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今朝有酒

　　

<p>赵君领兵出征，大胜燕国，消息传回邯郸。邯郸城内，人声鼎沸，称颂赵君之攻。</p>

<p>赵豹领着百官，出邯郸城迎接。邯郸也是万人空巷，迎接这支凯旋归来的将士。</p>

<p>赵雍领着大军，行走在宽广的大路上。将士五人一排，整齐划一。赵军将士汇聚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p>

<p>赵豹站在远处见着本国的威武之师，对着众人笑道：“君上回来了。”</p>

<p>赵歇领军在前，见相邦亲自相迎，右手高举，大喊道：“停。”</p>

<p>前排将士见主将手势，停了下来。</p>

<p>穆涧激动道：“君上，相邦及百官都来了。”</p>

<p>赵豹上前，率着百官道：“臣等，恭贺君上，凯旋归来。”</p>

<p>“寡人不在邯郸这段时日，诸位辛苦了。”说完，赵雍扬起头凝望着城门上方，‘邯郸’二字。</p>

<p>邯郸是赵国国都。物尽其化，应有尽有。城楼高大巍峨，就连街道，比其他的地方要宽出几丈。</p>

<p>赵豹退居一边道：“恭请君上回宫。”</p>

<p>百官齐声道：“恭请，君上回宫。”</p>

<p>赵雍没有回答，仍旧注视着邯郸城。面对这座城池，他感慨颇多。他生于邯郸，长于邯郸，从没有这一刻，关注过这座城池。</p>

<p>魏国当年发起的邯郸之难，虽已远去二十多年。战火留下的残垣断壁，也不复存在。但，那段艰辛困苦的岁月，是不能让人忘记。赵雍立于邯郸城下，他寻思着？如何才能富国强兵，才能让邯郸傲然屹立。</p>

<p>“君上。”穆涧道：“您怎么了。北征归来，是否累了。相邦和诸臣正在等着你回话。”</p>

<p>赵雍回过心神，对着众人，提声高呼道：“相邦，请与寡人共坐此车，一起回邯郸。”</p>

<p>赵豹有点受宠若惊道：“君上，这…”</p>

<p>赵雍见他想要推辞，说道：“寡人北征之际，相邦坐镇邯郸。若非相邦亲自督促粮草，前线将士怕是会饿着肚子与燕人打战。若非你让寡人无后顾之忧。寡人，怎能全力与燕国作战。邯郸城井然有序，恢复生机，皆是相邦功劳。”</p>

<p>赵豹道：“君上…”</p>

<p>赵雍截断道：“荣耀，寡人与你共享之。”</p>

<p>赵豹拱了拱手，登上赵君座驾。</p>

<p>赵雍举手，向前一挥道：“回宫。”</p>

<p>赵歇翻身上马，提声高呼道：“回宫。”</p>

<p>诸臣及百姓让开道路，位居两侧，欢唱道：“恭迎赵君回宫。赵君福泽深厚，赵国国祚长存。”</p>

<p>赵豹一边目视着众人，享受着这片荣耀。一边，侧视着赵君，见他风采奕奕，神色盎然。他心中发出感叹道：“燕赵大战之后，赵君名声大振，四海皆知。赵君的威望与德行，深入诸侯及百姓耳。赵君之位，无论是任何人也不能动摇半分。先君有其子，也该感其豪。赵国有其君，实乃幸事。”</p>

