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杨欢和导师请了假,独自一人去了陈崇的工厂。工厂位于郊区,她倒了两趟公交车。一进大门崇信食品四个字异常醒目,相较于松原总厂门前的假山石设计,这里要简单,现代一些。
院内三两个工人正在栽种松柏,新铺的油漆路面还散发着呛人的味道,办公室门前修剪的别致的两株盆栽挺拔翠绿。杨欢叫不出名字,她对植物花卉没有多少研究。
保安室的人见杨欢探头探脑的,过来询问她:“姑娘面试吗,面试去二楼。”
杨欢摇摇头,“我找你们陈总。”
保安上下打量着杨欢,也不知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语气不善“有预约吗?”
杨欢摇头,“那你在这等着吧,我给秘书室打个电话。”
“那不用了,我找于峰吧。”杨欢微笑着。
保安又多瞧了两眼杨欢。“于总在车间呢。”
“那我给他打电话吧。”杨欢说着掏出了电话,电话被接通“峰哥,你在哪呢,我在你们公司。”
“那你等着啊,我一会就过来哈。”于峰匆匆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于峰从侧面的厂房内出来,隔着老远和杨欢打招呼。杨欢对她摆着手。
于峰走近了,保安和他打招呼,于峰笑着说“我妹子,下次来直接放进来就行了。”
保安点点头,杨欢跟着于峰一起走了,走了好远,杨欢还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懵懵的保安。她就笑了。
“为难你了?”于峰边走边问。
杨欢摇头,“人家职责所在,他要是不闻不问那就是渎职了。”
“理解就好。”于峰倒也不客气起来。“你咋突然间就来了,崇哥之前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寻思等你电话,好去接你呢,这地方车少。”
“太麻烦了,你们都忙,倒也蛮好找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进了办公室,直奔四楼顶层。陈崇正在开会,于峰将她带进会客室。杨欢顺着窗户向外眺望楼下一排排的车,清洁工正在清理院内卫生。新栽的几颗树在风中摇曳,她叫不出名字。
不一会儿,有说话声,脚步声传来,于峰推门,示意杨欢跟上。杨欢伫立在总裁室的门牌前,于峰敲门,顿了一会儿,两人才进去。
陈崇微抬头见杨欢跟在于峰的身后,微笑着示意,“过来坐。”
杨欢答应着,坐在了距离他不远处的沙发上。
窗前一株君子兰正悄然开放着。到给这清一色红木设计的办公室增添了一点亮色。看上去,严肃又不失柔和。
陈崇放下笔,离开办公桌。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衬衫,衬衫的下摆别在裤带里。面带微笑,走过来,杨欢心跳漏了一拍。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杨欢柔声细语的。
“不会,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等我让于峰带你去看看下。”
杨欢点头答应着,办公室里的陈崇和她在外面看到的陈崇又有着截然相反的气质,虽然,他竭力的对她微笑,可她还是觉得有一种严肃压抑之感。就连于峰都正襟危坐着,完全和刚才贫嘴的模样不同。
有人敲门,秘书拿着一堆文件进来,于峰引着杨欢两人一起出来。走出总裁室,杨欢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小峰哥,我超紧张的。”
于峰就笑了,“崇哥,那屋我是能少去就少去的,一进那屋拘的慌。”
两人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来到了车间。于峰换上工装,带上头套,又叫人给杨欢拿来一套新的白大褂,杨欢也学着于峰戴了头套,鞋套。这么多年的学生生涯,她真的是头一次来到这种生产车间。倒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经过消毒区,她随着于峰一起,消毒完后,才进入了正式的生产车间。车间内都是流水线作业,杨欢看着一台台嗡嗡作响的机器就头疼。
于峰又向他介绍机器的名字和作用,杨欢一一记在心里,泡豆机,磨浆机,上渣机、加温槽......还有一整套的加工工序。
最后,杨欢看着热气腾腾的豆腐出来的那一刻很是震惊。
“以前资源有限,大部分都是靠人力,后来慢慢的转型,走加工路线,一点点儿扑腾出来的。”于峰介绍着。
“所以说崇哥就是靠着这些一点点铺下崇信的摊子?”杨欢惊讶。
“这里面的故事就多了,人人都羡慕崇哥的成就,可谁又能想到他背后承受多大的心酸。那句话说的好,美好生活是奋斗出来的。”
杨欢回味着这句话也及认同的点点头。
两人还在继续观看工人的操作,远远的听见有嘈杂之声传来,杨欢看过去原来是陈崇引着客户来参观了。
