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恭迎壮士回家
<p>秦将嬴疾借道魏国，折返河东郡，避免了秦军全军覆没。嬴疾回到咸阳，告罪道：“臣，攻赵不利，请王上责罚。”</p>
<p>“嬴疾，快起来。”秦王驷抬手道：“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p>
<p>“臣有罪啊！”嬴疾跪地不起，痛声说道：“十万大军渡河攻赵，回来不足七万人。请王上责罚。”</p>
<p>“嬴疾、张仪、甘茂、魏章等人留下。其余人，退下。”</p>
<p>众臣行礼告退。</p>
<p>秦王驷走下台阶，扶起嬴疾，勉励道：“你能在劣势地情况下，保住我七万大军，已然是幸事。攻赵失利，寡人也有不可推脱地责任。寡人高估了秦国的实力，低估了赵氏的战斗力。寡人忘了，赵国也是嬴姓赵氏子孙。”</p>
<p>甘茂道：“王上，臣愿意领十万精兵，攻打赵国。”</p>
<p>秦王驷摆了摆手，问道：“韩、赵、魏三国，哪国最难打。”</p>
<p>甘茂没想到王上会有此一问，顿时语塞。</p>
<p>“魏国国力居韩、赵两国之上。魏武卒横行天下数十载，诸侯莫敢争雄。魏国倚仗魏武卒建立王图霸业。今，魏国王图霸业，比不上当年辉煌。魏国有争霸诸侯地根基。”张仪顿首道：“臣以为，三晋之中魏国是最难打。”</p>
<p>秦王驷不做点评，笑着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p>
<p>甘茂、魏章齐声道：“秦相言之有理。”</p>
<p>秦王驷将目光停留在嬴疾身上，问道：“嬴疾，你也是这个想法吗？”</p>
<p>嬴疾迟疑片刻，方道：“以前臣也是这种想法。”</p>
<p>“寡人问的是现在。”</p>
<p>“赵国。”</p>
<p>“臣不敢苟同。”张仪反驳道：“赵国东边打不赢齐国，南边打不赢魏国，西边奈何不了秦国。就连北地中山国，赵国也是束手无策。然，魏国居天下之中。东边有齐，南有韩、楚，北有赵，西有秦。天下诸侯，群起攻之，亦不能灭之。足以见得，魏国是最难打。”</p>
<p>嬴疾思索片刻，方道：“秦相言之有理，但我还是觉得赵国难打。”</p>
<p>“寡人也觉得赵国是最不好攻伐的。”秦王驷面对众人，语调平稳道：“赵国是一只沉睡地猛虎，一旦醒来。中原诸侯岂能与之相争。”</p>
<p>魏章琢磨王上之意，问道：“王上是不打算攻赵了。”</p>
<p>“寡人攻赵是为了牵制赵国出兵燕国。顺便也卖一个人情给齐国。”秦王驷走了几步，续道：“今，我十万大军渡河，击败赵河岸驻军，夺蔺、离石等地。然而，好景不长。我军不归谷败与赵。随后，赵国发动全面反攻。若非嬴疾兵行险招，借道魏国，返回河东。我十万大军，不是葬送赵地，便是葬送鱼腹。”</p>
<p>秦王来到嬴疾面前，眸色果断，“当今赵君果敢、有魄力，性子很像寡人年轻的时候。我倾国之兵攻打赵国。赵君亦会倾国之兵抵抗，也不愿意求和。嬴姓子孙，不怕战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p>
<p>张仪张开双臂，问道：“王上，我军三万将士，葬送赵地。此仇，我们就不报了。”</p>
<p>秦王驷正色道：“秦赵不能共存，也会有一场生死存亡地决战。”</p>
<p>“以赵国的国力，打得赢魏国就不错了。”甘茂哂笑道：“岂能是我秦国的对手。”</p>
<p>“我秦国当年还不是打不赢魏国，也被中原诸侯鄙夷。”秦王驷舒缓一口气，肃然道：“赵国迟早会傲视诸侯，成为我秦国东出以争天下，最重要的对手。赵君在，我们攻赵占不到便宜。我们与赵国讲和吧！”</p>
<p>甘茂不解道：“我国乃强国，怎可与赵国讲和。”</p>
<p>张仪思之，赞成道：“臣，主张与赵国讲和。”</p>
<p>嬴疾也道：“我们和赵国打了三年，也该讲和了。”</p>
<p>“秦国是强国不错。若是倚仗国力，不结交诸侯。今日之魏，便是以后我秦国。”秦王驷注视着众人，眸色淡淡，“赵国不是秦国地敌人。秦赵两国也不能拼个你死我活。赵君这个人琢磨不透，也令人害怕。寡人可不想和赵君这样的人成为对手。”</p>
<p>魏章道：“赵君，不过二十六岁，岂配成为王上的对手。赵君虽有胆识、魄力，也不足以害怕。赵君太年轻了。”</p>
<p>“二十六岁，多么令人向往的年岁。正因为赵君年轻，所以寡人才害怕。”秦王驷蹙眉道：“赵君得贤臣、名将辅佐。假以时日，不仅寡人会害怕，天下诸侯也会变色的。寡人和赵君讲和，就是为了替秦国减少一个敌人。寡人不想与赵国为敌。”</p>
<p>“王上说得对。”张仪拱手道：“赵国不是秦国的敌人，赵君也不是王上的对手。我们的对手是楚国。”</p>
