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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认出


苏若瑶和慕景琛认识了二十多年,简单的动作,一个侧脸,苏若瑶就知道那是他,慕景琛。

  透过玻璃,慕景琛整理了一下衣服,戴上帽子。

  苏若瑶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了,思绪卡住,能做得只剩下呆愣。

  紧紧盯着那部银灰色的车子,苏若瑶的神情紧张又专注,就像一位正在演奏的钢琴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在诉说着此刻她内心的波动和挣扎。

  张梦看向苏若瑶,她的眼神,像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光芒,嘴角紧绷,形成一条直线,隐藏着忧虑和不安,稍纵即逝,来不及捕捉。

  张梦不忍再看,将头侧了过去。

  商务车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着休闲套装的男助理下车,整理好手中的包,站在电子门一侧,等着车上的人开门下车。

  苏若瑶看着门缓缓打开,所有的动作像电影中的慢动作,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心中有难以平抚地跳动,极强烈的又是极平缓的,极快速的又是极柔缓的,像石子在海中起伏,像轰雷在长空击打,像琵琶在轻拨,像手鼓在重捶。

  手指来回摸索着裤缝,随着心跳时缓时慢。

  张梦看向苏若瑶,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那辆车,并没有一般粉丝的狂热,也没有如自己猜测般,久别重逢的热泪盈眶。

  她脸上的神色平静,如同宁静的湖面,无论周围如何波涛汹涌,都无法打破这份平静。

  张梦想,或许昨天那样失控的苏若瑶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们并不认识。

  可她没看到,苏若瑶眼眸深处的角落里,有汹涌澎湃的情绪被隐藏,伸出左手紧紧握着门把手,指尖微微泛白,昭示主人内心并不是如表面般平静。

  慕景琛慢慢从车内下来,粉丝们都尖叫着、喊着他的名字,他稍微拉了拉帽子,三步并两步地走进化妆间。

  只留下一个背影,来不及看清他的脸。

  哪怕只有这么三四秒,粉丝们也是惊呼连连,伴随着一阵“咔咔咔”相机拍摄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若瑶看到摄像机对准他时,脸色又白了几分。

  纤细的手始终放在电子把上没动,等了几分钟,又颓然地收回来。

  苏若瑶安慰自己,“这样就很好了,不要贪心。他跑得那么快,腿和腰应该全好了,那些药应该不用再继续服用了吧。”

  张梦和张师傅对视一眼,父女二人选择了沉默。

  有时候越平静越在乎!

  车内的气氛一下变得低沉起来,苏若瑶的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得疼。

  张梦看着苏若瑶紧抿着薄唇,音乐在静谧的车内回荡,“藏在我回忆里的那个人,愿你现在过得幸福安稳,若是相遇人海黄昏,你是否还记得我的眼神,藏在我回忆里的那个人,有你我的青春才算完整,感谢曾经你的认真,让我知道,爱一个人会奋不顾身”

  “奋不顾身么???”苏若瑶轻喃。

  下一秒,苏若瑶脱口而出一句话,“外部的人员,能进化妆间吗?”

  她说完这句话,自己内心也是震惊的,震惊过后反而平静了,既然那么强烈,就去看看他,只看一眼就离开。

  坚定了想法,苏若瑶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张梦。

  张梦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眸中,带着无限的期许,让人不忍心拒绝。略微沉吟思索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进去看看他,你帮我安排一下吧!”苏若瑶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中透露着淡淡地坚定。

  说完,她如释重负地靠在座椅上,似乎用尽所有力气,她才说完这十几个字。

  张梦完全猜到苏若瑶的打算,听到这句话她没有丝毫的意外。

  苏若瑶靠在座椅上,说完那两句话后,整个人都散发着独特的宁静气息,似乎之前一直纠结彷徨。

  决定一旦说出,反而释然,不会在反复纠结。

  张梦已经印证了昨天的猜想,看着苏若瑶的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直带着淡淡微笑的女孩,总让她莫名觉得心疼。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又怕话语唐突,让她觉得不舒服。话在舌尖打了几个滚,最后化作一缕叹息在心里绽放。

