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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接受的好意


穿了两双,这样才保暖。

还是刘小天先见着他,看着他出来,把一碗黑糊糊的药汁摆在了桌子上,然后从锅里端出来一碗给他煨着的白粥,来了句:

“先喝药,不然恶心得你喝不下粥。”

白行云说这是沈胥开的新方子,他早上给他熬药的时候那股药味就足够令他食不下咽了,如今他很是同情得喝药的谢文文。

而谢文文却是面不改色的一鼓作气的喝完了一整碗,这让他肃然起敬。

谢文文喝完药端着粥晃到了正拉锯的白行云身边。

“回来了。”

白行云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把这几日没看着的给看回来,然后嗯了一声,又继续干活。

谢文文站在他后边看他拉着锯子,把木材一根根的锯断,大小能放得进灶。趁着热腾腾的喝了口白粥才压下去了心口的那股浊气,的确挺恶心的药味,也不怪刘小天那般意味深长的看他了。

大家都很忙碌,似乎是因为要长时间留在这里的缘故,真正闲下来的只有他,毕竟他是个病患。

厨房的方向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刘小天干活的时候总是会弄出些动静,应该很忙,毕竟他一个人要张罗五六个人的饭食。没办法,其他人顶多帮忙打下下手,真正煮饭烧菜的得靠他自己,因为其他人做出来的东西没法入口,比喝毒药还恐怖。

白行云有条不紊的锯着柴,和着后边厨房的声音显得很热闹。

许是劳作太消耗体力,白行云脱了外面的厚袄子散热,里边的衣裳都打湿了,贴在背上,每次的动作都显现出了他里边的肌理轮廓。谢文文端着碗就这么看着,眼睛跟粘上去一样,从他汗淋淋的后颈到深色透湿的衣裳,以及煽动的有力的肩胛骨,看的自己脸庞微微发热,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突然,有什么掉下来滴在了他的手背上,没下雨啊?他狐疑的低头一看,手背上的东西怎么是红色的?血?

谢文文嘴唇一动,就尝到了嘴皮上的味道。

他突然明白过来是什么,慌张的捂住了鼻子就要跑,恰好白行云扭头看他。

此刻谢文文一手端着碗一手捂着鼻子滑稽的模样就落入了他的眼睛。

“怎么了?”

谢文文摇摇头,不敢说话,脸上红的跟滴血一般,臊的他现在想找条地缝钻里去。

他不能说他看他看出鼻血了,这多么叫人匪夷所思啊。

白行云狐疑的看着他,却发现有血水顺着他的手里溢出来,当即凝重了神色,手里的东西  一丢大步跨过去。

“怎么流血了?”

谢文文捂着鼻子心虚的看着他,不回答。白行云也顾及不上他的眼神了,当即就喊人。

院子里一乱,沈胥被拖出来给谢文文诊脉,谢文文很想跑,他总不能让沈胥诊出来自己是、是、天啊,那他还活不活了!

谢文文被强制的按在凳子上坐下来,让沈胥诊脉的时候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了。

可,幸好的是沈胥八风不动的收了手,然后对着众人说:“这药里我多加了补药,可能是太补了,虚不受补,我改改方子就好。”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原本流鼻血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可就是所有人都太紧张了,生怕会是什么大毛病,如今沈胥一说才都安下心,没有胡思乱想。

可,自从这一日开始流鼻血后隔三差五的谢文文还是流鼻血,沈胥就诊不出是个什么情况了,他药方里已经把补药都减了去,除却平日里让刘小天熬制的药膳,按理来说不应该继续流鼻血才是。

如果第一天流鼻血谢文文认为是自己心思不正想了不该想的,看了不该看的缘故,可接二连三的流鼻血加之沈胥都查不出症结了他才后知后觉起来问题所在。

蟾毒没有发作,并非是厚爱他,如今已经开始显现出异常来,足以说明他如今的情况远没有他如今表现出来的那般若无其事。

谢文文心下怕的厉害,可还是忽悠他们是自己身体太虚的缘故,加上气候可能不太适宜导致的,总会好的,再说,他现在除了流鼻血外也没有其他的症状,并非就是什么大问题。

他四两拨千斤的打消了众人的疑惑,但却收到了两道炽热的目光。

王令嗣许是知道,但他只是盯着谢文文不说话,小茶似乎也知道,但她只是更加沉默了。

王令嗣的那条腿一直妨碍着他行动,但出门透气还能行的,其他人对于王令嗣不抱有好感,但也没有直白的表示出厌恶,就是忽视他的存在当空气一般,压根不搭理人,王令嗣倒也乐得清静,能搭理他的人也就谢家那两兄弟。

不过,谢敬丰是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对他的不喜,没事就翻他两白眼,嘴角向下,一副我真不想看见你的模样;谢文文倒好,平心静气的能跟他说说话,有时候一来二去的也能交句心。

这场冬,除了最开始的那场雪,后来的天气都十分喜人,总是艳阳高照的,叫人开始惬意的享受起日光来,谢文文也不再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发霉,王令嗣也总是拖着一条腿流连在外面。

日子就这样宁静又惬意的过下去,没有人打扰,细水长流的。

当再一次看见从竹林深处晃悠回来的王令嗣,谢文文果断道:

“你走吧,我知道,你已经见过你的人了。我不会告诉别人,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吧。”

王令嗣看见谢文文一个人坐在栅栏旁边的石凳上,知晓他是等自己的,当即就露出了笑脸迎上去,可人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他这样一句话,王令嗣的笑容蓦然收回。

已经好几日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谢文文都坐在这个位置,他知道谢文文看见自己出去了,他也从未想过能瞒过他,但,他说让他们此后当做从未认识过?他如何能肯。