<p>“不错。”秦王驷眸色荡漾道：“寡人得了苴、蜀、巴三国数千里土地。但要将秦国与三国之地连接起来，我们就要夺取楚国汉中。寡人得了巴蜀，接下来就是窥楚。”</p>
<p>嬴疾闻言，吸了一口气道：“王上是打算和楚国开战。”</p>
<p>“正是。”秦王驷眼神毫无置疑，他是打算和楚国开战了。</p>
<p>嬴疾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地害怕，以秦国国势，能与庞大地楚国开战吗？王上之举，会将秦国带入险地。嬴疾吞了几口唾沫，稳定心神，急色道：“齐、楚两国较好，王上若和楚国开战，便是要应对齐、楚两国。请王上三思。”</p>
<p>“昔日，楚王诬陷我偷玉。今日，我便要偷楚国土地。”张仪不以为然地说道：“齐、楚是盟国，但两国间隙很深。臣，愿望前往楚国，有说楚王，离间齐、楚两国的关系。”</p>
<p>“不急。”秦王驷淡淡道：“寡人和楚国开战之前，要先离间韩、楚之间的关系。”</p>
<p>张仪惊道：“王上要攻打韩国。”</p>
<p>“公孙衍在韩国。此人不除，秦国难安。此人若在，离间齐、楚、韩三国也不会成功。”</p>
<p>魏章问道：“燕国，我们不管了吗？”</p>
<p>“齐国破了燕国。”秦王驷唇角含笑道：“寡人相信，齐国得了燕国，赵君会比寡人还急。”</p>
<p>“我们与赵国讲和，赵国便会关注燕国之事。”张仪颔首道：“齐国若得了燕国，对我国和赵国而言，不是件好事。赵君见燕国有亡国至险，便会全力插手燕国，阻止齐国吞灭燕国。如此，齐赵两国便会兵戈相向。无论最终结果是齐国获胜，还是赵国获胜。最大地赢家是我秦国。王上打算让齐国成为赵国的对手，这步棋实在是高啊！”</p>
<p>“知我者张仪也。”秦王驷笑道：“赵君是个可怕的对手，寡人不想去招惹他。寡人就让齐王去招惹赵君。齐国和赵国成为对手。寡人便可以出兵韩国，离间韩、楚，赶走公孙衍。离间齐、楚，与楚国争天下。”</p>
<p>......</p>
<p>赵国击退秦国，收复失地。然，秦国攻赵，赵国失去了蔺城老将军蔺兴、离石守将赵庄。赵国虽然赢了，但在众人地脸上看不出丝毫地喜悦。此战，赵国也付出了沉重地代价。</p>
<p>相邦公子豹、大司寇公子成率领邯郸百石官吏，出城百里，迎接赵国凯旋之军。</p>
<p>晋阳郡主赵云舒、上党郡守公子歇领着大军走在前面，见相邦等人前来相迎，制止大军前进。</p>
<p>赵豹没有从众人身上看到胜利地喜悦，更多地是悲戚。赵豹从人群之中看了半响，也未见到自己的儿子。不知为何，赵豹心中感到惴惴不安，“臣，拜见君上。”</p>
<p>赵雍亲自下车，上前扶起他，“相邦，你辛苦了。”</p>
<p>赵豹回礼道：“此乃臣份内之事，不敢言苦。”</p>
<p>赵雍轻咬唇角，悲戚道：“相邦，寡人对不起你。”</p>
<p>赵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宛如跌进万丈深渊。</p>
<p>“寡人，没有保护好赵庄。”赵雍不忍心说道：“请相邦节哀。”</p>
<p>赵豹闻言，脸色平静问道：“庄儿尸首现在何处。”</p>
<p>赵雍微闭双眼，往后一指。</p>
<p>赵豹往赵君所指地方向看了一会儿，重重吸了一口气，挪动沉重地步伐，踉踉跄跄往前走去。</p>
<p>在阳光地映衬下，赵豹身影孤寂落寞，还显得单薄。赵雍忽然觉得相邦老了十岁，他抑制不住心底泛起地伤痛，悲鸣不已。</p>
<p>中正官穆涧见相邦站立不稳，上前搀扶。赵豹用眼神谢绝了他的好意。一个人，一步又一步，颤颤巍巍往棺椁走去。</p>
<p>众将士见状，跪拜相迎，眼角溢出热泪，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打扰这位老者。</p>
<p>赵豹上前，扶着棺椁，笑道：“庄儿，父亲来晚了。父亲现在带你回家。”</p>
<p>众人闻言，一阵唏嘘，泪落不已。</p>
<p>赵雍手臂上举，悲愤道：“恭迎赵庄将军回家。”</p>
<p>众人齐声高呼道：“恭迎赵庄将军回家。”</p>
<p>众人之音，宛如山呼海啸之势，涤荡在邯郸城外山谷之间，久久不能消散。</p>
<p>赵雍有道：“恭迎壮士回家。”</p>
<p>“恭迎壮士回家。”</p>
<p>“启程。”</p>
<p>“庄儿，我们回家。”赵豹悲鸣不已，难以自拔。忽觉喉间涌出一股甜味，鲜血喷射而出。赵豹眼角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容颜安详，唇角含笑，似乎再说...庄儿，我们到家了。你看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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