  有些时候人不会愿意把伤口展现出来求得安慰,他们只希望可以独自舔舐伤口。

  “阿星,你和我爸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找一下关系,化妆间不可以,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既然语言已经无法安慰她,那就用行动尽量去满足她的要求吧,张梦拿着剧组的工作证下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化妆间。

  大概二十来分钟过去,苏若瑶看到张梦从化妆楼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包,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张梦漂亮的脸上带着笑意,看来可以见到。

  苏若瑶做了几个深呼吸,张梦已经走到近前。

  她利落地上车关好车门,从包里拿出一个工作证、帽子和黑色的口罩,双手递给苏若瑶。

  一脸严肃得叮嘱道,“阿星,慕景琛在三号化妆间,他的助理在门外,进门跟他出示这个工作证,就会被放行。你带上这个化妆包,记得出来的时候,是拿他旁边台子上的东西,这样他们就不会起疑。慕景琛虽然是单独的化妆间,但你也需要注意,咱们只有五分钟时间,千万小心不要漏出马脚。”

  苏若瑶摸摸衣角,稳定了情绪对着张梦满眼真诚地说:“张梦,谢谢你!”

  戴好帽子和口罩,快步下车,从化妆楼的侧面,一个不起眼地小门走进去。

  粉丝和代拍以为是工作人员,并没人注意到她。

  相机和摄影机没有正对着她这边,再加上眼镜的保护,对苏若瑶的影响并不大。

  苏若瑶的心思也没再摄像机上,她全副身心都放在要见到慕景琛这件事情上。

  双手紧握着包,她白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淡淡的青色。

  进门看着一大排化妆室,看了一下左边的数字都是3号以上,径直朝右边走去。

  右侧数第三个化妆室门口,站着一个帅哥,苏若瑶认出是刚刚从慕景琛的车里下来的那个助理,他正靠着墙,有些无聊地玩着手机。

  看门牌号,3号化妆间,对着他礼貌点头,拿出工作证和手里的化妆包,“我是来帮老板拿东西的。”

  助理看到她的工作证和化妆包,什么都没说,帮苏若瑶开门。

  苏若瑶语气轻柔地对着许毅说,“谢谢”。

  她并没有留意助理回了什么,缓步走入化妆室。

  化妆间十分宽敞,一共有八面镜子,分别放在屋子的左右两侧。屋内只有慕景琛一个人。

  他坐在最里侧的那面镜子前,整个人松弛得靠在椅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苏若瑶仿佛融入了一个世界,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心跳地极快,紧张中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慢慢走的向他。

  仿佛世界都慢了下来,耳边没有嘈杂的声音了。

  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只要几步就可以到达,他就在自己眼前,苏若瑶却觉得,穷尽一生也无法走向他。

  五年的时间,他们到底回不到过去了。

  慕景琛刚化完妆,连续十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身体有点吃不消。趁着还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抓紧闭目养神。

  听到有人进来,猜想是刚刚的化妆师助理进来收东西,也就没放在心上。

  感觉好像很久人都没有走过来,慢慢睁开眼睛。

  一个女孩穿着蓝色的毛衣和牛仔裤,戴着一个白色的渔夫帽和黑色的口罩,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被一个大大黑框眼镜遮住,整个人站在不远处,显得有些无措。

  看女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自己是什么猛鬼野兽。

  慕景琛低头浅笑,今天这个小助理好像有些怕生呢!

  不知为何,他莫名就有些心软,久违的感觉。

  “新来的吗?这边是你们老板的东西,她放在这个桌……”慕景琛轻声提醒,眼角看到苏若瑶的眼睛,心间一颤,熟悉的眼神。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慕景琛那一贯淡定的神色间,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慢慢他的眼睛变得亮了起来,似星空般深邃。苏若瑶心里一紧,他认出自己了。

  不经意的那么一个眼神,带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慕景琛只觉得,心痛的弦早已翻江倒海,那是一种常年相处的默契,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他的心猛得一痛,张口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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