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p>秦、楚、齐三国，瓦解了五国合纵之盟。但是，三国的君主也认识到了合纵的威力。</p>
<p>公孙衍五国合纵之威，振动四海诸侯。</p>
<p>齐、秦、楚三国君主很有默契，联名给魏国去了书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驱逐公孙衍。</p>
<p>魏罂也觉得公孙衍是个人才，但迫于三国压力，他不得不让公孙衍离开魏国。</p>
<p>随着三国的书信到来，魏国国内，也发起了一场驱逐公孙衍，迎接张仪的政治举动。</p>
<p>魏国大臣分为四派，一派亲秦，一派亲齐，一派亲楚，最后一派保持中立。以惠施为首的亲齐的人，随着惠施被罢免相位失势。以田需为首亲楚的人，也没能在魏宫发挥作用。张仪来到魏国，亲秦的大臣，则联合起来，驱逐公孙衍。</p>
<p>魏宫中无论是亲齐，亲秦，还是亲楚，甚至是保持中立的大臣，也嫉妒公孙衍的才华，联名上书驱逐他。秦、楚两国为魏国带来兵灾。魏人不敢朝着诸侯撒气泄恨，将所有的愤怒转嫁给公孙衍。</p>
<p>魏王迎接张仪为相，罢免仁善的惠施。公孙衍便知晓，魏国留不下他，趁着百官未发难，也不想让王上难堪。公孙衍主动请辞离开魏国。以此，保住国士最后的尊严。</p>
<p>魏罂也明白，既不阻拦，也不劝留，选择默认了这件事。</p>
<p>公孙衍离开魏国大梁，站在土丘上，眺望大梁城，神色落寞凄凉。</p>
<p>公孙衍才气傲人，一心为国，落得如此，是相当悲惨、凄凉。公孙衍不在回想昔日的荣耀，转身登上车内，闭目良久，对着公孙度道：“此马走向何方，便以此为家。”</p>
<p>公孙衍离开大梁城，行走三里，便被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p>
<p>来者叫嚣道：“你可是落魄之人公孙衍。”</p>
<p>公孙衍虽然在魏国失势，但他强大的气势仍旧不弱。来者太过嚣张，公孙衍始终保持着大将的风范，回道：“正是。”</p>
<p>“魏相有请。”来者语调十分不客气，“你还不快滚出来。”</p>
<p>“魏相？”公孙衍冷哼一声，语调冰冷，“你口中的魏相，可是惠子。”</p>
<p>“切，惠子早被王上赶出宫去。”那人指了指亭上，冷声道：“如今的魏相是张相。”</p>
<p>公孙衍往亭上看去，见那人身穿华服，耀眼夺目，冷哼一声，吟唱道：“魏国无人，才会让小人得志。悲呼？哀呼？”</p>
<p>那人见公孙衍辱骂张仪，为了邀功，拔出长剑，刺了过来。</p>
<p>公孙衍命令身边的人不要动手。他提着长剑，随手一击，便将那人击落马下，叱喝道：“尔等，身为魏人，却甘心为狗卖命。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你活在世上，也只会欺负百姓。今日，我送你一程。”</p>
<p>说完，公孙衍一剑结果了那人的性命。</p>
<p>那人身边的侍卫见了，纷纷拔出长剑，攻击公孙衍。</p>
<p>“来得正好。”公孙衍抖擞精神，以一己之力，收拾了这些只会欺压良善的张狂之徒。</p>
<p>一旁的魏军将士，本来就看不惯这些人卖主求荣，又见公孙衍昔日之威，站立一旁喝彩。张仪见自己的人，奈何不住公孙衍，其他人又不帮忙，大喊道：“犀首…”</p>
<p>张仪的声音被一片欢呼声掩盖。等到张仪冲到阵前，公孙衍已经结果了狗仗人势之辈。</p>
<p>张仪推开众人，怒道：“犀首，你好大胆子，我的人都敢杀。”</p>
<p>“老夫，杀人无数。多杀几个人，我也不介意。”公孙衍无所谓地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将剑尖指向张仪，发出挑战道：“你，有没有胆量与我一决雌雄。”</p>
<p>张仪知道自己不是公孙衍的对手，又不愿意被众人看出他心中的害怕，辩解道：“我们都是斯文人，动刀动剑，有辱斯文。”</p>
<p>“妇孺皆会，七尺男儿，岂不会舞刀弄剑。”公孙衍挑衅道：“张仪，你连妇人都不如。”</p>
<p>张仪身边的人听了，忍不住要冲上去教训公孙衍。</p>
<p>张仪知道对方是有意挑衅他。张仪不上当，也不迎战，脸色平静，无畏道：“犀首，你我以前在秦国同殿为臣。张仪靠的不是武力，是脑子，还有这张嘴。犀首，你被赶出秦国，尚有我这张嘴的功劳。怎么，你贵人多忘事。”</p>
<p>“哈哈哈”公孙衍长笑一声，将长剑插进大地，“我不是被秦国赶出的，而是，自愿离开的。我记得不错，你才是被秦国君臣驱逐的吧！你的嘴是能说，但怎么不能说动齐、楚，三分天下。”</p>
