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屠村
“曾德忌炎?”蓝芩默念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下官末开,拜见弑神侯!”末开跪在曾德忌炎面前,额头触地,大声问安。
“弑神侯?!”蓝芩一听,全身不由的颤栗了一下。南湘帝国分封制度极其苛刻,即使是皇亲国戚也极少有人被封为“侯”,没有显赫战功和政绩,根本不可能被封为侯。而眼前的这个人,头上裹着一块白色汗巾,只露出紫色的双鬓,气宇轩昂,却也看不出哪里有过人之处,怎麽会被末开将军称作侯,而且受他跪拜之礼?
良久,末开一直拜倒在地,似乎是没有曾德忌炎的命令,不敢起身。而曾德忌炎却也只是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末开。
“末开末将军。”终于,曾德忌炎缓缓开口,似乎在回忆,“弑神侯?哈哈哈。想不到你末开还记得我曾德忌炎。”
“末某没齿难忘。”蓝芩怎麽也想不到,堂堂帝国帝君近身侍卫居然会有跪在帝君之外的人面前,而且还是长跪不起。
“可惜我已记不起很多事情了。只有面对你时,才隐约想起一些人和事。”曾德忌炎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双后放在背后,微微抬昂头看着天空,喃喃道,“末开,末开。弑神侯。”
“是的。末某曾经追随弑神侯征南战北,故才有今日之位。”末开依然没有起身,语气里尽是对曾德忌炎的敬畏。
“今日?”曾德忌炎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跟前的末开,似乎是在问他,“为何我又沦落到这荒野僻壤?”
“弑神侯忘记了麽?”末开也是一脸惊讶,抬起头望着曾德忌炎,“难道弑神侯忘记了?”
“忘记了甚麽?我为何会在这里?”曾德忌炎大声斥问,眼睛瞪的大大的。
“药夹山上,帝君亲临,苦战一日,冰妻封子。”末开每说一个字,曾德忌炎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等末开说完,曾德忌炎几乎快要发疯了。
“药夹山!药夹山!冰妻封子!我是曾德忌炎!哈哈哈。药夹山!”曾德忌炎突然大笑起来,指着南边,放声大吼,“我乃弑神侯曾德忌炎!救帝于神天大宫,剑斩忤逆之神,受帝特封弑神侯!”
“末开,你来此处为何?”曾德忌炎突然转头厉声喝问,眼睛里突然布满血丝,裹在头上的汗巾也在刚刚被他自己扯掉,露出一头的紫色头发,极是显眼。
“原来是他!紫发狂魔曾德忌炎!”蓝芩在马上一惊,想不到传说已经被先帝亲灭的紫发狂魔居然就是弑神侯,而且依然还活着,就在自己眼前。
“奉帝君命,前来屠村!”末开说着站了起来,也不管曾德忌炎,自己径直走到马前,翻身上马。似乎刚刚那个长跪不起的末开不是自己一样。
“屠村?”曾德忌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数百人。他们也是一阵骚动。刚刚还在为村里有个先帝特封的弑神侯而开心,转眼居然就是奉帝之命来屠村。
“弑神侯难道也不记得‘帝传九世,君无九载。风云变更,改朝换代。’的诅咒吗?”末开坐在马上,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南湘帝国已经历经九世帝王呢?”曾德忌炎反问道。虽然他有很多东西不记得,但这个诅咒却是整个云微大陆无人不知,无不人晓。不知道是何时何朝开始,南湘帝国所在的疆域便被诅咒,每一任帝国,帝君不会超个九个,第九个帝君执政不会超过九年。九任九年那年,帝国王朝便会被推翻,在南湘帝国的疆域上重新建立新的帝国。
“数月前,先帝驾崩,新君执政。谣言四起,卜卦司众人卜算,新国国主将会出自北方,同时,帝都童谣‘樟树活,曾氏兴;九龙现,线氏危。龙魄胆,帝王命;麒麟身,将军劫’。”蓝芩在马上回道,“曾氏,整个南湘帝国,登记在册的只有此处有曾姓人家。”
“军爷,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曾氏连个当兵的都没有。怎麽可能会、会谋反呢?”曾作一听,“噗通”一声跪在末开马前,不停的朝末开磕头。曾家冲的村民也都跪倒在地,磕头求情。
“卜卦司的事。与我求情有甚麽用。”末开看着眼前这数百平民,虽然心有不忍,但帝命难违。只得把责任稍稍朝蓝芩那边推却一下,虽然他很清楚,不管怎样,今天这些人必须得死。
“曾氏?”曾德忌炎看了一眼向后跪在地上的百姓,冷冷道,“几百年的诅咒,屠个村,灭个族就能破解?南湘帝国境内,多少朝代同样做过屠村灭族的事来挽救第九世,结果还不是改朝换代?”
