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塞北四郡（上）

　　

<p>赵雍看了看日影，又探了探了风向，语调有些疲惫，“跟你们说了这么多话，寡人总算可以解脱了。今天，寡人就向天下证明，中原男儿铁骑、骑射，岂非不如草原之人。”</p>

<p>“我们开战吧！”赵雍说完，丢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楼烦王等人，策马返回军阵。林胡王、楼烦王和楼烦王子见赵君说开战，也策马返回军阵。</p>

<p>楼烦王子没想到赵雍会如此干净利落结束会谈，也没有以另一种方式换取和平，惊讶之余多了几分疑惑。楼烦王子回想起赵君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感到不安。</p>

<p>赵雍说的这些话，到底哪里不对？大战之际，赵雍为何会这般多费口舌？以他对赵雍的了解，这一点都不是赵君的个性。</p>

<p>楼烦王见自己儿子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问道：“你怎么了。”</p>

<p>林胡王讥讽道：“王子不会被赵雍的气势吓傻了吧！”</p>

<p>楼烦王子脑海瞬间划过赵雍临走前最后几句话。</p>

<p>“跟你们说了这么多话，寡人总算可以解脱了。”</p>

<p>赵雍说的是‘说了这么多话’。难道赵雍是故意说了这么多话？那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难不成，赵君是在拖延时间。</p>

<p>赵雍又说，‘可以解脱了。’眼下之意，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两军对阵到现在一点变化也没有，难道是他多心了。赵雍真的是前来和他们叙旧的同时，问责他们为何会叛？</p>

<p>依赵君的个性，做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徒劳无功。无论是推行胡服骑射，还是数伐中山。赵雍一向是言出必行，行必果。</p>

<p>难不成赵雍真的有把握向天下证明…中原男儿，铁骑、骑射远胜于胡。</p>

<p>念及此处，楼烦王子脑海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有朝一日，寡人会亲率铁骑，前往楼烦。寡人要以你们胡人引以为傲的方式…骑射，战胜你们。</p>

<p>楼烦王子转过身看了看赵军阵营，忽然觉得日影有些刺眼，顿时变了脸色，大喊道：“不好。”</p>

<p>林胡王和楼烦王被对方一惊一乍，着实吓了一跳。</p>

<p>楼烦王子连忙催促道：“父王，林胡王，我们赶快回到军阵之中。”</p>

<p>林胡王和楼烦王虽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但他们还是扬鞭策马，回到主阵。</p>

<p>回到主阵，林胡王想起赵君大言不惭的话，大笑道：“赵君想要以骑射战胜我们，简直是痴人说梦。今天，我们就领教一下，赵人的弓弩骑射，有多厉害。”</p>

<p>楼烦王也大笑道：“赵君有梦想是好的。可惜，他的对手是我们。今日，我们就用双手，捏碎赵君不切实际的梦想。”</p>

<p>林胡王问道：“楼烦王，赵人气焰嚣张。头阵，你先来，还是我先来。”</p>

<p>楼烦王喝道：“林胡王，你暂且歇息。看我楼烦勇士，如何击败赵人。”</p>

<p>东胡王子率领一万骑兵跟随林胡、楼烦南下攻赵。但他们人数太少，完全被林胡、楼烦忽视。就连赵人也从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如果他们能够首战，击溃赵人，便可以在林胡、楼烦树立军威。</p>

<p>东胡王子道：“林胡王、楼烦王，不如让我东胡人打第一仗，如何。”</p>

<p>林胡王和楼烦王相顾一视，眼角滑过他人不易察觉的诡谲之色。东胡人提议打头阵，林胡王和楼烦王心中窃喜，齐声道：“如此甚好。”</p>

<p>东胡王子没想他们会如此爽快让自己打头阵，心中大喜，“东胡男儿，准备随我出战。”</p>

<p>东胡人发出怒吼，如草原上的风暴向赵人涌去。</p>

<p>赵雍回到主阵，誓师大会也告一段落。赵雍见是东胡人压了过来，而林胡、楼烦按兵不动。三胡一起冲击赵国军阵，以三胡之势，赵国的损伤定会不轻。好在，胡人的攻势，没有章法，更不通兵阵。</p>

