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成亲大典（上）

　　

<p>韩姬瑶居住在迎凤殿，每日除了按时学习赵国的宫中礼制，剩下可以支配的时间就是吃饭、睡觉，偶尔在迎凤殿内四处转悠。她是一点都不喜欢一日重复一日地过着枯燥乏味的人生。</p>

<p>以前，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是多姿多彩，每天都充满惊心动魄。哪怕是短暂的人生，亦不后悔走过的岁月。</p>

<p>这日，韩姬瑶按时学完礼制，用了晚膳。趁着众人忙碌之际，她独自偷偷地溜了出去。她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直奔前几日关注的那道城墙。</p>

<p>这几日，她暗中策划，越过了城墙，便是一片新的天地。她不愿意终身守在这座空旷幽静的大殿。来到墙角下，她试了几次，也未能攀上墙头。</p>

<p>几次失败，也不能打击她向往外面世界的自信心。今夜，她搬来几块平整光滑的石头来垫垫脚。一切准备就绪，便听到墙的外面稀稀疏疏传来声音。</p>

<p>韩姬瑶以为是巡逻的侍卫，连忙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过了片刻，她看见有双手出现在墙头上，接着那人露出了头，往墙内张望了几下，便很优雅地从墙上跳了下来。</p>

<p>韩姬瑶见那人心思和她一样，不同的是她想走出去，而他是想走进来。</p>

<p>韩姬瑶从角落里大胆地走了出来，质问道：“你是谁。”</p>

<p>赵雍翻墙而入，没想到冒出个人来将他逮个正着。好在他是一国之君，练就了一身临危不惧的本领。</p>

<p>赵雍也不慌乱，悠闲地转过身来，他的双眸被眼前这位少女的容貌和气质所迷。眼前的这位少女令他一见倾心，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神奇，如此地令人奇妙。</p>

<p>他的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流露出藏在心底的心意，失声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p>

<p>说来也奇怪，韩姬瑶初次见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当她见着他时，也觉得他们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脑海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是在那个地方、那个时辰。这种感觉令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达。</p>

<p>过了半响，韩姬瑶见他很没礼貌地盯着自己看，颠道：“你是谁。为何这样看着我。”</p>

<p>赵雍不答，倚靠在墙壁上，反而笑呵呵说道：“你真好看。”</p>

<p>“无赖。你在胡言乱语，我让人掌你的嘴。”韩姬瑶虽不讨厌他，但见他的言语轻薄，也没给好眼色。但她也弄不明白初次见他那一刹那间，为什么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p>

<p>韩姬瑶使劲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她要嫁给的男人是赵国的王，怎会是眼前这个无赖。</p>

<p>赵雍心想？我是王上，谁敢动他分毫。赵国之内，他是最大的，也没有他害怕的。为了吓唬一下眼前这位有眼不识泰山的少女，他稍微整顿衣冠，王者气息自来，责道：“放肆，见着寡人还不下跪。你可知罪。”</p>

<p>“你是王上？”少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座墙，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位翻墙的人是赵国的王上，一边抚肚大笑，一边数落道：“我从未见过王上进入大殿，不走正门，反而翻墙的。”</p>

<p>赵雍展开双臂，理直气壮地说道：“寡人不走寻常路。”</p>

<p>“我说你啊！什么不装，装王上。大哥，装王上是件很累的事。”韩姬瑶脸色一沉，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冒充王上是被诛灭三族的。”</p>

<p>“我冒充王上？”赵雍听她之言，显然是不认识自己。得知这个信息，他心中窃喜，决定好好捉弄了一番，口风转变道：“寡…我开玩笑，没吓坏你吧！”</p>

<p>少女鄙视道：“我连我父…亲都不怕，岂会怕王上。”</p>

<p>“王上的虚名只会吓唬胆小的人。我就佩服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赵雍和这个女子对话，整个人觉得很轻松，一点压迫感也没有。这种感觉，他一生之中重来都没有遇见过。</p>

<p>少女见他还装王上，装的是有模有样，忍不住上去踢了赵雍一脚，“你还没说为何要翻墙进来。再不说实话，我喊人了。”</p>

<p>说完，少女做势要喊人。</p>

<p>“我…我肚子饿，想进来拿点吃的。”赵雍揉了揉肚子，双眸散发的神色无比可怜，“我好几日没吃饭。我听外面的人说，翻过这座墙，就会有好吃的。”</p>

<p>赵雍极力将自己说的委屈，暗中还偷偷瞥了对方一眼。他也不知道，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理由，她会信吗？</p>

