乾沧剑,有时她握剑握的用力,甚至会握的自己的手骨节发白。
就连叶桃凌晚上睡觉的时候,乾沧剑都安安静静的和叶桃凌躺在一起,同床共枕。像是和叶桃凌难舍难分的情人。
白舒和叶桃凌很熟,他就自然也和那柄乾沧剑熟,所以当白舒意识到,乾沧不在叶桃凌身边的时候,他根本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白舒翻身坐了起来,套上了一件衣服,问叶桃凌道:“你的乾沧呢?”
叶桃凌摇了摇头,没有给白舒一个答案,却下意识的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凤霞山的方向。
以白舒的聪明,和他对叶桃凌的了解,就算叶桃凌一言不发,他也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白舒默然起身,穿好鞋袜,一边儿往外面走,一边说道:“我给你要回来!”
叶桃凌却抓住了白舒的袖子,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白舒哼了一声道:“对错还不是我说了算,从昨天开始,错就在星院了。”
叶桃凌撕毁星河卷,本就是滔天大罪,吕漱仙纵使杀她,也是事出有因,站住了理,可现在白舒却说,错在星院。
只是因为白舒从不讲理,只讲情分。只要叶桃凌站在白舒身边,那么在白舒心里,叶桃凌就是没有任何过错,错也只能是别人有错。
白舒说罢想甩开叶桃凌的手,叶桃凌却拉紧了白舒的袖子不放,又说了一句道:“这次要是你入了星阵,我可不敢保证能救你回来。”
白舒笑着揉了揉叶桃凌的头发,看着叶桃凌秀发凌乱的可爱模样,白舒笑道:“谁告诉你我要入星院了,我要让他们主动把乾沧给咱们送出来。”
星院之中,一院寂然,院中弟子无不是戚戚之色,鲜有人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吕漱仙的住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星院弟子。一般来讲,人聚集的越多,就越嘈杂,可吕漱仙的住处周围,却是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这次叶桃凌重回星院,众人都以为这是一个让叶桃凌付出代价的机会。叶桃凌如果这次死在星院,那之前她撕毁星河卷的罪责,也就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吕漱仙的心病也自然缓解,说不定几年之后,洛凡还有机会重入星院,接管吕漱仙的位子,让吕漱仙去颐养天年。从此之后,观星台就多了一把剑宗的上古名剑,也总不算是落了星院的面子。
可现在被白舒这么一搅合,叶桃凌没死,吕漱仙反而奄奄一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诸多星院弟子,眼睛也都被白舒那道日字符所伤害到了,星院的威严,也彻底被人狠狠的践踏在了脚下。
这件事情甚至比几年前星河卷被毁,对星院中的弟子们的打击还要更大。
吕漱仙是百年来星院最有领导能力,最具有威严的一位院长。星河卷被毁之后,星院中人本就惶惶不安,如今吕漱仙若是真的死了,星院之中哪里还有什么主心骨,又从哪里再去聚拢人心呢!
换言之,没有了星河卷,也没有了吕漱仙和洛凡的星院,今后到底要靠谁来重振威严。
随着吕漱仙住处窗影闪动,里面人声驳杂,站在门外的弟子都预见了今后星院的凄惨下场,再加上吕漱仙即将要撒手人寰的担虑,门外有很多弟子都默然啼哭起来。
掉眼泪的不仅仅是女弟子,更多一部分,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师门受辱,长辈辞世,公道不平,前程无望,一切只是因为几年前那个擅闯山门,不知分寸的红衣姑娘。
可如今人家是四派论道头名,剑宗的桃主,甚至还有一个太虚观的婆家。她一离开凤霞山,还有谁能再找她要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
门外凄凄惨惨,低声的啜泣连成了一片,屋子里面也隐隐传来了女子的哭声。最后服侍吕漱仙的,不是洛凡,而是几个温婉可人的女弟子。
洛凡在人群最外面,几次想往人群中挤,却都没有迈出脚步,直到他听见吕漱仙屋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啼哭声。
洛凡终于不再犹豫,只身挤入人群之中,奋力的向前,想要走到屋子里面,最后再见自己的恩师一面。
他只走了一半的路,就被众多星院弟子七手八脚的拦了下来,再难以寸进一步。
之前那个奋不顾身要与白舒和叶桃凌拼命的弟子,怒气冲冲的指着洛凡的鼻子,压低了声音呵道:“你这个叛徒,你还嫌院长受的气不够么,你要去做什么?”
洛凡双拳紧握,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他面无表情道:“我想见师父最后一面。”
那弟子认真的纠正洛凡道:“你已经不是他的徒弟了,你甚至不是我们星院的人,你不配认他做师父。”
洛凡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就要对那弟子大打出手,却被旁人拉了下来。
人群中有人说道:“他说的没错,洛凡,你不应该出现在星院里面,要不是你,这事情在几年前就彻底了结了。”
有人在一旁附和道:“没错,你赶紧滚吧。”
洛凡的目光从愤恨一点一点变成了绝望,那些现在指着鼻子骂洛凡的人,有些人曾经是洛凡的师兄,师弟,他们有些人教导过洛凡,给过洛凡莫大的帮助,也有人曾经受到过洛凡的恩惠,曾经坚定不移的崇拜着洛凡。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这些人看向洛凡的目光之中满是蔑视和仇恨。
就算是被赶了出去,洛凡也一直执着的认为,自己就是星院的人。不管自己是错是对,是生是死,他洛凡都是星院的人。
就算是后来洛凡重回星院,变成了杂役,他也是这样认为,他在面对昔日同门的时候,没有觉得芒刺在背,心灰意冷。
可现在这些充满和恶意的目光,让洛凡生平第一次的生出了,自己是个千古罪人,真的不配当星院弟子的感觉。
“我只是想最后见师父一面。”
洛凡无力的喊道,那喊声却在瞬间被淹没在了人声之中。
“你滚啊!”
“院长就是你害死的。”
“你不配喊院长师父。”
……
每一声谩骂,都像是穿在洛凡心口的一支利箭,每一个创口,都被撕裂扩大,仿佛一辈子都不能愈合一般。
洛凡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吕漱仙时的场景,他还记得那个稳重而有魅力的男人。那时候洛凡才约莫六七岁的模样,却没有同龄人的幼稚,反而格外的冷酷沉默。当时吕漱仙摸了摸洛凡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修炼吧。”
如今时光一转,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洛凡早已经记不清吕漱仙年轻时候的样子,但他在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耳边仍然恍惚能听到吕漱仙温暖而有力的声音。
洛凡拼了命的往吕漱仙的屋子前冲,却一次次的被人拦了下来,到了最后,群情激愤,甚至有人开始殴打起了洛凡,没多会儿,洛凡就被打倒在地,俊朗的鼻子都被人打破,流了一下巴的鲜血。
就在门外最混乱的时候,吕漱仙的房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走到门口,轻声说道:“院长他去了。”
人们忘记了争吵,甚至停止了动作和哭泣,就连和煦的山风,也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下来。
洛凡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往吕漱仙的屋子里面张望,却只能看见小姑娘的裙摆,和一片黑漆漆的空洞。
吕漱仙肯定也听见了门外洛凡的说话声,他却没有吩咐一句,说要见洛凡最后一面。
洛凡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不是说明,吕漱仙直到辞世,都不愿意原谅洛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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