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林胡
<p>午时当空，赵国七万铁骑和三万步卒全部渡过大河。秦国的上郡塞、阳周、平周、高奴、黄城等重邑全部失守。</p>
<p>赵军趁势北上夺回被林胡占据的疆土，阔别二十多年的河西北地郡，终于回归赵国。</p>
<p>赵雍亲自在大河岸边，设高坛，以告慰亡灵。赵歇、赵固、赵云舒、司马望族等人，无不泪眶满盈。</p>
<p>这一天，他们等了二十几年。</p>
<p>这一刻，令人毕生难忘。</p>
<p>告慰亡灵之后，赵歇领一万将士，分兵一千驻守高奴，其余南下抵达二十几前年秦、赵两国的分界线，防备秦军反攻。</p>
<p>赵固领蔺城的一万将士，分兵一千驻守阳周，一千驻守平周，一千驻守黄城，其余驻守西境以防义渠偷袭。</p>
<p>赵英领阳邑三千将士，驻守上郡塞，以防被秦人偷袭，切断大军归路。</p>
<p>赵雍率领七万铁骑和七千步兵沿大河北上，进军胡地，开拓疆土。</p>
<p>大河南、北两岸，地势平坦，水草丰美，这里生活着大量放牧的胡人。因为这些人活动地带，多森林，又称他们为林胡人。</p>
<p>林胡、楼烦、东胡盘踞在中原以北。东胡势力最广，楼烦骑士彪悍善战，林胡人战马优良。北方之地，由东胡、楼烦和林胡说了算。</p>
<p>东胡与燕、赵接壤。赵国在无穷之门设下军事重镇，阻挡东胡人南下。东胡南下无望，便将目光盯在了东边的疆土和燕国。</p>
<p>楼烦位于赵国代郡以西、晋阳郡以北。赵氏建国，除了赵襄子开拓胡地，其余君主的目光，放在了中原。赵国和楼烦两国相处还算和平。</p>
<p>林胡在楼烦以西，占据大河以北。随着义渠南下，林胡南下占据了义渠大河以南的疆土。大河南北，成为林胡人势力范围。林胡靠近义渠和秦国，从义渠人哪里得知了秦国很多事情。如秦国横扫义渠、东压三晋、南拓巴蜀，攻楚击齐。</p>
<p>最近这段时日，林胡王见义渠人不惧怕秦国，大有攻秦之势。后来，林胡王从义渠哪里得知，年轻的秦王突然死了，国内无主，秦国大乱。</p>
<p>林胡王派一万骑士南下，试探性对秦国发动进攻。秦国因为内乱，上郡兵力薄弱，被林胡攻破。</p>
<p>林胡王尝到甜头，大举南下攻破了秦国上郡一半的疆土。林胡王打败了秦国，信心大增。时常对着部将说，击败了秦国，就等于击败了天下诸侯。</p>
<p>这日，林胡王率领部族在大河放牧，心道：“我是这片疆土最大的王。”</p>
<p>忽然，林胡勇士连滚带爬而来，急色道：“王上，不好了。”</p>
<p>林胡王惊道：“发生了什么事。”</p>
<p>“我们攻占的秦国疆土，全部失去。”</p>
<p>“你说什么。我们打下的疆土，全部失去。”林胡王吞了几口唾沫，心中大骇。</p>
<p>义渠人时常说秦国如何强大，今日总算是见识了。林胡王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国内乱会这么快结束。</p>
<p>林胡王心想：“强大的义渠国都被秦国打得无力还手，疆土不断缩小，还远遁草原避祸。他和义渠交锋不分伯仲。如今秦国归来，他也不是对手。”</p>
<p>林胡王见事态紧急，喊道：“迅速集结各部。”</p>
<p>几名林胡勇士，应声而去。</p>
<p>不多时，散落在大河南岸地林胡各部首领来到林胡王账内。林胡王见各部首领都来了，直接道：“我们夺取的秦国领土全部失守。秦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p>
<p>一个满脸长着胡须的壮汉，嚷道：“秦国敢来，我们就灭了他们。”</p>
<p>林胡王道：“呼将军，义渠人都不是秦国的对手，我们打得过秦人？”</p>
<p>众人闻言，一片聒噪。义渠人打不赢秦人，他们也没有自信能够对战秦人。</p>
<p>呼将军嚷道：“王上是想将这片疆土让给秦人？”</p>
<p>“自然不想。”林胡王又担心秦人的兵峰，“但秦人兵峰强盛，我们打不赢秦人。”</p>
<p>呼将军道：“打不打得赢，打了之后才知道。不打就让出这片土地，我不答应。”</p>
<p>账内的部族首领闻言，也不愿意将这片水草丰美的疆土，拱手相让。</p>
<p>“义渠人打不赢秦人，只能说义渠人不行。我们是这片疆土的主人，岂能让给秦人。”</p>
<p>“我们攻秦上郡，也没有发现秦人有多厉害。”</p>
<p>“我们打败了秦人，义渠人脸上无光。”</p>
<p>林胡王也被众人的话一激，男儿的血色涌于胸怀。他若不战而退，这些人不但会轻视他，也不会臣服于他。</p>
<p>林胡王喝道：“你们说得不错，我们是这片疆土的主人，岂能拱手相让。秦人愿战，我们迎战便是。”</p>
<p>众人起身，行礼道：“我等拥护王上，与秦人开战。”</p>
<p>“诸位请坐。”林胡王朝着大帐外高喝道：“将那名勇士带上来。”</p>
<p>众人眼角也随着林胡王的声音，往营帐外看去。只见一人穿着残破的甲衣，伤痕累累地走了进来。</p>
<p>林胡王问道：“这名勇士叫阿里巫，刚和秦人交过手。阿里巫，你给我们说说，秦人战力如何。”</p>
