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九王并立
<p>公孙衍邀集魏、韩、赵、燕、中山五国相王，缔结合纵，共同应对齐秦楚三国，史称五国相王。</p>
<p>行王道，事关重大。赵雍虽为赵君，但是也要综合赵国诸臣的意见，及赵国目前的国力。</p>
<p>公孙衍抛出王道这剂诱饵，的确很诱人。赵君想了想片刻，不紧不慢地说道：“犀首，相王一事，兹事体大，请给寡人一点时间。”</p>
<p>“好，犀首期待赵君的答复。”</p>
<p>赵雍将这句话，细细咀嚼了一遍。公孙衍云淡风轻地说等待着他的答复。公孙衍要的，赵君给不了，会不会伤了那颗雄心万丈的心。</p>
<p>其实，公孙衍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并非他不在意。相反，他是很在意赵君的承诺。但，他又不能步步进逼，以免弄巧成拙。既然，赵君许诺给他答复。公孙衍只需静候便可。</p>
<p>话到此处，已然是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赵君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该离去的时候。</p>
<p>赵豹也看了看时辰，见夜深了，出言道：“君上，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要打扰犀首休息。”</p>
<p>赵雍道：“犀首之言，寡人铭记于心。夜深了，寡人就不打扰。”</p>
<p>公孙衍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笑道：“赵君前来看我，犀首倍感高兴。我们交流心得，谈不上打扰。”</p>
<p>赵雍起身道：“犀首，告辞。”</p>
<p>赵豹也道：“告辞。”</p>
<p>公孙衍见赵君说走就走，毫无脱离带水，性情爽快，也道：“赵君，我送送你。”</p>
<p>“有劳。”</p>
<p>走出内室，来到正厅。肥义、田不礼、李兑等人在魏瑷的招待下，酒喝得也是尽兴。司马望族因为要保护君上，以免饮酒误事。坐在位置上挑了些瓜果点心，填填肚子，却是滴酒未沾。魏瑷热情好客，但绝不强人喝酒，命人准备好上等的茶水，以供司马望族享用。</p>
<p>公孙衍将赵雍送出魏国官驿，行礼道：“赵君，慢走。”</p>
<p>“告辞”。赵雍说完，领着一干人等离去。</p>
<p>魏瑷瞥了一眼公孙衍，问道：“上大夫，你们在内室谈了什么。”</p>
<p>“没什么。唠唠家常而已。”公孙衍目视着赵君等人离开的背影，呼出一口热气，缓缓道：“以前我轻视赵君是个少不懂事的之人。今日一见，是我错了。有朝一日，赵君定会成为不平凡之君，一跃成为三晋之首。可惜啊！赵君一生有太多的跌宕起伏，注定孤苦。”</p>
<p>魏瑷惊道：“上大夫，你说赵君会成为三晋之首。赵国会独领风骚，超过魏国。”</p>
<p>“赵君年少，便有如此胆识和魄力。他的见解深远，看的长久。长大后，必定会带领赵国独领风骚。这个少年，不简单啊！”公孙衍说完，便转身回到官驿。</p>
<p>魏瑷虽听了个半懂，也不追问。他认为，赵国是绝不可能超过魏国。</p>
<p>魏国，第一个破周礼，行王道。赵国的邯郸劫难，韩国的新郑之围，若非有齐国和秦国趁火打劫，赵国早就是魏国的领土。眼见魏国唾手可得万世基业，转眼成空。魏国的大好河山，也沦为他国。念及昔日的无限荣光，魏瑷心中发堵，一阵唏嘘不已。</p>
<p>夜，已深了。邯郸大街上，早已经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听不到喧闹之声。夜色下的邯郸，宁静优美。赵君欣赏着土生土长的地方，仰头吸了一口气，展开双臂拥抱邯郸。他从没有这一刻，放松自我。一阵夜风吹来，赵君发丝凌乱，衣角翻飞。</p>
<p>司马望族见起风了，忙道：“君上，风起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宫。”</p>
<p>赵雍凝视着他，眼神荡漾道：“这巍峨雄壮的邯郸城，风，从来都没有停过。”</p>
<p>邯郸的血雨腥风，波涛暗涌，的确没有停过。</p>
<p>赵豹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仰视着邯郸城道：“这片故土，有太多感伤、太多离人的眼泪。风，怎么能够停下来。”</p>
<p>赵豹等本来不必这般劳苦，也不用跟着他站在空旷幽静的邯郸大街，吹着冷风。</p>
<p>赵雍见了也觉得对不住他们，对着众人道：“诸位，我们再此分手。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p>
<p>众人行礼，目送着君上离去。</p>
<p>翌日，赵雍站在赵宫，面对百官，大声宣布与魏国合纵，缔结联盟。</p>
<p>众人闻言，高呼道：“君上不可。”</p>
<p>赵豹、李兑也不主张合纵，但君上主意已定，多说无益。公子成闻言，微微一顿，脸色僵硬，也不发表声音。</p>