“弑神侯,求求你救救我们。”曾作见末开和蓝芩毫不动情,跪爬到曾德忌炎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央求,“看在您在我们村多年的份上,帮我们求个情。只要不屠村灭族,我们全村改姓搬走都可以。”
“是啊。弑神侯。”
“弑神侯,求求您救救我们!”
“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村民一片哀嚎痛哭,纷纷朝曾德忌炎磕头求情。曾德忌炎看了一眼他们,转头看向骑坐在马上的末开。
“帝君有命,曾家冲鸡犬不留!”末开厉声喝道,“即使是弑神侯,也不例外。”
“如果你们知道是我在这里,帝命就只会是杀我一人吧。”曾德忌炎嘿嘿一笑。虽然在未看到末开之前,他甚麽都不记得了,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事情一旦发生,就会联想到更多更远。
“下官不知。还请弑神侯谅解。”末开坐在马上,俯视着曾德忌炎。语气里丝毫没有下属的味道。在他看来,帝命高于一切,纵使对面站着的是自己曾经的上司。
“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杀的了我?”曾德忌炎冷笑一声,目光横扫过末开和那些铁骑,冷酷的眼光看的所有人都不自然的朝后正了正身板。
“药夹山一战,弑神侯还是自以为天下无敌吗?”末开坐直了腰,手掌紧紧握住腰上的剑柄,似乎随时都会抽剑而上。
“药夹山?”曾德忌炎眉头一蹙,脸色骤变,似乎这段记忆一直很难想起,却又清楚知道有这个地方.
“看样子弑神侯真是老了。”末开说着,手指微微一动。离他最近的一骑轻扯马头,慢慢退开,拍马而去。一边的蓝芩也慢慢摇马退后,退到离末开三十步之远的地方。
“药夹山!那里到底有甚麽?”曾德忌炎突然栖身而上,伸手一把抓住末开的盔甲,瞪着他,狠狠问道,“药夹山上到底发生了甚麽?为甚麽我想不起来!”
“有些东西忘记了也好。省了很多烦恼。弑、神、侯!”末开面不改色,心跳却急剧加速。并不是自己怕死,而是他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他只能祈祷离起快点过来,加上蓝芩,或许还能困住曾德忌炎,即使杀不死,也可以保命撤离。
“嗡嗡嗡嗡”末开眼睛一瞥,只见村口处那块巨石的那把剑突然响动起来。虽然锈迹斑斑,但却力道无穷。数百斤的巨石都被震的左右摇晃起来。
破血剑!那是破血剑!末开心里一惊,难怪第一眼见到就觉得眼熟,原来是曾德忌炎的佩剑,破血剑。传说这把剑是曾德忌炎从南海极冰之地用万年寒冰融化的水锻造而成,似铁似铜,更有“破血而长,饮血而赤,入鞘而死,闻心而鸣”的传言。当年他就是持此剑,在万刀会上,剑斩一百零一人,其中成名高手十一人,一举成名。那时他才十四岁,紫发飞舞,血洒高台,剑披红衣,一夜间名扬云微。
眼看破血剑就要破石而出,末开眼前突然一闪,又是“嗡嗡”两声,贴面而去。
“离起小心!”末开往后一仰,曾德忌炎也是手一缩,两人躲开离起扔掷而来的长枪。末开把马一拉,往后退去,却没想到曾德忌炎居然死追不放,双腿刚刚站稳,又借力直冲末开而来。
“弑神侯,晚辈离起,冒昧求教!”离起身随影动,一手持长枪,一手按在腰剑佩剑上,站在刚刚长枪落地处,傲首挺胸,目光凛凛。
“无名小辈!”曾德忌炎大喝一声,也不管离起,依然径取末开。
“帝命在身,末开何惧!”末开见曾德忌炎苦苦相逼,“咣”的一声,腰间长剑拔出,双脚一蹬,翻身下马,立在一边,和离起成犄角之势,狠狠的看着曾德忌炎。
“铁骑围城!”末开滚到一边,大喝一声。管不得自己刚刚被曾德忌炎抓伤的肩膀。十几年来,虽然自己算不得南湘帝国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也小有名气,不然也不会担当帝宫侍卫总管,位极将军位。却没想到连曾德忌炎的一招都差点没躲过。
“嚯!”数面铁骑长喝一声,催马而上,长枪前指,马蹄到处,土墙崩裂。眨眼间,曾德忌炎和曾家冲数百平民便被数面铁骑围在中间,里外四层,长枪或竖或前指,参差卡位,把蓝芩隔在最外边。另有剩下的铁骑拍马围着包围圈相向而走,形成一个不停转运的环。
“奉帝命,屠村!”末开一声令下,最里边的几十个铁大喝一声,举着长枪奋力朝前面那数百平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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