<p>胡人之势虽众，但也是乌合之众。赵国要统筹全局，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就要用武力击败东胡人，瓦解楼烦、林胡的斗志。</p>

<p>赵雍决定速战速决，拔出战刀，高喝道：“弓弩手准备。”</p>

<p>两万弓弩手，弯弓搭箭，等待君上的命令。</p>

<p>赵雍喝道：“放箭。”</p>

<p>一万弓弩手先射出箭矢，另外一万弓弩手跟着再射，依次循环。</p>

<p>赵国万箭齐发，宛如疾风骤雨一般，飞向胡人阵地。</p>

<p>林胡、楼烦也命将士，射箭还击。很快，林胡王和楼烦王终于明白了，赵君为何与他们说了很多话的缘故。原来，日影照射在胡人这一边，胡人被太阳刺眼，睁不开双目。再加上赵人的箭矢夹着强劲的风势，不仅精准度高，射程更远。</p>

<p>林胡和楼烦一波又一波勇士，倒在了赵人的箭矢之中。尤其是东胡人，一万骑兵尚未与赵人短兵相接，折损大半。</p>

<p>林胡王和楼烦王见身边的勇士，一个又一个倒下，大骂道：“弓箭手，给我还击。”</p>

<p>林胡和楼烦勇士弯弓搭箭，朝着赵军阵地射箭。但，由于日影和风势的影响，他们的射程不远，精准度还不高，白白浪费了许多箭矢，对赵人造成的伤害并不大。林胡、楼烦见自己的箭矢伤不到赵人，但赵人的箭矢却将他们的勇士击落马下，破口大骂赵人卑鄙。</p>

<p>赵雍见东胡人躲过箭雨，冲了过来，高呼道：“弓弩手，收。”</p>

<p>两万弓弩手，左右聚拢，嘴里发出气动山河的阵势，迅速腾出一条供铁骑出征的大道。</p>

<p>赵雍又道：“盾牌阵，开。”</p>

<p>盾牌手打开一条大道。</p>

<p>司马望族率领一万骑兵，正面冲向东胡人。赵人和东胡人，缠在一起，近身肉搏。</p>

<p>一时间，战鼓擂动，号角长鸣。喊杀声，刀剑、马蹄战甲撞击声，哀嚎声汇成一道惊心动魄的旋律。</p>

<p>赵人有万人之众，而东胡人被赵人箭矢折了大半，血拼定会吃大亏。东胡人败下阵来，会严重影响他们的士气，从而助长赵人的气焰。</p>

<p>林胡王不愿这件事发生，大声道：“吾儿听令，率领两万骑兵，攻击赵人左翼。”</p>

<p>“喏。”林胡王子领命，率领两万骑兵冲向赵军左翼。</p>

<p>楼烦王也看出了战况不利，高呼道：“吾儿听令，率领两万楼烦勇士，攻击赵人右翼。”</p>

<p>“喏。”楼烦王子领命，率领两万骑兵冲向赵军右翼。</p>

<p>“来得正好。”赵雍见林胡、楼烦出动大军左、右两翼夹击，高呼道：“赵希、季剜，阻截左路敌军。”</p>

<p>“喏。”赵希、季剜领命，率领铁骑阻截左路的林胡人。</p>

<p>赵雍又道：“楼缓、车蔷夫，阻截右路敌军。”</p>

<p>“喏。”楼缓、车蔷夫领命，率领铁骑阻截右路的楼烦人。</p>

<p>几年前，赵国西渡大河。南岸一战，赵雍击败了林胡人。林胡战败的阴影，令林胡王有些忌惮赵国之势。否则，林胡王就该仗着骑兵人数众多的优势，以八万骑兵从正面攻伐赵军。以四万骑兵，绕道而行，攻击赵军后方。再以四万骑兵，分左、右两翼，夹击赵军左、右两方。剩下的军力，固守主阵，待援其他战场。</p>