<p>回到赵宫，赵君下令，凡是百夫以上的将军，可进入宫殿畅饮美酒。百夫以下者，殿外畅饮。邯郸赵宫，丝竹管乐，一片歌舞。</p>

<p>此时，大殿中央，有三十名将士，每人隔一丈之距，面带鬼具，手持长剑，身穿黑衣，伴随鼓声而舞。</p>

<p>此舞，乃鬼舞，是用来祭奠阵亡将士。</p>

<p>三炷香后，鬼舞结束。赵君举樽，高呼道：“众位，随寡人一同，祭奠此战为赵国死去的将士。”</p>

<p>众人起身，高举酒樽，目视着赵君。</p>

<p>赵雍脸色哀伤，将手中的酒樽倾斜，美酒掉落地上，发出哒哒之声。</p>

<p>众人，也跟着君上，将杯中美酒，撒向大地。</p>

<p>三樽酒祭祀完毕。赵雍走下台阶，面向众人，一扫先前的悲伤，对着众人高呼道：“寡人宫中美酒，与诸位痛饮。尔等不醉，不可归。”</p>

<p>众人，齐声高喝道：“喏。”</p>

<p>赵雍走到赵豹跟前，举着酒樽道：“相邦辛苦，寡人敬你几杯。”</p>

<p>赵豹是赵氏男儿，怎可不会饮酒，端着酒杯与赵君畅饮。几樽酒下肚，赵豹略感酒力不行，便道：“君上，臣不善酒力。饮了此樽，便不可再饮了。”</p>

<p>“寡人据闻，相邦酒力甚好，千杯不醉。今日，才喝了几樽，怎可说酒力不善。相邦是嫌寡人宫中的酒，难喝吗？”</p>

<p>赵豹忙道：“君上之酒，乃美酒。只是臣老了，酒力不行。”</p>

<p>赵雍瞪了他一眼，打了一个酒嗝，身子歪歪斜斜，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相邦劳苦功高，你们说该怎么办。”</p>

<p>众人高呼道：“喝。”</p>

<p>赵雍面对着赵豹，醉语道：“相邦，你听听众人的声音。”</p>

<p>赵豹一声苦笑，真拿君上没办法，端着酒樽，又饮了几樽。</p>

<p>赵雍见了，笑道：“相邦，好酒量。诸位，你们替寡人敬相邦一杯。”</p>

<p>众人身份低微，平时连跟相邦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今日，能与相邦喝酒，乃无上之德。于是，纷纷举着酒樽，向相邦敬酒。赵豹平时，待人和睦，对待众人敬酒，举樽回应。</p>

<p>赵雍一边笑着，一边挤开众人脚步轻浮地往主位走去。坐在主位，双眼合在了一起，嘴里还不断说道：“好酒，好酒。诸位，喝。”</p>

<p>此时，夜已深，邯郸宫中仍是一片灯火辉煌。此次宴会，直到天明，方可结束。</p>

<p>赵雍与诸位将同乐，竟然喝了几坛赵酒。宦者令韩忠，见他醉的不行人样，命令侍女将君上送回寝宫休息。赵雍醒来，头疼得厉害。侍女早就备好汤药，送了过来。</p>

<p>赵雍端着温热的汤药，一口喝的精光，方才好了很多。</p>

<p>韩忠走了进来。</p>

<p>赵雍问道：“昨夜，众人可喝得尽兴。”</p>

<p>韩忠道：“君上，今日乃第三日了。”</p>

<p>赵雍一愣，看着他道：“什么。寡人醉了三日。”</p>

<p>韩忠，点了点头。</p>

<p>赵雍扶着头，他仍然不相信今天已是第三日。</p>

<p>韩忠道：“君上，酒这东西，还是少喝点吧！”</p>

<p>“难得高兴，大令，你就容寡人放纵一下自己。”赵雍见他要开口说话，转换话题，“相邦，怎么样了。”</p>

<p>“相邦也喝多了，醉了两日。”</p>

<p>赵雍哈哈大笑道：“看样子，高兴的人，不只寡人一个。”</p>

<p>韩忠心里发笑。若非君上让众人向相邦敬酒，相邦躲不过，他怎会醉成那样。韩忠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君上，大殿建成，你酒醒了，要不去看看。”</p>

<p>赵雍一怔道：“大殿？”</p>

<p>“君上命人修建的新殿，已经完工。”</p>

<p>“哦”，赵雍想起了此事，激动道：“大令，还不快命人替寡人洗漱更衣。”</p>

<p>“喏。”</p>

<p>“等等。”赵雍静了一会道：“凡是享受俸禄五百石以上的大臣，你都给我召来，寡人要与他们一同去观赏新建的大殿。”</p>

<p>“喏。”韩忠躬身退了出去。</p>

<p>新殿，位于邯郸北面。</p>

<p>赵雍，掀开车帘，跳下了车。此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新殿上空，数十只喜鸟纵横天地。</p>