<p>“啊！”韩姬瑶天真灿烂，眸色带有几分同情地问道：“你有几天没吃东西。”</p>

<p>赵雍伸出五根手指，痛苦地说道：“五天。”</p>

<p>韩姬瑶见他饿了好五天，也不追究先前之事，笑道：“外面的人是骗你，这里没有吃的。”</p>

<p>“什么？骗我的。”赵雍没想到竟然博取了她的同情。按理说，一个饿了五天的人，还能生龙活虎有力气翻墙。赵雍见眼前这个少女十分有趣，故作惊恐，“不会吧！”</p>

<p>韩姬瑶举着手轻点着他的脑袋，娇声叱责道：“你啊！长得太单纯了，容易受骗。难怪会听信他人说这里有吃的。你，快走吧！等会被人抓到了，少不了会挨一顿板子。”</p>

<p>赵雍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他长得单纯，容易上当受骗。赵雍看着眼前这个好玩的少女，痴痴笑了一声，痞痞地轻声说道：“我能理解，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吗？”</p>

<p>“关心？”韩姬瑶见他还有心情说这些胡话，微怒道：“你这人还要脸不。”</p>

<p>忽然，四周传来一片嘈杂之音。</p>

<p>韩姬瑶一手揽过赵雍，另一只手压在他的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p>

<p>说来也奇怪，赵雍不但没有半分反抗的举动，反而点了点头乖乖听了这个女子的话。女子见他答应，也放开了他，找了一个黑黢黢的角落蹲下。</p>

<p>外面人生鼎沸，明火闪动，“这边没有，去那边看看。”</p>

<p>赵雍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由于两人的距离很近。韩姬瑶微弱地呼吸便可以清晰地听见。还有她身上散发的特别香味，也是令他痴醉不已。</p>

<p>赵雍脑海深处涌现出一股冲动，他很想抱一抱她。韩姬瑶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外面的情况，也没留意身旁之人的情绪波动。</p>

<p>众人走后，韩姬瑶轻轻拍了拍一下胸口，吐出一口气，心道：“还好没有被人发现。”</p>

<p>韩姬瑶转过头，见他目睹着自己，距离还靠得近。她做出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他保持距离，但她耳根发烫，脸颊绯红，气息有点急促。</p>

<p>韩姬瑶轻咬嘴唇，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含羞问道：“你看什么。”</p>

<p>赵雍一只手支撑着下颚，依然看着她回道：“看美人。”</p>

<p>“你在说轻浮之语，小心我喊人把你抓去揍一顿。”韩姬瑶嘴上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是欢喜地不得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听见来自异性男子对她的评价。</p>

<p>赵雍见她生气时的模样，也是实在可爱，笑着问道：“他们是来找你的吗？”</p>

<p>韩姬瑶噘着嘴，瞪大眼睛，瞬间便语调平和地说道：“不是。”</p>

<p>赵雍见她眼神迟疑了片刻，显然是在撒谎，问道“你听见外面的声音，整个人紧张兮兮的。他们不是来找你的，你也不用躲着他们。”</p>

<p>“谁…紧张兮兮的。”韩姬瑶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语调，脸上尽量挂着微笑，“我喜欢和他们捉迷藏。”</p>

<p>“捉迷藏。”赵雍有点听不懂。</p>

<p>“我喜欢，我乐意，你有意见。”韩姬瑶抬高声调。</p>

<p>“行，随你高兴。”赵雍用手挡住她投过来的视线，笑道：“你是女孩子，说话应该柔情似水，凶巴巴的不讨人喜欢。小心，嫁不出哦。”</p>

<p>韩姬瑶听见最后几个字，脑海中的第一个映像，便是浮现出了韩太子仓，哼了一声，加重语调道：“你管我。”</p>

<p>“我…”赵雍见她生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p>

<p>韩姬瑶是偷偷跑出来的，得罪了他，他选择大闹一场。刚刚远去的人势必会折回来，那可糟了。</p>

<p>韩姬瑶收敛语调，扮作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垂泪道：“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他们找我，是因为我偷了他们东西。”</p>