<p>阿里巫道：“对方攻势太猛，顷刻间就击败了我们。”</p>
<p>呼将军迟疑道：“秦人穿的什么衣服。”</p>
<p>阿里巫道：“和我们相似。”</p>
<p>“你说慌。”呼将军喝道：“我曾去过秦国。秦人穿的衣服和中原人相同，而不同与我们。秦国步战、车战的确了得。秦人岂能顷刻间击败我们的骑兵。我看你是贪生怕死，胡乱编造。”</p>
<p>狐将军也道：“呼将军说得不错。我们攻打上郡时，秦人的穿制和我们不同。王上也见过战死的秦军。阿里巫是不是你怕死，胡口乱说。”</p>
<p>林胡王凌冽地眼神看向阿里巫。</p>
<p>阿里巫吓得跪在地上，辩解道：“王上，他们穿的衣服和我们相似，他们骑射十分厉害。属下不敢欺骗。”</p>
<p>说道情急之处，阿里巫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道：“王上，我身上这道伤口就是被对方箭矢所伤。”</p>
<p>林胡王见阿里巫没有说谎，琢磨片刻，问道：“对方穿着和我们相似，又善骑射。难道秦人也有一支铁骑。”</p>
<p>呼将军否决道：“秦人有骑兵，但绝不可能拥有一支强悍地铁骑。秦人真的拥有一支铁骑，秦国早就深入草原，灭了义渠人。”</p>
<p>狐将军道：“义渠是秦国北疆最大的隐患。秦人拥有这支铁骑，就会率先北攻义渠，而不是用来攻打我们。”</p>
<p>林胡王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是秦人，“难道是义渠人被秦国打怕了，为了出气，偷袭我们。”</p>
<p>呼将军起身上前，来到阿里巫的面前，用手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的伤口与他伤口对比。片刻后，呼将军摇头道：“王上，从阿里巫身上的伤口判断，不是义渠人干的。”</p>
<p>“不是义渠人。”林胡王想了想问道：“难道是东胡人。”</p>
<p>白羊氏道：“东胡人离我们有千里之遥，我们和他们向来井水不犯，也无领土争端。东胡人怎会出兵攻打我们。纵使东胡人想要成为草原霸主，降服我们。东胡人也应该先攻打大河北岸，然后南渡，攻打我们。他们怎么会从秦国的领土，由南向北攻打我们。”</p>
<p>“不是东胡人。”林胡人想了想又道：“难不成是楼烦人。”</p>
<p>呼将军道：“阿里巫的箭伤是中原人箭矢造成的，也不可能是楼烦人干的。楼烦王忌惮我们势大，也不敢轻易与我们开战。”</p>
<p>“不是义渠人，不是楼烦人，也不是东胡人。”林胡王问道，“你们告诉我，攻打我们的是谁。”</p>
<p>白羊氏问道：“阿里巫，你再想想，那支攻打我们的铁骑，有何不同。比如说衣服、战甲、战马、弓箭、用的兵器。”</p>
<p>阿里巫想了想道：“他们的衣服不是野兽皮毛制成，而是用华服；他们穿的战甲，也不是兽皮；用的兵器是战刀；战马不是来自我们和楼烦人，反而有点像中原的马。”</p>
<p>呼将军骇然道：“不可能，不可能。”</p>
<p>林胡王见他失态，忙道：“呼将军，你想到了什么。”</p>
<p>呼将军稳了心神道：“阿里巫说的，是赵人。”</p>
<p>“赵人。”林胡王大惊道：“赵人怎会出现在这里。”</p>
<p>呼将军道：“我们占据的秦国领土，在二十年前曾属于赵国。我们可以趁着秦国内乱南下，赵国也可以趁着秦国内乱西渡。”</p>
<p>白羊氏问道：“赵国也是中原国家，他们岂会有铁骑，还身穿我们相似的衣服。”</p>
<p>呼将军道：“王上是否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们曾和楼烦王有一次谈话。楼烦王偶然间说起赵国正在推行胡服骑射。”</p>
<p>“不错，是有这事。”</p>
<p>白羊氏狐疑道：“中原人一向自大，岂会放下身段推行胡服骑射。赵国推行胡服骑射，岂能被中原诸侯所容。”</p>
<p>呼将军道：“不要忘了赵国出了一个赵襄子。代国是怎么被灭的。赵君有其先祖的胆识和勇气。我们的对手很有可能是赵人。”</p>
<p>“赵襄子是谁，代国如何被灭，我不关心。我只知道这片疆土是由我说了算。”林胡王蔑视道：“赵人胆敢以短处，挑战我们的长处。赵人忘了，我们才是马上的王者。”</p>
<p>“王上，赵人来了，我们如何应对。”</p>
<p>“我们就用骑射好好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赵人。我们要赵人知道，骑射，我们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赵国推行胡服骑射不过几个月，就以为自己的铁骑勇猛无敌，横行天下。哼，真是天大的笑话。”</p>
<p>白羊氏道：“赵国想通过胡服骑射，成为强国。”</p>
<p>林胡王面目狰狞地说道：“我们就亲手摧毁赵人的强国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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