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往事难忘
<p>锦绣喜爱桃花，她喜爱桃花不若明月。</p>
<p>明月也曾在凌云峰北苑的桃林之中沉醉，然而她醉心的是山顶桃花独特的气息以及初来此地内心的悸动。</p>
<p>锦绣却是不同的。</p>
<p>她喜爱桃花，她更喜欢将桃花入酒。</p>
<p>作为落霞峰掌门楚天青座下的小弟子，锦绣向来受人欢喜。并不是因为她学艺精湛，却是因为她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脸庞和那双仿佛能够酿得出世间最美佳酿的手。</p>
<p>锦绣与师兄顾亭深得师父喜爱，哄得师父开心，准他们在山脚之下开酒肆酿酒。</p>
<p>落霞峰的第一美人在中原之地早已声名远扬，那时来落霞峰求亲说媒之人简直多到赶都赶不走。</p>
<p>落霞峰在中原武林不仅地位不俗，还是与朝廷关系最紧密的门派，不仅武林之中有名望的青年才俊，就连世家大族之中也不乏倾心锦绣之人。</p>
<p>那年，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桃花开得正盛。</p>
<p>锦绣在酒肆门前的桃林之中穿梭，宛若一只精灵。</p>
<p>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锦绣并未绾发，一头长发随着灵动的身影飘飞，穿梭在桃花林之中，打落片片花瓣。</p>
<p>那日，一个不似凡尘中人的女子就这样撞进了慕容远行的心里。</p>
<p>“姑娘，请问这里是落霞峰吗？”慕容远行上前询问，语气轻柔，似乎害怕惊扰了这般灵动的人。</p>
<p>“那便是我与他第一次相见。”锦绣说到此处，戛然而止。</p>
<p>后来呢，后来便彼此相纠缠，离得开却断不掉。</p>
<p>“锦绣。”明月抓住锦绣的手，心里也不知说什么才好。那慕容远行究竟是什么人她并不清楚，但是皇帝宠爱新妃的消息她却是知道的。</p>
<p>那姑娘还是沈应霖家的小姐，甚至之前跟在锦绣身边做女官多时。就算自己不是锦绣，想想都觉得不好过。</p>
<p>“如今他与我已是越走越远了。”锦绣道。</p>
<p>若不是当初一个承诺，她留在宫里几年，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各自天涯。</p>
<p>不过是晚了那么几年，终归是要来的。</p>
<p>锦绣并没有言说当年种种风险，慕容远行是如何从一个落魄的阿征翻天覆地登上权力最高峰，落霞峰山下又是经历了何种变故，师兄的离去，师父的离去，甚至包括应凌云，她什么都没说，或许是不愿提起。</p>
<p>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提起就如同揭开伤口。</p>
<p>“帝王有帝王的不容易，或许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明月道。</p>
<p>锦绣转而给了明月一个淡淡的笑容，“能与你说一些陈年旧事，我心里已经没那么不舒服了。”</p>
<p>“锦绣，你才是厉害呢，十年前的我……”明月想到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天天努力学习读书的中学生，就觉得人与人的差别简直不是一般大。</p>
<p>“我只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p>
<p>夜已栏杆，远处的星星快要躲起来了，明月逐渐闭起了眼睛。锦绣感受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心里平静不少，明月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的心跟着平静下来。</p>
<p>她想起之前在锦绣宫的日子。</p>
<p>虽说和慕容远行不言不语，但是他仍然会偶尔出现在锦绣宫的夜里，避开宫里的人来人往，静静看着锦绣的睡颜，为她盖好身上的被子。</p>
<p>那个时候，虽说心里也有苦，锦绣却夜夜睡得安稳。</p>
<p>在他沾满鲜血的手心里，依旧会握着一只娇艳的桃花，会轻轻插到锦绣的长发之中，为她本就倾城的脸增添一抹鲜艳的灵动。</p>
<p>“锦绣，希望你不要怪我，只要是你要的，我就算倾尽天下也会拿来给你。”</p>
<p>“锦绣，现在呢，我比起他，还有哪里不足？”</p>
<p>锦绣真的分不清楚，那人对她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或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p>
<p>从小就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在夹缝之中生存的他，是否该对他更加宽容。</p>
<p>这段日子，往事总是不断在锦绣面前浮现，虽说慕容远行做了太多太多残忍的事，就算他现在仍然野心勃勃，可是，可是……</p>
<p>但是再想到他竟然对自己的出走不闻不问，锦绣又低落起来。</p>
<p>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真正放过你自己。</p>
<p>夜色笼罩下来，天地万物没有任何差别，不过是这浩瀚天地之间的小小尘埃。皇宫也好，落霞峰或是凌云峰也罢，大家争来争去，努力为着自己所想而活，究竟是对是错。</p>
<p>但是若少了争斗，又该做些什么才好。</p>
<p>锦绣想着想着，也闭起了眼睛。</p>
<p>窗外一片寂静，远处的清溪之水缓缓而流，在寂静无人的夜里，似乎听得到缓缓的水流之声。</p>
<p>随云镇位置偏远，身后又是巍峨的凌云峰，夜里，偶尔能听得见几声不明的动物啼叫声，伴随着水流流向远方。</p>
<p>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向前走着，盛夏最难捱的时光已经走到了尾声。这个夏日，明月虽说没有冷气和冰西瓜，却有凌云峰快意阁清爽的空气，有应凌云在雨夜的关怀。</p>
<p>夏日慢慢走到了尽头，再往前看，便进入了真正的下半年。</p>
<p>当清晨的阳光穿透随云小筑老板娘的房子照射进来的时候，明月揉了揉眼睛，缓缓坐了起来。</p>
<p>身边的锦绣早就不在了。</p>
<p>明月一想，这里可不是快意阁，由着她睡懒觉。</p>
<p>客栈可是要开门迎客的。</p>
<p>明月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起身活动起来。</p>
<p>想必这个时候，锦绣已经开始忙碌了吧。</p>
<p>明月从楼上走了下来。</p>
<p>大厅之中并无过多的客人，一个身影格外明显地出现在明月面前。</p>
<p>那是一个大约同花白衣大小的青年，看起来温文尔雅，并没有小白身上那种侠气，却气质不凡，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食客。</p>
<p>“小哥，那是谁？”明月悄悄来到小武身边问道。</p>
<p>“那个人？”小武顺着明月看去，那楚钧正在不紧不慢地喝着一碗清粥。</p>
<p>“昨晚晕倒在后门的人就是他，看样子不过是饿晕的吧。”小武摇了摇头，“也亏是老板娘心地好，还收留他。”</p>
<p>“小武，你可别小看那个人，那一看就不像是个穷人啊。”明月凭借自己的经验道。</p>
<p>“可他钱袋空空，倒像是个骗吃骗喝的。”小武道。</p>
<p>“不信我们打赌。”明月心道，这小武一个做跑堂的，怎么还不会看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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