<p>赵雍对着反对的人说道：“齐、秦、楚三国进逼我三晋。三晋大地，应该由三晋的人说了算。三晋合，则存；分，则亡。三晋危亡在夕，我等身为三晋健儿，理应守卫故土。唯有摒弃过往仇恨，携手共同，方能应对危机。魏、赵之间的恩怨纠葛，缠绕百年。今日，寡人决定与魏国合纵，就是为了斩断这段恩怨纠葛。再多的痛苦，寡人一人去承受。”</p>
<p>赵宫一片默然。他们又何尝不愿意联合三晋共对外敌。但，魏国给赵国带来的伤害，太深刻，难以让人释怀。</p>
<p>赵宫中多数人都历经邯郸劫难，也追随赵肃侯一生，与魏国争雄。突然，放下过往的仇恨，与魏国结盟，他们是不愿意的。魏、赵，争斗了百年，现在不争了。赵国的明天，又该走向何方。</p>
<p>与魏国争斗，也是赵国诸臣奋斗的方向。</p>
<p>忽然，赵宫中有人嚎啕大哭，哭声弥漫在整个宫殿。</p>
<p>赵雍也知这些老臣一时间接受不了与魏合纵的消息。这些人，言辞激烈，情绪难平，大骂他违背祖制，说他大逆不道。</p>
<p>也许，时间久了，他们会懂赵君的用心。但，赵君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赵国有没有一个好的未来。只要赵国能够更好，能够傲视诸侯列国，他背上骂名，又如何。</p>
<p>既然下定决心，赵雍不会选择后退，唯有采取铁腕手段，压制这些人。他看也不看哭泣者，挥手，“来人，将他们带下去。”</p>
<p>侍卫领命，前去将哭泣哀悼之人，押了下去。</p>
<p>“先君！看看你的儿子啊！老臣无能，无能啊！”</p>
<p>随着，哭泣之音，消失在宫殿。赵雍稳了稳心神，面对众人，“你们还有谁，不满寡人的主张，都站出来。你们觉得寡人，不配为你们效命的君主，你们大可离去。”</p>
<p>众人见君上这回是动真格的。底下议论片刻，齐声道：“臣等效忠君上，拥护君上合纵之策。”</p>
<p>“好。”赵雍英气逼人，发布政令，“有谁胆敢破坏合纵者，斩。”</p>
<p>“魏使驾到。”殿外有一人高呼。</p>
<p>魏使公孙衍，踏步而来，对着赵君行了一礼。赵雍抬手道：“赐坐。”</p>
<p>两名侍者，快速搬来一张坐垫。</p>
<p>“谢赵君。”公孙衍长袖一挥，坐在显赫的位置上。</p>
<p>赵豹问道：“犀首怎么来了。”</p>
<p>“吾王，为了表示与赵国合纵的诚意。其一，立邀赵君为王。”公孙衍道：“其二，我国归还赵国的领土。”</p>
<p>赵国诸臣闻言，心中激动不已。</p>
<p>魏国立邀赵君为王，众人喜不胜收。如今，礼崩乐坏，诸侯大肆王道。姬周天子，虽痛恨不臣者，奈何没有实力压制他们。赵国称王，代表着魏国等诸侯国，认可了赵国的实力。</p>
<p>赵肃侯夺地平叛，征战诸侯，一生为王道努力。心中的王道，激烈着他一次次从困境中站起来。然而，赵国命运多舛，赵肃侯也是生不逢时。王道，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p>
<p>赵肃侯语想做的事，而又不能做。因为他明白，赵国还没有实力，行王道争天下。赵肃侯为自己修了一个巨大的陵墓，以彰显王者之心。生不能为王，死后也要享受王的殊荣。故而，君王寿陵，以赵肃侯开始。</p>
<p>赵肃侯未竟的事业，由其子赵雍来完成，这无不激烈着赵国诸臣。</p>
<p>面对魏国抛来的诱饵，赵君始终不愿表态。赵国诸臣见赵国可以行王道，也是一片欢欣鼓舞，纷纷请求赵君顺应时事，行王道，争天下。魏、赵之间，也因为王道，拉近了距离。魏、赵之间的百年仇恨，也渐渐淡化了许多。</p>
<p>赵国称王，乃大事一件。诸臣一请，再请，三请。赵豹沉思良久，也觉得赵国应该行王道，以争天下，挺身而出劝君上行王道。肥义、李兑、田不礼、公孙璞等人也劝赵君称王。</p>
<p>赵雍不愿忤了众人的心意，扬声道：“寡人答应相王。尊魏、韩、燕、中山四国为王。参与合纵，共抗诸侯。”</p>
<p>赵豹高呼，“天佑赵国，天佑我王。”</p>
<p>诸臣拜倒，高呼，“天佑赵国，天佑我王。”</p>
<p>魏、韩、赵、燕、中山五国相王合纵的消息，传至诸侯列国，引发的海啸，不比齐、秦、楚三国会盟，均分天下的小。</p>
<p>当这则消息，传至洛阳王畿。</p>
<p>周王姬扁也是痛心疾首。如今，诸侯列国称王，他虽贵为天子，也不能匡扶正道，讨伐乱臣贼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遥想当年，全天下都是姬氏的领土，如今这些辉煌，成为过去。周天子坐在宗庙，大肆哭泣。悔恨自己没有能力，恢复姬周的天下。</p>
<p>周王姬扁在位，魏国、齐国、秦国先后称王。现在，连韩、赵、魏、燕、蛮夷中山五国也互相尊王。一时间，中原诸侯，九王并列。算上蛮楚，江南越国。行王道，争天下，已有十一国。</p>
<p>王道林立，礼崩乐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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