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你老了
不过眨眼间，两道身影居于战场中心之位，与昊天对峙。
但昊天却没有像之前对待如来，燃灯那般，雷霆出手，强势的将他们碾压，反而看起来变得悠闲了几分。
甚至伴随着昊天的挥手，这虚空中莫名多出两张摇椅，令人眼熟。
“打的累了，不如坐下聊聊？”
昊天微笑着，伸手示意，随后自顾自的坐在了赵公道的那张摇椅上。
苏阳不置可否，同样坐下。
唯独柳无敌，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属于自己的椅子后，忍不住撇了撇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昊天打断：“你应该，已经不需要椅子了。”
柳无敌即将出口的话瞬间被收了回去，叹息一声，默默站在了苏阳身后。
“其实...”
“赵公道的这样摇椅，始终都是比你那张更舒服的。”
“但他却坚定的觉得...你那张，更好...”
昊天眼中带着回忆之色，轻声开口。
苏阳轻轻点头：“是这样的，但他先入为主的留下了执念，再往后，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了。”
“所以...”
“人其实有时候，是可悲而不自知的。”
“他自诩在生命最后的一刻，算计了我，算计了如来，包括燃灯，想要制造出一场麻烦...”
“但真正的结果是什么...”
“被他强行拉入局中的燃灯，在我眼中不过如同蝼蚁，随手便可覆灭。”
“包括如来...”
“或许数千年前，如来还是一位可以和我博弈的对手，但如今...”
“他也不过是强大了些的蝼蚁罢了。”
“这就是每个人的眼界，束缚了他的思维，判断。”
“纵使他再聪慧，也想不到我的实力，会强于他们如此之多...”
“最终辛辛苦苦，牺牲一切所塑造出的结果，对我而言，却只是多挥挥衣袖的事儿。”
昊天轻声说着。
看起来像是在和苏阳说话，但更多的，却是自言自语。
眼底深处，更是带着思索之色。
仿佛在这一刻，就连他，都有些想不通这天地的道理。
苏阳则是认真的倾听着，许久过后，才认真的摇了摇头：“你可以否定燃灯，否定如来，但却无法否定赵公道在这其中做出的一切。”
“是他，亲手毁了如来的圣路，甚至天道之位，不然你纵使是胜，也不会胜的如此简单。”
“如今这番看起来十分轻松，随意的景象，是他创造出来的。”
“并且...”
“在这其中，如来失去了搏命的勇气。”
“在你威胁他，不要打断赵公道的仪式时，他拼命殊死一搏，或许，依旧有成功的可能，而不是到最后，万般无奈，潦草退场。”
苏阳依旧在不断的说着，表情严肃，像是在探讨着学术的老学究。
“退一万步讲，如来的死，真的没有给你制造麻烦么？”
“那座灵山，可是还烧着呢。”
“终有一日，五圣会归来，而且真的会如你所讲，千年，万年，他们才能寻到这处坐标么？”
“我赌...”
“百年之内，他们便会归来。”
听到苏阳的话，昊天下意识看了看远处那座燃烧的灵山，陷入出神的状态之中。
许久过后，他才回过神来，和之前相比，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苏阳...”
“我突然...有些累了...”
“想到我很快就要杀了你，重新主宰这三界，去拥抱孤独，我...”
“我的心中，竟然有了恐惧的情绪。”
“你懂什么叫恐惧么？”
昊天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看向苏阳，忍不住问道。
苏阳认真思索，沉吟数秒后，才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懂。”
“是啊...”
“你不懂。”
昊天失笑，摇了摇头，看向苏阳的目光格外认真：“稍后，务必全力以赴，我希望...你能杀了我，我...想解脱了...”
“不...”
“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无法解脱...”
“当年的我，为自己留下的路，太完美了。”
说到这里，昊天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缓缓起身：“但无论如何，最后一战，全力以赴吧...”
“我会全力以赴，来尊重这场筹谋了数千年的...终章的。”
“事事皆有落幕...”
“希望最后谢幕的人，不再是我。”
昊天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哀意。
在这一刻，他似是彻底卸下了自己全部的伪装。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不再是所谓的三界之主，他不需要威严，不需要无情...
他所做的种种，在外人眼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了逃离孤独，覆灭地府，打碎轮回，让整个仙界，都沦落至彻头彻尾的灾难之中。
为了快乐...
他看着仙界涂炭，看着一位位气运之子在其算计中，落幕，黯然...
甚至，亲手去培养一位位敌人，只追求在某一刻的欢乐。
或许...
这是三界之主独有的特权...
或许...
在某一刻，他也想卸下天帝的身份，成为贾明，快乐的在某个院落里，和某些人拌嘴，吵吵闹闹，落得自在。
可惜...
在他做下这种种往事的那一刻，结局便已经注定。
他只能不断向前，为曾经的自己买单。
劫由心起，劫由心落。
如果说，这场心猿大劫，起因是人们心中那难以填平的欲望，无休无止的深渊...
那么...
谁又敢说，昊天自己，不在这场劫中。
恍然间，昊天的背影是那般孤独。
“突然觉得...”
“你老了。”
苏阳看着昊天的背影，轻声开口。
昊天脚步一顿，身体轻颤了下：“天帝...也是会迟暮的。”
“不过...”
“朕才活了数万年，朕...还有着数不尽的岁月沧桑。”
“朕...”
“还未老。”
“天道无情，天地无情，天帝...”
“自然也是无情的。”
“放心，杀了你们后，千年内，我会努力让三界重新变得繁荣，并在其达到顶峰时，重新开启劫难，寻找下一位能与我一战的人...”
“终有一日...”
“我会死在别人剑下的。”
“只是希望，赵公道能多等我些岁月。”
说话间，昊天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又恢复了原本的姿态。
从容，优雅，又彰显其绝对的霸气与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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