他也穿着白大褂,头戴头套,出挑的身材,在人群里是那样的显眼。杨欢直愣愣的看着他,陈崇经过她的身边,于峰,向他点头,杨欢的魂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陈崇向客户介绍着工艺流程,手不小心划到旁边的一台机器上凸起的纹路上。手顿时流了血,他轻皱眉头,陪同的人都慌了,他示意无事,悄悄的将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陈崇走后,于峰发火了,“这台机器坏了为何没放置到修理区,不知道今天有客户到访吗,还好伤到的是陈总,若是伤到客户,谁能负责,班长在哪,给我说清楚了。”
班长小跑过来,低头猫腰的道歉“于总,是我的疏忽,一早忙着出库,把这茬忘了,是我的事,对不住。”
“行了你赶紧忙去吧,这事若追究起来,你小子跑不了,还不赶紧派几个人过来,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我抬走。”
“是,是,”班长答应着,忙叫过来几个人将机器抬走。
最后事情是如何解决的,杨欢没有心思去听,只是一直惦记着陈崇的手。她丢下于峰,去追赶那一行人,杨欢盯着陈崇的白大褂衣兜,明显的是有血迹渗透出来。
她想立刻上前,告诉他要包扎一下的,避免感染。看着陈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默默的心疼起来。
客户参观完毕,陈崇又陪着他们去了楼上的会客室。杨欢站在走廊里等了好久,她去了趟秘书室,取了暂存在这里的包,左翻右翻也没找到创可贴,她记得是有的,她穿瓢鞋的时候磨脚特意买了一堆,就放在包里的,她不甘心,干脆将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引得秘书室人的纷纷侧目。
杨欢也不在意,原来是包的内衬坏了,都漏到了包底,杨欢拿出来,按了按,平整了,她才又将包收拾好,坐在会客室外面的沙发上等陈崇。
也不知多久了,杨欢觉得她都要睡过去了,听见开门声,里面的人出来了,陈崇走在最后面,和他们一一握手,又将他们送到楼下。看着那群人上了车,陈崇才回过头来。
杨欢就站在楼梯上看着陈崇的一举一动。陈崇带着笑意,他也看到了杨欢。上的楼梯来开口询问杨欢:“怎么样?”
杨欢声音低低的,“还好。”跟在陈崇身后。
到了总裁室,陈崇开门示意她先进,她没有推让,迈步进去了。待陈崇进来关上了门杨欢呼啦一下站在他面前。
陈崇有瞬间的怔愣。
杨欢拿出创可贴,递给陈崇,“崇哥,你的手.....”
陈崇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小伤,不流血了,许是因为一直放在兜里的缘故,手上也蹭了血迹,看着到有种血肉模糊的感觉,不过确实不是大事。仅仅一个小口子。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作是伤。
杨欢却不放心,亲自过来看,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伸手拽着陈崇的手,又从包里抽出湿巾擦掉了他手上的血迹。小心翼翼的。
陈崇没想到杨欢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想拒绝她,他可以自己来的,可看着女孩一脸认真,柔和的侧脸,他就忍住了,任她去处理那不算是伤口的伤口。
伤口沾水的缘故,稍微有一点刺痛。杨欢撕开创可贴,认真的将伤口包扎起来。她的头发很长,扎着马尾,低头的时候,头发掉在肩头,有一缕发丝蹭在陈崇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杨欢做完了这一切一颗心才放松下来,她抬头见陈崇正看着她,她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脸上的痘印。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杨欢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这样似乎有点不好。她的脸瞬间涨红,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陈崇清清喉咙,抬起手示意,“包扎的很好,就是有点紧。”
杨欢撞墙的心都有了,“那我再帮你重新包扎。”
陈崇示意她,他可以的,杨欢便顿在了原地。陈崇重新包扎后对杨欢道了谢。
杨欢摇头,“也没做什么。”
陈崇笑了“还是要谢谢你。”
以前杨欢没有注意,刚才包扎的时候,才注意到陈崇的手背上有几处伤疤的痕迹。看着像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杨欢很想问一问,却还是忍住了。
原本刚刚的场景就够暧昧了,她再提起这话题,倒显得更加突兀了。
杨欢又看了眼窗前的君子兰,扇形的花开的正盛。正是:“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 叶立含正气,花研不浮花。 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 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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