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刺杀孟姚，以乱赵国
<p>太子章见君父倒在地上，快步跑了上去，大喊道：“君父。”</p>
<p>众人也围了上去，喊道：“君上。”</p>
<p>“塞北三郡之事交给赵固负责。”赵雍在太子章地搀扶下，艰难地从地面爬了起来，神情悲悯，“寡人要回去见她最后一面。”</p>
<p>赵雍说完，没有给众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冒雨前行，赶回邯郸。 </p>
<p>赵固见君上将塞北三郡的事情，交给他负责，问道：“赵相，君上…”</p>
<p>肥义看着君上落幕、悲凉地背影，神情哀伤，“天意啊！”</p>
<p>赵固听不明白，问道：“赵相再说什么呢？”</p>
<p>肥义任由大雨拍打在自己的脸颊，叹道：“击三胡、拓胡疆，君上建立的万世功业，也会付之东流。可惜啊！可惜。君上的万丈雄心，也会随着君夫人的离去，烟消云散。”</p>
<p>赵固，惊道：“君夫人的死会给君上…这不可能…”</p>
<p>赵歇道：“你啊！对君上的性情了解不够。”</p>
<p>肥义惨然道：“君上是性情之人，用情至深。十年前君后甍逝，数年后，君上才走出阴影。君夫人，突然离开。这一次，不知君上何时才能从这段感情之中走出来。”</p>
<p>赵固闻言，往赵君那道孤寂、落寞的身影看去，叹道：“皆说，无情君王家。君上和先君一样，皆是用情至深之人。先君因为君后离去，不再立后。君上也…赵相，我们怎样才能帮助君上渡过危机。”</p>
<p>肥义长叹道：“这是君王的劫，只有他自己去承受。”</p>
<p>肥义之言不虚，这是君上的劫，只能由他自己去承受。</p>
<p>如果君上不堪痛苦，不能走出这道劫难。赵国刚建立的宏图霸业，也将毁于一旦。赵国也将无力管辖胡疆。胡疆的局势，一旦掌控不好。胡人也会叛离赵国。</p>
<p>赵固不断吞咽口水，问道：“赵相，我们该怎么办。”</p>
<p>“胡疆就由代相负责。君上和邯郸，就交给我。”肥义无奈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p>
<p>“事到如今，唯有如此。”赵固拜道：“赵国能否渡过危机，君上能否王者归来，一切拜托赵相。”</p>
<p>孟姚的死，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女子，寻常不过的死亡罢了。然，她的死对赵雍而言，却是致命的打击。孟姚是赵雍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一位女子，也是他生命之中，最宝贵、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p>
<p>有她在，他的整个世界，会变得明亮。</p>
<p>她若不在，他的世界又会怎样？</p>
<p>他们青春正盛，死亡对他们而言，是那么遥远。然，孟姚死亡的消息，来得是多么猝不及防，令人没有半点准备。</p>
<p>此时，赵雍才明白。死亡，看似很遥远，其实离他们很近。</p>
<p>赵雍想不明白，上天为何对他如此残忍。二十年前，上天将韩宣王之女韩姬瑶送到他的面前。让他们渡过了欢愉的时光。十年之后，韩姬瑶离他而去。</p>
<p>他还记得，韩姬瑶离开他的时候，叮嘱他：要忘了她，好好活着，照顾好他们的儿子。</p>
<p>他泪已流，心已碎，肝肠寸断，却还要吟唱《关雎》，送她安然离开。</p>
<p>赵雍本以为自己那颗心，随着韩姬瑶的死，再也波涛不惊，不会再起涟漪。然，孟姚的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p>
<p>孟姚的出现，让他再一次相信‘情’是个多么美的事情。他本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和她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安然渡过余生。然，这一次，上天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再一次让他痛彻心扉、肝肠寸断。</p>
<p>赵雍依稀记得在出征北胡之前，她说，你是我的盖世英雄。</p>
<p>他说，你许我一世情长，我许你一世繁华。</p>
<p>她含笑，柔情脉脉的双眸，看着他。她虽什么没说，但表达了一个妻子对夫君的期望和崇敬。</p>
<p>他又道：当我尘定北疆归来之时，我陪你阅览江山可好。</p>
<p>他却没想到自己尘定北疆，建立万世功业。而她，香消玉殒、弃他离去。</p>
<p>……</p>
<p>赵国击败三胡，开拓胡疆，新设三郡。最开心地莫过于赵国君臣。最害怕的莫过于中山国君臣。</p>