<p>说完，韩姬瑶还暗中瞥了他一眼，不知他信，还是不信，嘴角发出呜呜的哭啼声，又补了一句，“你快走吧！被他们发现你和我在一起，你也会无辜被牵连的。”</p>

<p>赵雍鼓起勇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不过是偷了东西，不用哭了。”</p>

<p>韩姬瑶怔了一瞬间，也没有躲避。眼前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偷的含义。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说得是那么的无所谓。</p>

<p>韩姬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颠道：“你知道什么叫偷吗？”</p>

<p>赵雍静思少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p>

<p>韩姬瑶算是败给他了。不明白偷的含义，说得理直气壮，毫无理亏。韩姬瑶看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显然是对偷东西被发现产生的后果也是一无所知。</p>

<p>难怪他会翻墙毫无顾忌地说是进来拿吃的。韩姬瑶再一次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怪人’，觉得他很有趣，比很多人都有趣。</p>

<p>赵雍见她盯着自己，感觉怪怪的，问道：“你看我干什么。我的脸上很脏吗？”</p>

<p>韩姬瑶决定糊弄她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嗯。你是哪里来的小花猫。”</p>

<p>说完，一阵窃笑。</p>

<p>赵雍闻言，下意识地抬起衣袖，抹了抹脸，表情尴尬道：“是吗？也许是刚才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灰土。”</p>

<p>韩姬瑶见他当真了，娇声笑道：“我是骗你的。你怎么当真了。你啊！还真好骗。”</p>

<p>赵雍被她戏耍了一番，也不恼怒，静静地看着她。</p>

<p>韩姬瑶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眼神四处躲避，问道：“你看什么。”</p>

<p>赵雍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你长得真好看。”</p>

<p>“那是。我是韩国的公…”韩姬瑶差点说漏嘴，暴露自己的身份，立马改口问道：“我好看吗？”</p>

<p>赵雍点了点头，“嗯，很好看。”</p>

<p>韩姬瑶，嗔道：“不许看。再看，我挖你的眼珠子。”</p>

<p>赵雍也不害怕，笑着回道：“美人就是用来看的。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我不看上一眼，这个女人容貌必定是丑陋的。你站在我面前，不允许我看，岂不是要我做出违心之举。还是说你长得不好看。你若要挖我的眼珠，让我多看几眼。”</p>

<p>韩姬瑶理了理他说的话，一个女人站在男人面前，对方瞧都不瞧上一眼，这个女人是长得多难看啊！</p>

<p>“油嘴滑舌，没一句真话。我母亲告诉我，男人说的话一定不要听。他们啊！就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但说的都不是真话。”韩姬瑶换了一种口吻，看了他一眼，续道“，我看你啊！不是违心亏了自己，而是做贼心虚。想要说点好话讨好我，以免我告你偷东西。”</p>

<p>赵雍也不反驳回道：“好吧！你就让我做一次贼人。”</p>

<p>“为何。”</p>

<p>“我要偷你的心。”</p>

<p>“无赖。”说也奇怪，韩姬瑶心里一点也不讨厌他。韩姬瑶看了看夜空，今夜被眼前这个无赖耽搁了，注定是不能得偿所愿，抛下一句，“我要走了。”</p>

<p>赵雍见她说走就走也不停留，追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p>

<p>韩姬瑶回眸一笑，吐了吐吐舌头，笑道：“你别追了。我们是不会再见的。”</p>

<p>赵雍闻言，心里很失落，朝着她背影，喊道：“明天我在这里等你。”</p>

<p>韩姬瑶停下脚步，回了一句，“你愿意等就等着吧！我不一定会来。”</p>

<p>“我会在这里，等你。”</p>

<p>韩姬瑶快步走回内殿，悄悄地推开殿门，见没人发现她，脚步轻声地往寝殿走去。当她走出十步，殿内突然明亮起来，一人责问道：“站住，你去哪里了。”</p>

<p>韩姬瑶听出了是哥哥的声音，笑嘻嘻地道：“邯郸的夜色不错，我出去看看夜色。”</p>

<p>韩仓才不相信她嘴里的话，叹息道：“小柔，以后你要寸步不离跟着公主。”</p>

<p>小柔可怜巴巴地眼神往公主看去，“喏。”</p>

<p>“夜深了，快入睡吧！”韩仓说完，就离开大殿。</p>

<p>小柔轻声问道：“公主，邯郸的夜色美吗？”</p>

<p>韩姬瑶心想？有了这个小尾巴，以后再也不能溜出去这座宫殿呢？想着漫长的人生，整日与大殿为伴，韩姬瑶呜呜地哭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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