<p>赵雍注视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独霸一方的宫殿，心中甚悦，喜道：“好。”</p>

<p>随行之人也被这座宫殿吸引住了目光，纷纷发出赞叹。此殿，足以与赵宫相形媲美。</p>

<p>赵雍对着穆涧笑道：“此殿乃何人所建。去，给寡人召来。寡人，要重重赏他。”</p>

<p>不多时，修建宫殿之人前来道：“拜见君上。”</p>

<p>来者，年岁四十五左右。</p>

<p>赵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p>那人道：“董于越。”</p>

<p>赵雍见他言行举止不俗，脑海深处浮现出一个名字，问道：“董安于，是你什么人。”</p>

<p>董于越，眼神荡漾道：“正是先祖。”</p>

<p>赵雍点了点头道：“董安于筑晋阳城，固若金汤。智氏联合韩魏，共同伐我。先祖赵襄子以此城固守。三家围我一年，而不能攻克。晋阳之战，我赵氏方能扭转劣势。我赵氏英明长存，有你董氏之功。”</p>

<p>董于越见君上提及先祖，鼻子一酸。</p>

<p>赵雍仰望宫殿，注视良久，问道：“董于越，此殿，可有名字。”</p>

<p>董于越，俯首道：“请君上赐名。”</p>

<p>“燕有武阳台，韩有郑宫，楚有阳春宫，秦有咸阳，齐有临淄，魏有大梁。寡人这座宫殿应该取个好名，让它名动诸侯，名扬天下。”赵雍凝视这座宫殿日久，脑海中不断搜索着霸道的字句。给这座新殿命名，不仅要大气磅礴、新颖独特，还有符合殿中之景。听其名，便可联想出此殿的恢弘气势，那再好不过。</p>

<p>此殿，雄伟壮观，建筑风格奇特，楼榭台阁众多，台上有天桥、雪洞、花苑、妆阁诸景，置身其中，令人流连忘返，唯诸侯国不所有。</p>

<p>赵雍口中铮铮有词，“赵宫有龙台，观天下。此殿楼榭台阁众多而连聚非一，四通八达，目野空旷幽静。楼台？恩，寡人取之丛台如何。”</p>

<p>董于越道：“丛台阁。”</p>

<p>“寡人，给它取名丛台宫。”赵雍对着众人，意气风发道：“寡人要在此处，流下千古传诵的伟业，让世人唱诵。”</p>

<p>董于越躬身将赵君及诸位大臣，迎进新殿。每走一步，都会介绍这座宫殿的规划及营建的意义。进入大殿，赵雍命人搬来美酒庆贺宫殿落成。</p>

<p>“古有董安于营建晋阳城。今有董于越修建丛台宫。”赵雍端着美酒，对着众人道：“诸位，我们敬他们一杯。”</p>

<p>赵雍仰着脖子，将杯中美酒喝的一干二净。端着酒樽，品味道：“这酒，不是赵宫的。”</p>

<p>董于越道：“君上，为了祭奠大殿落成。臣，特意请了一位高人来酿酒。”</p>

<p>“哦。”赵雍回味着杯中之酒，问道：“酒是好酒。此人，身在何处，寡人要见见他。”</p>

<p>董于越，俯首道：“高人酿好酒后，留下了酿酒的方子，又交代了一些事项，便离去了。臣，也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p>

<p>不能见高人，赵雍觉得有点惋惜，眼神失落道：“可惜啦！这位高人，寡人不能见着。”</p>

<p>“君上，这酒还没有名字，请你赐名。”</p>

<p>赵雍见酒色香醇，饮之畅快淋漓。又是高人为新修的丛台宫特意酿制。</p>

<p>赵雍思了少许道：“赵宫有赵酒，丛台宫有丛台酒。寡人，给它取名丛台。”</p>

<p>赵雍意气风发，又道：“寡人，不仅要丛台宫名扬天下，更要丛台酒名扬四海。诸位，今朝有酒，今朝乐，我等共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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