<p>赵军四面受敌，岂能招架得住胡人的攻击。然，林胡王和楼烦王竟然只想到分左、右两翼攻伐他。</p>

<p>赵雍见林胡王和楼烦王，不利用重兵的优势，却选择了愚笨的战术，心想：“胡人虽众，不善用兵。”</p>

<p>林胡王和楼烦王见左、右两翼被赵君铁骑阻截，且还被分割包围，有被全歼的危险。此时，东胡人被赵人击溃，败下阵来。</p>

<p>林胡王问道：“楼烦王，我们如何才能扭转战场局势，一举击溃赵人。”</p>

<p>楼烦王拧着眉头思考片刻，答道：“我们人数比赵人多，就与赵人耗着。纵使我们不能突破赵人的阵列，但也耗得起。一旦，赵人阵营松懈，我们全面攻击。赵人可破，赵君可擒。”</p>

<p>林胡王想了想，也道：“唯有如此。”</p>

<p>司马望族击溃了正面的东胡人，并没有回归主阵，反而携着战胜余威，直接冲向林胡、楼烦主阵。林胡王和楼烦王见赵国铁骑不足一万，却胆敢来冲击主阵，简直是自不量力。</p>

<p>“来得正好，我们歼灭了这支赵国铁骑，扬我草原男儿威名。”林胡王没有将这数千赵国铁骑放在眼中，下令道：“放他们进来，围而歼之，活捉敌将。”</p>

<p>林胡和楼烦勇士，也不上前阻截，也没用弓箭射杀来犯之敌。他们主动打开一条缺口，放敌人进来。</p>

<p>司马望族猜出了胡人的心意，立马变幻阵型，由一字长蛇阵，变成进攻的阵型...锥形阵。</p>

<p>赵军将士见主将不怕死，他们也受到主将的气势渲染，奋勇向前杀敌。司马望族进入敌阵，左冲右撞，杀得胡人没有还手之手。</p>

<p>林胡王和楼烦王见敌将勇猛善战，还善于用兵。赵国铁骑，也是勇猛无敌。敌将率领的铁骑，不足八千人。但这八千人发挥阵势，大有十万人攻击之势。林胡王和楼烦王也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沉重地代价。很快，林胡、楼烦主军阵地，在赵国铁骑的攻击下，出现严重地裂痕。</p>

<p>赵雍见敌方主阵大乱，自顾不暇，厉声道：“石楼、乐毅，攻击敌军主阵。”</p>

<p>“喏。”石楼见众将士都在击胡，而他却按兵不动，心里早就痒痒了，大笑道：“总算轮到我了。乐将军，敢不敢和我这个糟老头比一比，谁击胡更多。”</p>

<p>乐毅谦恭道：“老将军可要让着我。”</p>

<p>石楼、乐毅率领两万铁骑，直接冲击胡人主阵。司马望族在内部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皆有胡人落马，所向披靡。林胡王、楼烦王见部众大乱，顾此失彼，阵脚大乱。</p>

<p>此时，一支赵人的军队从西而来；另一支军队从东而来。两支军队，出现在林胡、楼烦后方，顿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顷刻间，战场形势出现逆转。战场地主动权，掌握在赵国手中。</p>

<p>林胡王见被赵人合围，断了后路，大惊道：“楼烦王，何处来了这么多赵军。”</p>

<p>楼烦王瞬间觉得自己走进了赵人设计的陷阱，呼道：“不好。此战，赵人早有准备。”</p>

<p>林胡王问道：“战局对我们不利，应该如何是好。”</p>

<p>楼烦王道：“此战，打下去，我们也不能获胜。不如，我们突围北遁，保存实力。回到草原召集勇士，再与赵国一较高下。”</p>

<p>就在这时，林胡王得知，大河南岸赵军，北渡大河，占领了大河北岸。大河北岸的林胡人或降、或战死、或远遁。林胡王得知这个消息，无力再战，心灰意冷，“楼烦王，我们斗了上百年，如今却输给了赵人。我们丢了草原男儿的脸啊！”</p>

<p>楼烦王道：“林胡王，我们还没有输，你不必懊恼。”</p>

<p>“生我、养我之地都丢了。我还有何面目存活于天地。”林胡王语调悲悯，“楼烦王，我助你突围。他日，你若能帮我击败赵人，我死也瞑目。”</p>

<p>楼烦王道：“要走，我们一起走。”</p>

<p>林胡王握紧手中地战刀，“我要找回草原男儿的尊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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