“我不走。”王令嗣斩钉截铁道。

既然谢文文知道他已经跟自己的人联系上了,那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是不会离开的。

他留在这里招人白眼,受尽冷落,这样的日子要是换做以前的王令嗣是必然不会甘心的,可是他不会走,谢文文在这他就不会离开。

谢文文皱眉看着他,语气也压着一腔怒气。

“王令嗣,你别逼我动真格。”

这些时日,自从王令嗣能独立行走后就总是绕着竹屋闲逛,一开始看着的确是因为闲不住打发时间,可他如此心机的人岂会拖着一条瘸腿没事的耗在这里,他那伤,在这里是得不到好的治疗的,如果出去,或许还能医治,可以保下他那一条腿。

谢文文这几日算计着他出去的时辰,猜到了他应该是已经同林安联络上了,既然已经联络上了人就应该尽快离去才是,可是他居然还回来,当他拆穿了真相后,他却还说不走?

呵,留下来等死么。

“你留在这里无疑就两个结果,一个,等谢敬捷来杀了你,第二个白行云也会杀了你。”

王令嗣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联系外面的人,如此不安分,白行云哪里能容他继续留在他们身边,一旦白行云察觉出王令嗣暗中做了什么,怕是提起刀就要结果了他。

他能承诺放他离开,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他还不接受,当真是不知所谓。

“我以为你知道我留下来的理由的。”王令嗣苦笑。

谢文文一副冷漠的表情,紧蹙的眉头,暴露了他对他的不喜。

“我说过,你不应该没记住才是。”

谢文文许是太过冷漠无情,王令嗣也尝到了苦头,可他还是甘之如饴。

“记住了,可是,我还不能走。”

如果他愿意离开,早在第一天他就会离开了,可是,他从未想过有离开的那一天。他深知自己的腿伤需要得到更好的治疗,公冶萍的医术就足以医好自己,前提是不能耽搁最好的医治时间。但他这些日子,总是在想,自己这一生为了那么个得不到的权势地位汲汲营营一辈子,最后还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果,他不甘心,却无能为力,他没有好好的爱过一个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就是天生的薄情寡性,可是直到他遇到了谢文文,他被他骗,被他利用,最初恨过了怨过了,也就这么释怀了,才发现,原来他也有这么心甘情愿的一日。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看得到头了,他开始气馁,他开始迷恋留在谢文文身边的这些日子,纵然是拿自己这仅剩的破败的人生换取也是甘心的。

谢文文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深深的一刺,有些怒不可遏。

“你就那么喜欢送死么?我放你走,就是因为我欠你一条命,我如今还你,你不走,我也不会在事发时保下你,届时你是死是活都不过是你的自讨苦吃。”谢文文厌恶王令嗣不合时宜的那句喜欢,分明都不是真心的,可最后却表现的那么深情。他的确利用了他,可他何尝也不是在利用自己,他们都是一类人,谁也比不得谁多好。如今他不过是想偿还他那一日的相救之恩罢了,他对他仅存的也就这一丝恩情罢了,除却再无其他。

他如此不识好歹实在叫人可恨。

谢文文气的语气也在没有了往日里温和,红色的血又开始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

王令嗣见着他如此,也不敢再说什么激怒他的话来,神情紧张。

“你别激动。”

谢文文抬手捂住鼻子,对于自己这几日来时不时的流鼻血已经司空见惯,此刻眼神锐利的瞪着面前的人,色厉内荏。

“我让你滚,滚出这里,以后不要再见了,就是见着,你我也只会是敌人。”

王令嗣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手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谢文文放他一条生路他该是高兴的,可他根本高兴不起来,他这是在同自己划清界限,清楚了这一点,王令嗣更加的憋屈与难受。

“谢文文,你又开始流鼻血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

如果他不是知道他身中蟾毒,他或许会跟那些人一般信了他说的那些借口,可他就是知道,他此刻手心里的血才如此的骇人,深深地刺红了他的眼。

他好几次的九死一生都挺过来了,可是他还是会死。

死这一个字一旦跟谢文文联系上,王令嗣便觉得尤为的恐惧。

他怕谢文文死。

谢文文根本不买他的好心,依旧气势汹汹的对着人。

“干你何事!”

他不需要来人让他记起自己这残破之躯,将死之身。

王令嗣的笑容很是苦涩,他哆嗦着摊开手里的东西,故作沉着道:

“我这里有亓官云为你制的半副解药,蟾毒的解药,只是可惜,他只做到了一半,便已经没有了多余药材,公冶萍说你的情况等不了多久,如果没有解药,你撑不了几日了,这半副是他日夜兼程送来的,你先拿去用,后半副解药他已经在想办法了。不过,我给你送药来也是有条件的,你跟我走吧,我已经让人疏通水路了,我们离开卫国。”

自从谢文文开始流鼻血开始,他便深知谢文文的情况已经不容耽搁,于是便联系了林安让公冶萍想办法从亓官云手里把药弄来。亓官云与公冶萍的关系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了解药,但是时间太过紧迫,他那边只做到了一半,况且,亓官云透露过,解药的药材被他一次次的试验毁了太多,如今制药太过艰难,唯有这半副可用而已。

他的确不会耗在这里等死,可是他要离开也要带上谢文文跟他走,他在卫国已经是丧家之犬他可以去其他地方从新来过,但,毁了他的人,他不会放过。他中意谢文文是真,可也有执念,他放不下,更不会放过。

谢文文冷眼看着他,他手中棕色的瓷瓶的确是他一直渴求的,他想活,但绝对不是拿自己做交易,如果他愿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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