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 胡为己用，赵主父乃第一人

　　

<p>赵主父踏进函谷关，有意降低速度，一边观察关内的秦军布防，另一边察看函谷关的地势。</p>

<p>魏冉也有意在赵使面前，展露秦国的武力，进而缔结两国之盟。本来只有几日的路程，众人行了十几日。</p>

<p>过了函谷关，往前行走百里。眼前的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再往前行了几日，一座巍峨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赵主父面前。</p>

<p>魏冉舒展了一口气，心道：“秦国，我回来了。”</p>

<p>楼缓指着那座城墙，对着赵主父压低声音道：“这就是秦国国都咸阳城。”</p>

<p>北有赵邯郸，南有楚郢都，中有魏大梁，东有齐临淄，西有秦咸阳。世人将这五座城池，并称为五大都市。</p>

<p>咸阳历经秦孝公、秦惠王、秦武王三代人的经营，城池坚固、规模宏伟。咸阳城能与中原诸侯的国都相形媲美。</p>

<p>中原诸侯皆说秦国是西戎之国，其城池规模，不能与中原诸侯相提并论。今日一见，中原诸侯所说一点都不真实。</p>

<p>赵主父曾想过秦国的咸阳是怎样？踏入函谷关，也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个被中原诸侯鄙视已久的秦国都城咸阳？当他看着咸阳城的时候，很久才缓过神来，心道：“孤，总算来到咸阳。”</p>

<p>魏冉见赵使和楼缓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也不进城，那车折了回来，问道：“两位怎么不走了。”</p>

<p>赵主父不走，是因为在感叹咸阳城。楼缓不走是担心进入咸阳城之后，赵主父的安危。赵主父仍沉寂在这座高大的咸阳城，楼缓忙道：“魏将军，我不能同你一起入宫，面见秦王。”</p>

<p>魏冉问道：“为何。”</p>

<p>楼缓脸色惨白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p>

<p>魏冉见状，以为楼缓是真的病了，忙道：“进入咸阳城，我为你请最好医师为你治病。”</p>

<p>楼缓装出一副有气无力地模样，挥手道：“不用了。我可能是水土不服，休息几日便可。来到咸阳城，不能立马面见秦王，实在是心中有愧。”</p>

<p>魏冉见对方病成这个样子，还想着两国缔结友好之事，忙道：“楼将军为了秦、赵和睦，才生病的。楼将军请保重身体，勿要以国事为念。等你好了，再入宫面见秦王也不迟。”</p>

<p>楼缓要的就是这句话，但脸色充满愧疚道：“都怪我身体不争气啊！”</p>

<p>“赵使和楼将军，不如住在我的府邸。”魏冉解释道：“我是想更好的照顾两位，没有其他意思。”</p>

<p>如果住在魏冉府邸，那么他们的言行便会被人监视，更会受制于人。赵主父自然不能直接开口反对，将目光朝着楼缓看了一眼。</p>

<p>楼缓也不想让赵主父置身于危险之中，婉拒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住在官驿即可。”</p>

