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羊：深海之歌（二十一）
上河学院是一所很排外的学校，不是本院的人一般很难进出。
白茶带着宫云去了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处住所。
车方停，白茶正准备叫他，才低眸就发现那双晶莹剔透如蓝色琉璃珠的眼睛已经睁开，正直直的看着她。
白茶很自然的揉揉他的脑袋，“醒了？明天给你办理入学，今天先住我家吧。”
“嗯。”
宫云低声应，脑袋很小幅度的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两人一同下车，白茶同王武道谢。
王武平常受了她很多恩惠，接白茶是他自告奋勇来的，就当还点恩情，他笑呵呵的同他们告别。
然而宫云并不知道王武欠白茶人情债，在人要走时，他屈指敲了敲车窗。
王武降下车窗，不解的问，“学姐夫，怎么了？”
宫云不知哪摸来了一颗圆润的白色珍珠，成色很好，他从车窗扔进去，王武伸手正好接住。
不同于同白茶相处时他的依赖乖顺，同王武说话时宫云神色冷淡，连说话也兴致不高，“报酬。”
王武不知所措的拿着这颗大珍珠看了看白茶，白茶笑了笑，“你学姐夫给的就拿着吧。”
她携着好看的青年转身离开，转身后挥了挥手同他告别。
王武看着两个人般配的背影内心感慨，学姐有学姐夫了，不知学院里多少人得哭了。
……
白茶平常总是做任务，偶尔闲暇时也多半住校，她又没亲人，所以她口中的‘家’也只不过是一栋她最喜欢的漂亮房子而已。
不过她请了人日常清洁，这里还挺干净整洁的，前后花园的花也都被人打理的很好。
宫云走路慢慢的熟练了，所幸他可以自由切换双腿和尾巴。
不过，人鱼却真像童话里描述的美人鱼一般走路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从前喜欢人类的腿脚却不太喜欢变幻成人类的腿脚走路的原因就在于这。
白茶看他好久才适应腿脚走路，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坐在沙发上开玩笑的问他，
“蓝尾巴怎么走的那么笨拙啊，该不会真像小美人鱼一般走路像踩在刀尖上吧？”
她真的只是开玩笑，因为她前几次看宫云变换腿脚走路也没见他脸上的痛色，顶多是经常摔跤。
谁知宫云拿着水杯诡异的沉默了。
白茶原本散漫倦怠的神情一滞，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顿了会，又将方才递给宫云的水杯从他手里扣走，“宫云，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她脸上敛了其他表情，只定定的看着他。
她很少这样叫他的名字，平常总是轻挑打趣的叫‘殿下’、‘蓝尾巴’、‘小王子’之类的。
宫云看着她手里又要回去的那杯水，手试图再拿回来。
“我有些渴了。”
他这样说，逃避着问题。
他的上唇有唇珠，唇也有些肉感，平日里嫣红的看起来就很好亲，但如今才遭巨变，又离开深海，他唇色总是苍白，唇瓣总显得很干。
白茶却并没有顺着他的动作将水杯递给他，而是微抬起他下巴迫使他微扬头，将水杯凑到他唇上。
宫云琉璃珠的眸子看着她，张开唇。
白茶抬起杯子，喂他水。
等一杯水喂他喝完，白茶才将玻璃杯放到茶几上，低声，“可以说了吗？”
她周身的气压很低，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看起来有些生气，对他说话却很轻声。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不是很疼的。你看起来很不高兴，你是在生气吗？”
宫云对其他人的情绪都不是很敏感，他的身份不低，父亲和大祭司又都很宠他，自然不需要他关注其他人的情感。
他很仔细的观察白茶的表情，想要了解她的情绪，记下她生气时的样子。
白茶推了推凑近的毛茸茸脑袋，无奈道，“我是有点生气，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我只以为你学走路学的慢只是种族问题，却才意识到你走路会痛。”
宫云不解的摇摇头，
“我还是不太懂，为什么你要生自己的气？”
人鱼的情感都直白粗犷，宫云对人类相处时的细腻情感依旧有些陌生。
白茶耐心给他解释，“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例如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幻化了一双漂亮的尾巴，同你一同生活在深海，你很高兴，教我游泳，我学的很慢，你才发现我每一次摆动鱼尾都像是被菜刀刮过鳞片。”
只顺着她描述的情节一想，宫云几乎一下就体会到了她此刻的情感，胸膛处酸酸涨涨的，他仿佛真的是那个深海里听到白茶尾巴会痛满腔喜悦消散，变得手足无措又懊恼的人鱼。
宫云一把将她搂入怀，紧紧的拥着她，下巴靠在她肩颈处，声音闷闷的，“不要，我变双腿，你不要变尾巴。”
白茶也搂住他，“宫云，你知不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会愿意我承受每次摆动尾巴都宛若被菜刀划过鱼鳞般的痛吗？”
不假思索的，宫云就立刻回答，“当然不愿意！”
白茶细细的引导他，“那我自然也不愿意你每次接触地面都宛若在刀尖上行走。”
宫云不说话了。
灭族之后，他从前拥有的一切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原本富裕的王子殿下像是一朝破产了，从前骄傲矜贵的殿下不自觉的默默付出，想要留住身边唯一剩下的白茶。
甚至他怕他说走路会痛，白茶就将他送回深海里。
白茶的住处很大，隔音也很好，室内很静，薄荷味的香薰味道很好闻，呼吸间都有清凉的薄荷味。
宫云听见她温柔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像是绚烂的烟花炸开，
她说，“宫云，爱不是单方面牺牲付出，而是共同寻找共存的方法。而且，你害怕什么呢，说好了带你走我可不会做什么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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