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短短几日内,三州数万军队,开始清扫异族残兵!
北境万余骑军开始退回并州!
数日的时间,几州之地的残兵便被压缩到了昌邑郡内!
十万大军开始围城!
而此时,一道圣旨传遍天下!
并州狼骑大统领,李文忠,忠孝勇武,斩王侯,夺王旗,特昭告天下!
李文忠,封冠军侯,世袭罔替!
特赐并州为封地,以激励天下将士!
最后一条,尤为诛心!
封地,只有王爷才有!
就在此时,不少撤离的商人传来消息!
幽并二州镇北关相继被攻陷!
数十万异族大军开始逐步前进!
原来的并州将军府,已经改为三边督军府!
此时的督军府内,异常冷清!
议事厅内,鄷文和于端木屠沉默不语!
鄷文和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大概的意思是,撤出两州之地,让异族直入关内!
集结北境所有骑军,歼灭凉州关外敌人后!
北境所有兵力,出凉州,直入敌军国都!
将五洲之地拉下水,缠住敌军!
待到北境大胜之后,回过头来,围剿异族!
这样一来,进可入内地,退可拿三州作为边境,敌军国都作为大后方,虎视中原!
端木屠没有同意!
鄷文和又退了一步,将二州之地让出来!
关内十万大军已然围困昌邑!
一旦结束战斗之后,异族敌军占据两州!
北境集结所有兵力出凉州,或深入敌方国都,或切断其后路!
北境骑军入关,抢夺钱粮都是幌子!
就是要逼的中原集结兵力,屯兵于青,兖,徐,豫,四州门口!
然后引敌军入关!
以幽并冀做战场!
这样的话,局势才算换了位置,以一国之力,对付异族数十万大军,轻而易举!
正是冬天,坚壁清野,北境负责截断后路!
内地驻军负责围城打援,消耗的差不多,边军一举定鼎!
这样的话,虽然会死很多人,可是,一战结束,再无后忧!
以两州之地,换一国之地,这两条计谋,才是这位文士的真正谋划!
他有信心,那位皇帝,绝对不会看着敌军轻易的撤回去!
什么理由,都大不过开疆灭国之功,况且,黑锅有人背,而且可以名正言顺的在收回北境一事上,与三州掰掰腕子!!
端木屠还是没有同意!
鄷文和生平第一次这么生气,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
犹如一头野兽般的看着端木屠!
“若是不这样做,那取了凉州关外数万敌军还有什么意义??”
“数万北境骑军就算拼光,也留不下敌方的大军!”
“还不是得眼睁睁的看着其撤退??”
“你知不知道,这几十万大军若不能全部围歼,一旦脱困,不出两年,便又可以起百万大军而来!”
凉州打完,北境骑军战力还能保持!
可是并州关外还有敌方数万骑军!
无论如何,也留不下敌方步军的!
这样一来,还是两州死守!
前几日鄷文和与几位老帅算过!
两支重骑军,与黑水军,羌骑军目前建制完整!一共也就八万人!
破阵,狼骑,葬军,还剩四万余人!
而敌军,
凉州关外,骑军八万!
并州关外,骑军五万!
幽州关外,骑军五万!
配合四万重骑军,一口吃掉凉州外的八万骑军,六万步军,十二万骑军最少折损两万,甚至更多!
只要能拖住,重骑军冲阵,无非就是几个来回的事!
一战过后,就算重骑军能保持战力!
也无法留下敌方步军了!
若是真要骑军对拼,就算剩余骑军能换掉对方的十二万骑军,可是肯定阻挡不住步军撤退!
一旦让其撤退,下一场仗,真的要三州之地尽死尽吗?
更何况,敌方还有十几万的辅兵,这些人一旦上马,便是骑军!
而北境,却拿不出这么多人了!
鄷文和疯狂的灌着酒,泪水滑落,阵阵呢喃声传来!
“平安死在那年大雪!”
“如今,文安也死了!”
“陆家三兄弟,只剩下了武安,也快了!”
“骑军归来,便该吴五赴死了!”
“当初说着李家儿郎,怎能不死边关??李文忠唯一还在世的亲叔叔,李变蛟,与文安一同死在了并州镇北关城头!”