<p>公子尚本来想借助三胡的势力，夹攻赵国，为中山振兴国力争取缓冲时间。公子尚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国竟然能击败三胡。赵国击败三胡，开拓胡疆之后。赵国下一个要进攻的目标，就是中山国。</p>
<p>赵国击败三胡的消息，传入灵寿。公子尚夜不能寐，食之无味。</p>
<p>公子尚见大臣畏惧赵国，没有与赵国抗争的勇气。公子尚一边大骂臣子无能，另一边寻找兴国之策。公子尚心想，中原诸侯是不会支援中山的。三胡，是中山国最后一根稻草，也被赵国击碎。难不成，上天真的要亡中山国。</p>
<p>忽然，公子尚脑海深处涌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中山国国相司马喜。司马喜虽然善于玩弄权术，但他能力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如果司马喜都不能解救中山国的危难，那么，中山国真的是走到了穷途末日。</p>
<p>公子尚来到司马喜府邸，让人前去通禀。</p>
<p>司马子期闻言，惊道：“父亲，他来干什么。”</p>
<p>司马喜虽深居府邸，闭门不出。但中山国和赵国之间的大事，他还是了然于胸。此番，公子尚前来，必定是为了赵国之事。司马喜权利熏心，但他也明白。赵国灭了中山，他不但什么都没有，还成为了亡国之人。</p>
<p>无国无家之人，是天下最可怜之人。</p>
<p>司马子期见父亲没有说话，问道：“父亲，见，还是不见。”</p>
<p>司马喜沉吟片刻，叹道：“来者是客。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请他进来。”</p>
<p>不多时，公子尚踏步而来，行礼道：“司马相请救中山国。”</p>
<p>司马喜见公子尚快人快语，这点性格比中山王姿要好百倍，问道：“你怎知，我有破赵国之策。”</p>
<p>公子尚闻言，揣度话语之中的意思，眸色明亮，“因为你是蓝储君之后。”</p>
<p>司马喜闻言，心情震荡。这几个字，的确令他倍感受用。</p>
<p>是啊！他不仅是中山国的国相，他还是中山国明臣、贤相司马稠之后。他的父亲，是托孤大臣，辅佐先君，争雄诸侯，攻破燕国。因为战功被封为蓝储君。司马稠的功业，中山国无人能比。</p>
<p>司马子孙也因为蒙受司马稠的功德，成为中山国显赫的家族。中山衅王曾言：司马子孙，若无叛国。世袭蓝储君爵位，与中山国共享荣华。</p>
<p>司马喜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些话，是发自他的真心，并非故意恭维他。司马喜一声苦笑，问道：“公子，外面的人都说司马父子，为了一己之私，卖国求荣。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帮你。”</p>
<p>公子尚眸色不惊，平静地答道：“振兴中山，是每个中山男儿的责任。司马相绝不会让先祖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土，亡于我辈之手。再者，司马相以儒学治国之策，并非是错误的。”</p>
<p>司马喜冷笑道：“我倡导儒学治国，致使中山国弱。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的治国之策是错误的。”</p>
<p>“司马相以儒学治国的初衷，是为了富国强兵，也是为了让中山国靠齐中原诸侯。”公子尚见对方眉宇微动，又道：“我国是第一个在大争之世，推崇儒学之国。也是第一个向中原学习的异族。天下儒学之士，争相来投。儒学不但可以治学，也可以治国。”</p>
<p>司马喜没想到自己推崇儒学的初衷，竟然会被眼前之人所认可，淡淡问道：“儒学可以治国，中山国为何国弱。”</p>
<p>公子尚吸了一口气，沉重道：“我国推崇儒学而国弱，非儒学不行。若非父兄急功近利、忽略根本。我们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p>
<p>司马喜问道：“公子为我开脱罪责，不怕天怒人怨。”</p>
<p>“中山国走到今天，并非司马相之错。”公子尚直言不讳道：“若非父王好大喜功，称王得罪齐国在前，破燕得罪燕国再后。我国外交岂会一塌糊涂，我们又岂会无朋友。”</p>
<p>“先王看到行王道、破燕，建立万世之功。却没有看到，万世之功的背后，潜藏了巨大隐患。”司马喜舒展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击齐、破燕，却忽略了赵国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p>
<p>“可惜，父王沉寂在丰功伟业之中，不能自拔。否则，我们怎会一败涂地。”公子尚眼神悲愤，“中山国夹在齐、燕、赵三个万乘大国之间。我们若能周旋在大国之间，正确利用三国矛盾。我们何曾不能开疆拓土，攻破燕、赵。”</p>