<p>魏冉被拒，也不能勉强两位，以免被他们认为是秦国监禁了他们的行踪，忙道：“也好。”</p>

<p>进入了咸阳城，魏冉先将赵主父和楼缓送到官驿，一切安顿好之后，方才入宫面见秦王。</p>

<p>秦王、芈八子等心腹之人正在商议军国大政。一名宦者进来道：“太后、王上，魏将军求见。”</p>

<p>芈八子见魏冉出使赵国归来，忙道：“快请他进来。”</p>

<p>魏冉进入宫中，行礼道：“姐姐，我回来了。”</p>

<p>芈戎笑道：“我收到你书信，不是说要过几日才抵达咸阳。怎么突然就回来了。”</p>

<p>向寿忙道：“魏将军派人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迎接你。”</p>

<p>“臣担心有人破坏秦、赵两国关系。也担心诸侯派人刺杀赵使，隐瞒了行踪，秘密提前回咸阳。”</p>

<p>“冉弟，你做得不错。”芈八子嘉奖几句，又问道：“冉弟，出使赵国，有何收获。”</p>

<p>魏冉答道：“臣，不辱使命。”</p>

<p>芈八子就知道，魏冉出马，定能成功，喜悦涌于脸上，“太好了。我们和赵国结盟，就能制衡齐、韩、魏三国。秦国的危机也就降低了几分。”</p>

<p>魏冉道：“赵国没有与我国缔结同盟。”</p>

<p>芈八子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问道：“你说什么。”</p>

<p>“赵国答应了我们的请求，让楼缓入秦为相，也派出使者来我国。”魏冉话锋一转，又道：“赵国对缔结盟约，制衡三国之事，只字不提。”</p>

<p>芈戎问道：“赵国这是什么意思。让楼缓入秦为相，也派使者入秦。赵国为何不与我们缔结盟约。”</p>

<p>这个问题，魏冉早就想过，也想透了这个问题，回道：“赵国忌惮三国之势，害怕与我们缔结盟约，引火上身。”</p>

<p>秦王稷问道：“赵国忌惮三国之势，为何答应我们的要求。”</p>

<p>魏冉答道：“赵国既不想得罪三国，也不想与我国交恶。”</p>

<p>向寿冷声道：“赵国还真狡猾，两边都不想得罪。想当初齐、韩、魏三国联盟伐楚，邀请赵国加盟。赵国也是用这种计策，不合纵，也不伐楚。任由三国和楚国相争。赵国莫非也想再使用这种计策不成。”</p>

<p>芈八子沉默少许，问道：“赵国送来楼缓，又派出一名使者入秦，你们难道就没有觉得不对劲。”</p>

<p>魏冉答道：“赵国派出使者是为了刺探秦国的内政。”</p>

<p>秦王问道：“为何。”</p>

<p>“这个使者收集秦国的情况，回到赵国，禀告赵王。他的意见关系着赵国是助我秦国迎战诸侯，还是合纵诸侯伐秦。”魏冉又道：“秦若可伐，赵国合纵诸侯伐秦；秦国不可伐，赵国就会拒绝合纵。”</p>

<p>“魏冉说得有理。赵不想合纵，也不想伐秦。”芈八子想了想又道：“我们本想引赵国上钩，缔结盟约，转移三国联军的视线。我却没有想到，赵国选择将计就计，窥探秦国内政。胡服骑射之后的赵国，还真不能小觑。”</p>

<p>秦王问道：“赵国能人辈出，太后为何点名以楼缓为相。”</p>

<p>秦国内乱，赵主父以乐毅为使，迎立远在燕国的公子稷回秦国；又以楼缓为使入秦，刺探秦国的内政。秦国内乱结束，芈八子打算拥立公子芾为王。楼缓以嫡长子继承制，打了芈八子措手不及。</p>

<p>诸侯列国也支持楼缓向芈八子施压。芈八子虽恼怒楼缓坏了她好事，冷静下来，看到了楼缓的才能。芈八子心想：“若是此人，能为她所用，那该多好。”</p>

<p>这里的人也都知道，芈八子为何点名要楼缓。但这个问题牵扯到秦王稷继位的问题，众人不好谈论。芈八子和秦王稷关系才有所缓和，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他们母子关系不合。</p>

<p>芈八子转移话题道：“魏冉去赵国见到赵主父没有。”</p>

<p>“不识赵主父，识尽天下诸侯也枉然。赵主父没有在赵国邯郸，我没有一睹尊容，实乃遗憾。”魏冉顿了顿，又道：“此次出行邯郸，我见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p>

<p>芈八子惊愕道：“怪象？”</p>

<p>“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且不说周幽王被犬戎所杀，镐京被破。秦国建国至今与西戎、义渠征战不休。大秦数位国君战死疆场。”魏冉问道：“我在邯郸却见胡人和赵人相处融洽。”</p>

<p>芈戎睁大眼睛，惊骇道：“赵人和北胡和睦相处？”</p>

<p>“这是赵君之功。”</p>

<p>“赵君是如何让赵人和胡人和睦相处。”</p>

<p>“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p>

<p>“能够将胡人为己所用，赵主父乃第一人。赵主父继位之时，年岁不过十五，却破五国会葬之谋，少年英雄。”芈八子脑海涌现出二十年前的记忆，“先王和张仪都对这个少年称赞有加，说他是不世之君，长大后定会叱咤风云。”</p>

<p>魏冉道：“先王所言不错啊！”</p>

<p>“二十几年没见，赵主父建立的功业，我也早有耳闻。”芈八子怎么也没想到先王之言，竟然一语成真，“赵主父不顾天下人的眼光，推行胡服骑射。其胆识、谋略、心胸和见识，诸侯莫能与之相比。”</p>