<p>“齐国自诩大邦，看不上秦国。”张仪冷笑道：“楚国蛮夷之国，安能染指中原。秦国拉上楚国不过是为了凑个数。”</p>
<p>“可惜呀！你的三分天下，不但未能成功。”公孙衍笑道：“反而让我促成三晋和睦，五国相王合纵。”</p>
<p>“放眼诸侯。张仪看不起任何人。”张仪双手负立，正色道：“唯独你...犀首。才是我张仪的对手。”</p>
<p>张仪又道：“这个世界有你，我才不会感到孤独。平心而论，我的三分天下，你的五国合纵，皆乃安邦大计。可惜啊！天下诸侯太过于只看到眼前，看不到长远。无论你我谁的计策成功，足以撼动山岳。”</p>
<p>“哈哈哈哈。”公孙衍忍不住大笑，淡淡道：“张仪，你好生狂妄。竟敢不将天下诸侯，放在眼中。”</p>
<p>“能当张仪的对手，只有你。”</p>
<p>“魏国有惠相，齐国有邹忌、田罂，赵国有赵相。就连楚国，也有三闾大夫屈原。张仪，逼走你离开秦国，除了秦国诸臣，还有天下诸侯。你为秦王出谋献策，关键时刻，秦王及诸臣抛弃了你，你不觉得可悲吗？”</p>
<p>“张仪本就是以为可悲之人。我出生魏国，流落楚国，却在秦国一展身手。用我这张嘴，不知立下多少的汗马功劳。秦王抛弃了我，那又如何。大丈夫不能扬名于天下，空活百岁，也是孤独。”张仪仰头望了望天，眸色有几分凄凉，“犀首，我被秦国、秦王抛弃，你也被魏国、魏王抛弃。你我同是天涯论落人，何必说谁的是非呢？你我啊！皆是可怜悲之人。”</p>
<p>公孙衍笑道：“张仪，你的那张嘴，有时候还不是那么令人讨厌。”</p>
<p>“谢谢犀首谬赞。”张仪笑呵呵道：“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好的话。张仪此生，必会记在心上。”</p>
<p>公孙衍转过身，又看了一眼熟悉的大梁城。</p>
<p>张仪见他还放不下魏国，提议道：“犀首，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你是否愿意听听。”</p>
<p>公孙衍摇了摇头，制止道：“既然不成熟，你就不要说了。此事绝无可能。”</p>
<p>张仪笑道：“犀首，我未说，你怎知不可能。”</p>
<p>公孙衍转过身来，“你我不可能成为朋友，更不能携手合作，搅乱天下风云。”</p>
<p>“犀首，以你之才，加上我这张嘴。”张仪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仍然不死心地劝说道：“放眼诸侯，谁敢得罪你我。天下诸侯，还不是任由你我玩弄掌中。”</p>
<p>“和你这种人做朋友，会令我恶心。”公孙衍吐出一口气道：“秦国，你我皆不能一同共事。今后，也绝不会站在同一个地方，为一国之主谋事。”</p>
<p>“可惜啊！可惜。你我联手，何惧天下诸侯。千百年后，你我风云动荡，联手破诸侯之事迹，定会成为佳话。犀首就不向往叱咤风云，傲视群雄。”</p>
<p>“张仪，好生无耻。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你出使魏国为相，乃有意为之。怎么，秦国抛弃了你，你不愿抛弃秦国。”</p>
<p>张仪心中一怔，但脸上维持笑容，“犀首，你猜猜我来魏国做什么。”</p>
<p>公孙衍冷哼一声道：“你想要三晋侍秦，有朝一日借道韩、魏与齐国以争天下。”</p>
<p>张仪被对方揭破自己的的计谋，狂笑道：“知我者，犀首也。”</p>
<p>“只要有我在，你的计谋绝不可能得逞。”公孙衍语调寒冷地说道：“齐国乃东方大国。秦国的剑，只怕会被折断。”</p>
<p>“这些事不用犀首担心。”张仪取笑道：“在秦国你输给了我一次。在魏国，你又一次输给了我。这一次，你又打算去何处安生。张仪虽是赢了你两次，但你是个值得用一生较量的对手。”</p>
<p>公孙衍见不惯他那副嘴脸，回道：“犀首四海为家。哪国有胆量对付秦国，破坏你的大事。犀首愿意为他国效命。你不要高兴太早，有朝一日，魏国我会回来的。”</p>
<p>“好。这一天，我等着。”张仪拍了拍手道：“来人，拿酒来。”</p>
<p>侍者备好酒，递给公孙衍。</p>
<p>张仪举着酒樽，相邀道：“今生有你这样的对手，不枉来世走一遭。”</p>
<p>公孙衍举樽回道：“犀首遇你，也不负青春。”</p>
<p>“犀首，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张仪淡淡笑道：“你敢喝吗？”</p>