“前不久,一个志在谥文忠的读书人,颜文忠,死在了幽州镇北关!主将马陌一并战死!”
“耿孝宽始终还是放不下幽州!去了幽州大营!”
“下一个赴死的,便是死守老龙关不退的耿孝宽与乔望北了!”
“接下来,便是并州!”
“并州将军阎岁安前几日来辞行!”
“岁安带着全族青壮,以及他还未及冠的儿子动身去了雁落关!”
“岁安岁安,岁岁平安!估计是活不到岁岁了!”
“一辈子没离开过并州的老夫子,恨了我一辈子的老夫子赵适之,在文安死后,也动身去了雁落关!”
“穆破虏,动身去了雁落关,将岁安的孩子赶了回来!”
“岁安的孩子给我带了一封信,穆破虏说,他老了,不想走了,死在边塞,也算得偿所愿!”
“宁老虎,武安,老牛随着骑军去了凉州!”
“一战过后,不知还能活下几人!”
“大雪营三百余老卒,战死在敌军前往雁落关的路上!人人面北而死!”
“容祁,一个满怀抱负,死当谥文正的读书人!”
“整个北境的政事,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近日已然白首,心力憔悴,开始呕血!”
“大夫说,老七很难熬过开春了!!”
“你何时死??”
“我何时死??”
此时的鄷文和如同一个老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着!
说着那些人!
说着那些事!
说着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
说着那些逝去的人和事,以及即将逝去的人和事!
君不见,刀甲作响马嘶鸣,大雪欲落覆孤坟!
君不见,从容赴死老青壮,人人面北望家乡!
故友袍泽皆死尽,孤冢新坟,浊酒一杯,话与谁听?
端木屠看着眼前双鬓斑白的文士,不禁红了眼眶!
“文和,端木从来不怕天下人谩骂!”
“更不怕死!”
“我比你更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群畜牲!”
“可是,北境这么多军士,已经死了!”
“真这样做,端木以何面目见死去袍泽!”
“我与他们说,他们的家乡被异族践踏,家人被异族杀了???”
“我与他们说,对不起,端木没守住北境三州????”
“我与他们说,我端木亲手将敌军放了进来,屠杀三州??”
“我知你所想!”
“你愿三军将士,人人可以得偿所愿!”
“北境三州官员,人人可以加官进爵!”
“这样,他们无论死多少人,也不必心疼!这是换回来的!”
“你对中原充满敌意,我又何曾高看过他们?”
“按你所想,中原不给北境圆满,北境也不屑低头,自己去取便是!!”
“那北境定然与中原有一场大战!”
“之后,天下归一,再立新帝!”
“北境诸人,皆可全身而退!”
“端木只希望,能少死人,仅此而已!”
“至于北境三州之人,我自有让他们全身而退之法!”
“你辜负天下人,可唯独对得起我端木!”
“端木对得起天下人,可唯独对不起你文和!”
“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前身后名,我在乎!”
“你不在乎自己冤魂缠身,有没有来生。我在乎!”
端木屠说完之后,擦了擦眼角,拍了拍鄷文和的肩膀,坐到了他的一侧!
多年未饮酒的他,拿起旁边的酒壶,小口的喝了起来!
原本瘦小的身影,变得更加矮小了!
鄷文和双目失神的望着房顶,轻声说道:“你有办法??”
“呵!不就是一死吗?”
“一死换三州太平,三州尽归朝廷!”
“明明可以自己去拿,为何非要别人给!”
端木屠听到此话,没有辩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失望!”
不要对我失望!
不要对你失望!
更不要对这个天下失望!
鄷文和起身,紧紧盯着端木屠说道:“雍州,豫州,最少要拿到手一个!”
“加上羌地,才堪堪能支撑住第二场大战!”
“他若是不给,我便亲自去取!”
端木屠笑了笑道:“不应该是雍州,冀州吗?”
鄷文和狭长的双眼之中寒光闪过,“冀州本就是我的!”
“此事若是不成!”
“我便离开边关!前往异族!”
“要么王爷就杀了我!”