<p>“是啊！能将胡人为己所用，赵主父是第一人。”魏冉想起赵国邯郸大街小巷流传赵主父的事迹，又道：“赵主父破三胡，拓胡疆，其功业远超齐恒、晋文。赵主父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p>

<p>魏冉向来自傲，去了邯郸，竟然对赵主父推崇备至。足以见得，赵主父是多么一个有魅力的人。</p>

<p>芈八子心里涌现出不安道：“赵国是秦国的敌人，那就太可怕了。”</p>

<p>魏冉点了点头道：“赵主父是个可怕的人。我们不能和赵国为敌。也不能让赵国加入诸侯伐秦。”</p>

<p>芈八子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p>

<p>当下，魏冉将在邯郸所见所感，以及对赵国的了解全部说了出来。</p>

<p>芈八子问道：“赵国想加入诸侯伐秦，定然不会让楼缓和赵使入秦。我们和赵国，还是朋友。”</p>

<p>芈戎有些糊涂地问道：“我怎么听不明白。”</p>

<p>芈八子道：“楼缓之名，传遍诸侯。楼缓和赵使入秦的消息，散播出去。中原诸侯又会如何。”</p>

<p>公子芾有些糊涂，问道：“这二人虽来秦国，但也没有和我们缔结盟约。这二人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p>

<p>“这二人在秦国，我们就可以大做文章。”魏冉笑道：“中原诸侯见赵国派人来到秦国，就会心生猜忌。我们和赵国派来的使者说了什么，中原诸侯也不知道。”</p>

<p>公子芾瞬间领悟话中的意思，笑道：“我明白了。我们将消息，虚虚实实地散播出去。中原诸侯势必忌惮赵国，也会睡不安稳。”</p>

<p>“正是。”魏冉答道：“赵国答不答应与我们缔结同盟并不重要。赵国派出使者入秦，我们就可以大做文章。”</p>

<p>秦王笑道：“中原诸侯见我们和赵国走近，也会有所忌惮。”</p>

<p>芈八子问道：“楼缓和赵使，为何不见其踪影。”</p>

<p>魏冉解释道：“楼缓入秦，水土不服，正在官驿休息。”</p>

<p>芈八子喊道：“将最好的医师送去官驿。”</p>

<p>魏冉领命道：“喏。”</p>

<p>赵主父和楼缓居住在官驿。魏冉刚走，楼缓便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赵主父的面前。</p>

<p>赵主父大惊道：“楼缓，你病情好了。”</p>

<p>楼缓答道：“主父，臣，没病。”</p>

<p>赵主父问道：“你没有生病，为何装病。”</p>

<p>“我们入秦，按照礼节，便要直接入宫面见秦王。”楼缓凝重道：“臣是担心主父的安危，不得装病。”</p>

<p>“你装病，是为了我的安危。”</p>

<p>“主父入宫，被人认出，那该如何是好。”</p>

<p>“孤，虽常年在塞外征战。与诸侯没有交际。孤，不敢保证会不会被人认出。”</p>

<p>“主父入秦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函谷关和秦国内政。”楼缓欲言又止道：“主父目的达到，不如...”</p>

<p>赵主父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截断道：“既然来了咸阳。孤，还想看一看秦王和芈八子。”</p>

<p>“太危险了。”楼烦反对道：“我不能让主父去。”</p>

<p>“孤，来都来了。怎能不会会秦王和芈八子。”</p>

<p>“主父为何一定要见秦王和芈八子。”</p>

<p>“孤是否合纵诸侯攻秦，此二人是关键。”</p>

<p>“臣，听不明白。”</p>

<p>“芈八子能够从卑贱的身份，脱颖而出，其胆识、谋略、手段，非常人能比。秦王是寡人所立，我也想知道此人是否如齐人所言...不忠、不仁、不孝、不义、无德。”</p>

<p>“秦王真如齐人所说，又该如何。”</p>

<p>“上天要灭秦国。孤，合纵诸侯伐秦。”</p>

<p>“主父入宫，泄露身份。秦人对主父不利，我就是赵国的千古罪人。”</p>

<p>“孤相信，你会有办法让我见到秦王和芈八子。”赵雍目光尖锐，语调坚定道：“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这一次，也不会让我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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