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西来腥风
羊城主遵循了南宫书的意见，自太阳下山后全城便实行了宵禁。但这对于某些赌徒来说全全是耳旁风，这城里赌徒可不少。城尾开了几家赌坊，夜晚生意最为兴隆，所以在城尾处根本就瞧不见宵禁的模样。
龙蛇混杂的地方一定最适合伪装。
此刻，在一家不知名的赌坊内，四五张赌桌前各自围着不下数十人的赌客，偏偏却有两人坐在一旁，眼神冷如刀，头上还带着斗笠，他们将双手裹在胸前，像是在遮掩什么东西。
赌坊里的人只会在意自己的输赢，银子进账了便高兴，流出了便不高兴。无论是喜是悲赌客们都不会注意到坐在角落的他们。
这时赌坊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穿宝靴身穿华衣的中年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的穿着自然显得‘格格不入’，但赌坊里的人却尊他为上宾，只瞧一个小厮赶忙上前迎接道：
“哟，城主大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来玩儿了，不知这次想玩儿什么花样啊？”
来人正是羊城主柳无能，他这一生嗜赌如命才会败光他爹留给他的财产。他虽下达了宵禁的命令，但自己却来这赌坊里消遣，着实讽刺可笑。他束了束自己的衣襟道：“这两天那个什么白云城的史令大人造访，害得我好几日不敢光明正大地来。今日实在是手痒了，趁着宵禁没人处来玩儿两把，那就摇几盅骰子吧！”
“好勒！再开一桌新鲜的，摆一副骰子，来几个人陪城主大人玩儿几把！”小厮呼喊着，很快便有人抬来一张桌子，放在一盅骰子。一下子又来了二三十个赌徒，他们都想着和城主拉好关系，还有就是这柳无能这个倒霉蛋的钱实在好赢，一晚上准儿能从他身上捞个几十两银子。所以这些人挤破了脑袋都想上桌。
“别挤别挤，给大人让开一条路！”小厮刨开人群恭敬地将柳无能送在了上席，又问道：“城主，今晚上你还是坐庄嘛？”
柳无能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往桌上一拍，豪迈道：“身为城主自然是要我坐庄，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今日咱就玩几把大的，无论输赢凌晨都得回去！”
忽有赌客淫.声问道：“柳城主怕是金屋藏娇了吧？半夜回去销魂不成？”
柳无能轻哼道：“家里自然娇女少不了，但这几日白云城老有兵卒回从我家门前过，像是监视一般，要是整夜不归难免令人怀疑。”
这时又有人道：“对了柳城主，我看城门那告示说咱羊城归顺白云城了？你说咱们这整天玩儿得这么开心，要是让白云城那些人来管理，一年都不知道会扣咱们多少税收呢！”
“还有还有，那城口竟张贴了‘征兵令’，凡是城里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都要去服役，这……这不就是指名道姓的要抓咱去送死么？”
“啊？真有此事啊？那咱是不是得赶紧逃了？万一给抓了壮丁，咱这些人上了沙场岂不是去送死的么？”
“是啊，听说那白云城主燕青是个有名的杀人狂魔，前段时间才发兵屠蜀呢，听说死伤的人都能再堆一座蜀山了！”
“那还赌啥啊，趁夜逃走算了，出去避避风声再回来！”
一帮闲人地痞懒散惯了，七嘴八舌地以讨论，竟纷纷放下手头的赌具，蠢蠢欲动地想要就此逃跑！
柳无能忽然一拍桌子，怒喝道：“瞧瞧你们这帮没出息的家伙，跟了白云城老子就不是城主？这羊城还不是老子说了算！再说了，他们昨日就已差军队把手住了前后门，而且还主张宵禁派人巡逻。你们出去，不过一刻钟就得给抓起来！还他娘的想逃呢……”
“啊？这帮白云城来的，看来是狠了心要将咱瓮中作弊了，我可不想当兵，当乞丐都要得……”
一时间混吃等死的人像是一滩滩烂泥倒在地上，钱也不赌了，哀嚎连天。柳无能气得直咬牙，今日他想玩儿两把也落空了，听他道一句：“真是一群乌合之众！”，骂完他便想出门离去，可他才刚走至门口，一道人影忽闪而过将他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是久坐在角落里的斗笠青衣人。
“你他娘的是谁呀？敢拦本城主的去路！”柳无能正好气没地方撒，攥起拳头就朝那黑衣人的脸上砸去！
黑衣人冷面如刀，突然敞开衣襟，他的怀中竟藏了一把刀！
柳无能大惊失色，胆小如鼠的他又怎不知这人的来历？他收拳转身要逃，却见一道刀光闪过，封住他步子，割断了他的脖颈——“吧嗒！”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满堂的赌客皆被这一刀吓得不敢出声，这是另外一位黑衣人也从角落里站起，边走边将自己怀中的刀刃提出，并死亡宣告：“死人不用征兵。”
“呼……”忽而一阵轻风拂进屋中，灯晃闪了片刻便全灭了。
黑暗降临，杀戮即起！
……
此时城东，一家三层高的酒楼，虽是宵禁却破例地摆下了一桌宴席，只因是落霞镖局的大小姐亲自安排的。
云笙在赔了几杯酒后便带着雨儿与花影先回落霞镖局住下，卫群这小子将江莹用马车送了回来，并来酒席上打包了几道好菜也匆匆离去。现在房内仅只剩下南宫书，诸葛三生与林帆。
诸葛三生刚举一杯酒，踌躇了几个呼吸，‘啪’的一声猛然将杯子放下！随即掐指一算，脸色瞬时青黄！他撇头瞧林帆，林帆眼中也有惊愕，她起身将窗推开，朝着西方的街尾远眺而去。
“老三，林兄，你们这是怎么了？”南宫书也紧张起神情。
诸葛三生也来到窗前，一眼展望西方月，惊声道：“明月云遮，血气冲天映腥红，西极孤星不见，腥风又从何来？”
林帆吮.了吮食指，又将其举于窗外临风感受，她下一刻便道：“腥风自西门结尾而来，十分浓郁，伤亡在十人以上。”
诸葛三生掐眉伤神，叹道：“赶快差人去西门瞧一瞧，此城必定混入了杀手，还有就是柳无能与——”
他话还未完，一声通告唤醒了整座羊城：“南宫大人不好了，柳城主被杀了！”
“什么！”南宫书惊呼，当即就要跃窗而出，诸葛三生却唤住他道：“人既已死就无需再去查看，这些变故我去调查。你赶忙赶去落霞镖局，勿要让别人再快先一步！”
南宫书不敢犹豫，飞身跃出窗外很快便消失在夜中！
“难道那些巫族人已经渗入羊城了？”林帆疑惑道。
诸葛三生摇头道：“不会是巫族人。”
“为何？”
“巫族杀人用蛊，风吹来的是臭味绝不会是血腥味儿，肯定是杀手，”他对月一叹，率先跃出窗户：“走吧，去看看死了多少人。”
……
整个羊城都怕是睡不着了，战天羽将十里外余下的几百兵卒与难民全调回了羊城帮忙，只因今夜死了实在太多太多人。
街头有八家赌坊，大小不一，每一家夜晚都高朋满座，悉数玩耍的赌客有不下五百人。然而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杀手显然是顶尖的，杀人于无形，一刀封喉绝不拖泥带水！
无百具尸体摆满了整条羊城大道，血气混杂在风中传遍了挨家挨户，全城人皆不眠于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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