“既然守不住,那便让大地陆沉!”
话音落下,没等端木屠回应,鄷文和便朝着外边走去!
几日后,一列车队朝着南方而去!
就在车队南下的时候!
并州的议事堂内坐了不少人!
一个大圆桌!
上面放着一篮子羊肉大饼,一大盆杂碎汤!
一碗鲜红油辣子,以及一罐子醋!
数十人蹲在椅子上,人手一碗面,吸溜面条的声音不绝于耳!
鄷文和入内,身后几人拿着不少酒!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
“哟,鄷先生来了!”
“鄷先生,这也太寒酸了吧!也没有肉给兄弟们壮行啊!”
“对啊,这要搁俺们凉州,少说得有手抓羊肉啊!”
破阵军杨子召与封玄策二人调侃着!
一旁黑着脸的李文忠怒骂道:“你们他娘的就知道你媳妇裤衩的颜色,俺们并州,接风饺子,送行面,你懂个屁!”
正大口的吸溜着面条的吴霜嘲讽道:“到底是封了冠军狗的人啊,说话都硬气了!”
李文忠听到此话,脸瞬间耷拉下来了!
听到自己封爵的消息,李文忠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后来一听,封了个冠军侯?
气的李文忠在病榻上骂了足足一天!
这他娘的不是将自己放在其余几支骑军面前烤吗?
后来更是上书,请求降级,请封北安!
书信一到,端木屠就笑了!
阎岁安更是调侃道:“这小子,是看上了王爷这张椅子啊!”
后来被阎岁安驳回说:“这事你得找鄷先生,这是他的主意!”
鄷文和不知给李文忠说了什么,才算消停!
结果消停没几天,圣旨到了!
看完之后,气的李文忠伤口差点崩开!
还是李仲接的旨!
醒来的吴霜听闻此事,一向温和儒雅的吴霜直接骂了起来!
更是嘲讽道:“冠军??他他娘的能冠哪个军??”
“勇冠三军??他打的过李冲骁吗??”
“狼骑军勇冠三军??不说日渥不基和李冲骁的重骑,其余几只骑军他他娘的冠的过哪只骑军??”
“哦哦哦,他估计也就冠的过被打废了的轻羽军了!”
“还他娘的冠军侯??老子看他是个冠军狗!!”
后来,冠军狗这个名号便被传了出来!
李文忠被气的,当天抽刀便要找吴霜玩命!
结果找到了吴霜,看了一眼,便愤愤离去!
当时的吴霜躺在床上,只说了一句话!
“不是老子在前方玩命撞阵,拖住精锐,你拿脑袋封爵???”
此话直接戳到了李文忠的心窝子!
很简单直白!
李文忠听完之后,扭头走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封爵二字!
这时,一旁的武七杀开口了!
“吴霜,欠我的银子赶快送来!不然葬军得喝西北风了!”
并州兄弟受了欺负,必须出头啊!
听到此话,吴霜愣了一下!
脸耷拉下去!
鄷文和见到众人的样子,说了一句话,全部沉默了!
“原本,该是岁安给诸位壮行的!前几日他去雁落关了!”
原本低着头的李文忠,更加沉默了!
李变蛟死在了镇北关城头上!
家中只能立衣冠冢!
从此以后,李家上一代在无一人在!
“这些酒,带上!”
“算是王爷给诸位壮行了!”
“打完这场,鄷某在这等着诸位回来!到时候,肉管饱!”
说完之后,鄷文和便转身出去了!
书房之内,端木无忌一人坐着!
黑水军主将马四虎已经回到了凉州,端木无忌也打算回去的!
结果被鄷文和留了下来!
听到门外有人进来,端木无忌急忙起身!
拎着两壶酒的鄷文和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义父!”
端木无忌俯身一拜!
鄷文和上前搀起他,二人入座,又递过去一壶酒!
端木无忌接过之后,略微羞涩的笑着道:“义父,若是有事直说便是!”
鄷文和落座后有些沉默,随后苦笑着说道:“错过了这场大战,有没有怪义父没让你跟着去凉州!”
“义父将我留下,必然有更重要的事!”端木无忌抿了口酒说道!
