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
“久闻左帅大名,骆某在京师时就颇为敬仰,今日在军中,众目睽睽之下,不宜和左帅亲近,但有怠慢,还望左帅见谅。”骆养性态度和蔼,说话极为客气。
左良玉心中更是惊疑,他一个带兵的武夫,何敢被锦衣卫指挥使这般高看?要知道,每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都是皇帝的心腹,有句话说,宁得罪朝中的大臣,也不能得罪锦衣卫和东厂,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实话说吧,骆某虽然没有密旨,但却有内阁和司礼监的机密交代,除左帅之外,军中其他人,都不能告之。”骆养性脸色又凝重起来。
“上差尽管吩咐。”惊疑越来越多,但左良玉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因此他表情反倒是越发冷静起来。
烛光下,骆养性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左良玉惊的跳了起来。一瞬间,他五官好像都错了位置……
……
左良玉中军帐。
烛光下。
左良玉惊骇的跳起来,用一种不能相信的目光望着骆养性。
骆养性轻轻叹,小声重复。
“不可能,陛下还在盛年!”左良玉几乎要叫出来。如果说,左良玉桀骜不驯,对文臣督抚们多有所轻视和抵触,但他对崇祯皇帝的忠诚,却是没有问题的,而骨子里,左良玉是有一定“忠义”,也爱惜面子的,历史上,闻崇祯帝遇难,他大哭吐血,九江之变时,听城中大乱,左部士兵在城中劫掠,在船中养病的他大叫一声:我负袁公也!吐血而亡。
袁公,就是时任九江总督袁继咸,左良玉答应袁继咸,不会纵兵劫掠九江,但可惜,他那时已经控制不了麾下的乱兵了。
在这之前,左良玉也听闻了崇祯帝生病的消息,不过想崇祯帝刚34岁,还在盛年,因此没有多想,此时此刻,听到崇祯帝病危、随时都可能驾崩的消息,他不敢相信的站了起来。
“此乃朝廷的最高机密,为免人心浮动,朝廷封锁了消息,现在整个大营之中,除了我,就只有左帅和令郎知道了。”骆养性道。
左良玉呆呆地又坐了下来,眼中有泪光,默了半晌,缓缓问道:“指挥使想要我做什么?……”
骆养性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告诉他一个这么重大而震撼的消息,一定是有所用意的。
骆养性站起来,向左良玉行礼:“大变在即……唯请左帅稳定军心。”
左良玉惊讶:“末将不明白,虽然太子殿下失踪,军心不安,但并没有人有作乱的心思,何用稳定?”
骆养性叹气:“原本是没有的,但京营多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如果京师真有变故,怕是有人会不甘……”
左良玉明白了,他虽然不识字,但心思却极为聪明,他知道,骆养性所指,乃是今上驾崩,定王继位之事……
这事太惊骇了,左良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他忽然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出来:“指挥使找错人了,军中有史部堂,有侯爷,马士英也即将到任,何用我这个武夫?再者,听到陛下病危,我现在心都乱了……”
“史可法一介书生,朱国弼和马士英,皆是无能之辈,朝廷任用马士英,也是不得已,要稳定这十万人,非左帅不可。左帅放心,马士英这一次来,绝不敢和你为难,否则,朝廷必拿下他!”骆养性道。
左良玉还是捂脸摇头。
“左帅……”骆养性道。
“上差请回吧,我现在心乱的很……”左良玉捂着脸,已经是哭出声来了。
没办法,骆养性只能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
回到他自己的帐中,抚宁侯朱国弼已经在等待,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骆养性却不着急,撩袍在桌边桌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冷笑说道:“左良玉这个老狐狸,在我面前演戏!”
“怎么?他不答应?”朱国弼惊。
骆养性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放心,他一定会答应。”
“为何?”
骆养性缓缓:“因为他有一个好儿子……”
……
左良玉大帐。
左良玉躺在榻上,长长叹息。
“爹,骆养性说了,只要稳定大军,定王继位,不但赦免我在羊楼镇失职之罪,而且加封你为宁南伯,我为平贼将军……”左梦庚站在榻前,兴奋的道。
“住嘴!”
左良玉愤怒的坐起来,将枕头狠狠砸向左梦庚。
左梦庚反应倒也是快,侧头闪过,惊慌道:“爹……”
“爹什么爹?你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你气死了!”左良玉怒,又指着左梦庚的鼻子:“你也不用你的榆木脑袋想一想,骆养性算什么东西,他随便一句话,就能封伯?他是陛下还是太子?再者,你怎么知道,太子就一定回不来了,这天下就是定王的?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们左家就会身败名裂,满门遭殃!”
“爹,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左梦庚不服,硬着脖子说道:“太子都失踪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是已经遭流贼毒手了,就算没有,一个被流贼俘虏过的太子,还能是太子吗?还在坐在龙椅上吗?陛下现在又已经病危,湖广距离京师两千余里,太子纵是有天下的本是也是不行了,所以这天下肯定就是定王的了!”
太子军纪严厉,以羊楼镇放跑张献忠的罪责,左梦庚清楚知道,如果太子回来,即便他是左良玉的儿子,太子怕也是不会轻放他,因此他是全营之中,最不希望太子回来的那个人。
只要不是太子,他失职之罪,看在他老爹的份上,朝廷和督抚都不敢轻易处置他的。
“谁和你说的?是骆养性吗?”左良玉怒。
“是。”左梦庚倒也不避讳,直接承认:“爹,现在正是咱们立功的好机会,如果错过就太可惜了。只要搭上了定王殿下,以后就不怕那些文官的弹劾了。”
“闭嘴闭嘴!”
左良玉手拍床榻,气的脸色涨红:“早晚有一天,你要把我气死!”
左梦庚这才不说话。
“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左良玉倒回床榻上,长吁短叹。一会又流泪。
左梦庚站了半晌,见左良玉还是不说话,他忍不住问道:“爹,那骆养性所说,我们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滚!”
左良玉怒。
等左梦庚走后,左良玉狂怒不已,胸中的气血根本压不住,连续剧烈的咳嗽,伸手一捂,再张开手心时,赫然见到一滩鲜血……
……
第二日,对太子的搜寻,依然在继续,九宫山方圆两百里之内,都是搜索的范围。
下午,新任湖广总督马士英到了,随行的,还有宫中的一位传旨公公,姓孙名节。
----虽然也是绯袍,不过脸生的很,看起来并不怎么出宫,只有认识的人知道,孙节本是宫中酒厨面局的主管太监,怎么忽然就进入了司礼监,成传旨太监了呢?
马士英身后,还有黄得功和刘良佐两位总兵。他二人带兵护卫,虽人数不多,只三千人,但却都是两部的精锐。
史可法,抚宁侯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承天巡抚宋一鹤,陈奇瑜杨尔铭,连着营中的将官,在大营门口相迎。左良玉推脱有病,没有出现。
就在大营门口,摆开香案,孙节宣读圣旨。
“太子失踪,朕心痛亦!”
“你等侯爷督抚总兵,连太子都不能保,要你们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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