<p>公孙衍仿佛没有听见，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樽扔了出去，一抹唇角，赞道：“好酒。”</p>
<p>“好。”张仪也被对方那份情绪感染，也是举樽一饮而尽，“你我不能成为朋友，就做敌人吧！犀首，你要好好活着。如此，张仪便不会孤单。”</p>
<p>张仪主动让开一条路，语调沉稳道：“犀首走好，请。”</p>
<p>公孙衍昂然阔步，向前走去，步调沉稳登上车。</p>
<p>魏国将士见了，留下热泪，恭送公孙衍离开。</p>
<p>公孙衍站在车上，对着昔日同袍，挥手致意。</p>
<p>一人走进张仪身边，低声道：“张相，犀首危害巨大。你真的让他走了。”</p>
<p>张仪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背后下黑手。”</p>
<p>那人，点了点头道：“犀首危害秦国。秦国决不能让他活着。”</p>
<p>张仪凝视着犀首远去的马车，质问道：“你觉得魏国将士，会听你的使唤。”</p>
<p>那人道：“张相放心，我早已经安排好了。属下就等你一句话。”</p>
<p>张仪想了想，低声道：“动手干净点。”</p>
<p>那人道：“喏。”</p>
<p>公孙衍坐在马车内，忽闻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公孙衍站在车内，往前望去。只见眼前，扬起一片厚重地尘土。等到尘土消散，那人走近。</p>
<p>公孙衍方才看清了来者，连忙下车道：“太子、惠相，你们怎么来了。”</p>
<p>惠相沉着脸，不喜道：“你我共事多年，默契十足。临走前，也不说一声，太对不起你我昔日的情分。”</p>
<p>魏嗣也道：“嗣，据闻先生要走，特来送行。”</p>
<p>张仪也走了过来，行礼道：“张仪，拜会太子。”</p>
<p>魏嗣不喜欢张仪，冷着脸，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挥手道：“张相，我与犀首有话要说，你速速退去。”</p>
<p>张仪闻言，心中微怒，但不动声色，语调谦恭道：“喏。”</p>
<p>公孙衍见着张仪落寞的身影，大笑道：“张仪，你离开秦国时，可有人送你。”</p>
<p>张仪闻言，既不停下脚步，也不回头，继续往前走。</p>
<p>先前那人，低声道：“张相，我们就这样放过他。”</p>
<p>张仪吸了一口冷气，悠悠地回道：“有了犀首的存在，我的一生才不会孤苦。”</p>
<p>公孙衍本想灰溜溜的离开魏国，未曾想到，太子嗣和惠相会赶来送行，悲凉的心情，顿时一暖。皆说在你富贵时与你交好的人，不一定是朋友。但，落难时对你依旧如故，不离不弃，这样的人，岂能不珍惜。</p>
<p>魏太子嗣，命人席地摆好酒席，“知道犀首要走，准备匆忙了些。请，犀首不要见怪。”</p>
<p>公孙衍忙道：“太子不用这么说。犀首已经心满意足。”</p>
<p>魏太子嗣，感谢道：“若不是犀首之策。我尚在齐国当人质。嗣，铭记犀首的大德。嗣，敬你一杯。”</p>
<p>“太子，请。”公孙衍举樽道：“惠相，请。”</p>
<p>魏嗣放下酒樽，关心道：“先生，魏国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p>
<p>公孙衍笑道：“太子，只要有缘。人生何处不相逢”</p>
<p>魏嗣求教道：“先生，魏国局势多变。请先生教我应对之策。”</p>
<p>公孙衍道：“太子，张仪，你要倍加留心，不可得罪他。”</p>
<p>“嗣，谨记在心。”魏嗣又道：“先生，你还有话对我说的吗？”</p>
<p>公孙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太子，握得住权利的是真的王，握不住权利的王那是傀儡。太子乃聪慧之人，绝不会选择后者。”</p>
<p>魏嗣认真品位这句话。</p>
<p>公孙衍之意，是要他双手牢牢掌握权利，做魏国的王。魏罂年事已高，活不过几年。魏嗣要想成为新的魏王，必须早做准备，和公子高争夺储君之位。</p>
<p>魏嗣点了点头，眼神明亮，语调坚定，“先生，你我何时才能相见。”</p>
<p>“他日再见面时，必是合纵攻秦，兵发函谷之日。”公孙衍豪气干云，怒吼一声道：“太子，我等着与你共建霸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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