<p>皆说中山衅王诸子之中，公子尚贤明、聪慧。司马喜今日听他一番之言，的确如此。</p>
<p>司马喜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叹道：“公子若为王上，中山国何至于落得这般窘境。可惜啊！公子不是中山国的王。”</p>
<p>公子尚厉声道：“我虽不是中山国的王，但愿为中山国而战。”</p>
<p>司马喜嗤笑道：“赵国是强国，赵君又是不世之君。我们与赵国抗衡，是以卵击石。我们与赵国对战，只会加剧中山国灭亡。公子是聪慧之人，为何还要与赵国对抗。”</p>
<p>公子尚何尝不清楚中山国目前的处境。与赵国对战，只会加剧中山国的灭亡。但他身上流淌着先祖的血液，岂能看着中山国被赵国灭亡，什么也不做。上天要亡中山，他也要与天抗争。</p>
<p>公子尚不惧道：“中山国虽弱，但中山男儿岂会怕死。纵使战死疆场，此生，无怨无悔。请司马相助我一臂之力。”</p>
<p>司马喜心中也向往父亲的丰功伟业。他也想披甲上阵，击敌保家。他也想建立万世之功，让后世子孙铭记他的功德。他身为司马稠之子，应该捍卫和继承父亲的英明，保住父亲身经百战打下的江山。</p>
<p>挥斥方遒、壮怀激烈才是他向往的人生。</p>
<p>然，中山衅王和中山王姿识人不明，猜忌心重，还狂妄自大。一边重用司马氏，另一边又提防司马氏。为了避免司马氏独大，威胁王权。中山衅王给了司马氏蓝储君有名无实的称号，其他的全部剥夺。久而久之，司马喜那颗炽热之心，渐渐变得冰冷。既然中山国不是他想要的国家，他宁可加剧它走向灭亡。</p>
<p>忽闻，公子尚之言。司马喜仿佛又重新找回了自己，“公子雄心不减，不惧赵国之威。我就为你出一策。此策若成功，数年之内，中山不会消亡。失败了，就会加剧中山国走向灭亡。此策，是福，是祸，就看公子的造化。”</p>
<p>公子尚闻言大喜道：“请司马相教好。”</p>
<p>司马喜缓了缓语气，“赵君击败三胡，下一步就会攻伐中山。公子想要挽救中山国与为亡，一是诸侯国插手。二是赵君罢兵息战。”</p>
<p>公子尚怔了一瞬，答道：“我们与诸侯交恶，早已孤立无援。诸侯是不会插手中山国内政。赵君击败三胡，激发了他的万丈雄心。想要赵君停手，那是不可能的。”</p>
<p>“扰乱敌人的心智，除了用武力，还能用其他的方式。”司马喜肃然道：“赵君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情。公子想要挽救国难，大可从此处下手。”</p>
<p>公子尚问道：“司马相，我听不明白。”</p>
<p>司马喜语调平和道：“能够扰乱赵君心智的人是谁。”</p>
<p>公子尚念念有词，惊道：“君夫人孟姚。”</p>
<p>“孟姚是赵君挚爱之人。如果她突然死了。”司马喜顿了顿，又道：“赵君会如何。”</p>
<p>“孟姚死了。赵君就会方寸大乱芳。”公子尚喜道：“赵君也会意志消沉，便不会攻伐我国。”</p>
<p>司马子期插嘴道：“父亲，怎知赵君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死，意志消沉。”</p>
<p>“因为他是赵君，有情有义的赵君。情义二字，是赵君致命的弱点。”司马喜眸色犀利，语调笃定，“最是无情君王家。可惜，赵君是有情有义的君王。这种性格对赵君而言，是致命的。”</p>
<p>公子尚眼角闪过一丝失落，问道： “孟姚，深居赵宫。赵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森严，密不透风。我们如何才能进入赵宫刺杀君夫人，给赵君致命一击”</p>
<p>“赵国皆沉寂在击三胡，拓胡疆胜利之中。赵宫防卫也将会露出破绽。”司马喜眼角露出诡异地杀气，“赵君乃不世明君，其用人、识人之能，诸侯莫不能及。无论是中山人、还是胡人。赵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赵宫有中山人和胡人，也给了我们可趁之机。”</p>
<p>公子尚大喜道：“司马相之言，甚符我心。”</p>
<p>司马喜诡谲一笑，“我们不仅要击杀君夫人，给赵君之命一击。我们还要挑起赵国诸子纷争，让赵国陷入内乱。赵国大乱之时，就是我们东山再起之日。”</p>
<p>“司马相，请教我。”</p>
<p>“我们刺杀孟姚。赵君定不会猜到是我们所为。但，刺杀的痕迹，指向太子章。那会如何。”</p>
<p>“妙计，妙计。”公子尚击掌道：“我们以太子章麾下的胡人，刺杀孟姚。此计成功，就会导致赵君父子心生间隙、诸子不和，甚至会挑拨赵人和胡人的矛盾。我们就有机会东山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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