鄷文和听到此话,点了点头!
二人一个没有说,一个没有问!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凝重的情绪!
喝完手中的酒之后,鄷文和才缓缓开口!
“起先是打算让你将敌军引出,退到幽州后方!”
“将三州之地作为战场,让州兵与异族好好打一场!”
“北境进可深入异族都城,退可包围敌军,围歼这数十万人!”
“可是王爷拒绝了!”
“这样一来,断无围歼的可能了!”
“凉州打完,三州骑军战力溃损!!”
“在吃下并州关外的五万骑军!还能剩下多少?!!”
“既然要守,那奇袭敌军国都便不可能了,这样只会让其提前撤军!”
“那就只能走下下策了!”
端木无忌想了想,有些沉重的说道:“义父要为下场大战提前准备?”
鄷文和点了点头!
“义父吩咐吧!”
端木无忌跪倒在地!
“这场大战结束后,三州之地支撑不起那么多兵员了,只能从雍州,冀州,豫州附近召集!”
“你这趟行动,数州钱粮便是用来支撑明年的流民一事!”
“我会将北境所有碟子分出一半来全部交给你收集钱粮,冀州还有我暗藏的八百死士!”
“你这趟去冀州,除了要收集钱粮,还需做一件事!”
“待到开春过后,犁地播种之时,将黄河与汾河掘开多处缺口!引大水蔓延两州!”
“同时,我会派人将渭水与洛河掘堤!”
“我要明年的冀州,豫州颗粒无收!流民无数!盗寇不断!”
“我要明年的关中,叛乱不断,一州烽烟四起!”
“八百死士,有老卒,有江湖中人,妻儿老小,皆在我手!”
“待到事情完成,所有死士,皆毒杀!”
话音落下,鄷文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义子!
端木无忌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此刻的他头脑一片空白!
那张俊美的脸庞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额头汗流不止!
“无忌,走上这条路,便没法回头了!”
“不这样做,便要眼睁睁的看着三州军士百姓在下一场大战之时死尽!!”
“这是令牌,碟子在外等候!你若是不愿,径直策马凉州便是!”
鄷文和说完之后,扔下了一块黑色令牌!
随后快步走出!
端木无忌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瘫倒在地,浑身不住的颤抖!
以前只听老将说过,自己这位义父手段异于常人!
对待敌人,狠毒至极,计谋无双,谈笑间轻易坑杀数十万人!
这次,他才真正的见识到了这位顶级谋士的毒辣!
北境鄷文和,无愧毒士之名!!!!
稳住心神的端木无忌稍微有些缓过来!
怎么办?
脑海中响起了鄷文和的那句话!
看着桌子上的令牌,一只苍白的手,缓慢的伸了过去!
督军府外!
数十人站定!
鄷文和看着这些北境的骨血将领,有些伤感!
李文忠拱手道:“先生不必相送了!等咱打完之后,再回来与先生一醉方休!”
“对啊,先生!”
“鄷先生只需等着给咱记功便是!”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鄷文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双手抱拳道:“护我北境,壮哉北境!”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修我戈矛,修我兵甲!”
“护我北境,死生与共!”
众人齐声道!
“诸君,慢行!!!”
鄷文和说完之后,众人开始策马朝着城外而去!
破阵,狼骑,葬军,四万余人,已在城外等候!
就在鄷文和刚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先生!!”
原来是刚刚离去的葬军大统领武七杀,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
武七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声道:“鄷先生,打完这仗,咱若是回来,那没得说!若是回不来,先生可否???”
鄷文和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不管回来回不来,打完这仗,我亲自给葬军恢复军号!”
武七杀听到此话,开心的笑得像个孩子!
抱拳行礼之后,再度出发!
赚大了,葬军若是这一战杀他个数万人,怎么好意思恢复军号!????
心中已无遗憾,只管战场杀敌便可!
葬军,原名并州无双飞骑!
是北境除了重骑之外的唯一个四字军号骑军!
鄷文和站在院中,看着天上月亮,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一战过后,还能活下来多少人?
这时卸去铠甲,身穿黑色劲装的端木无忌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五人,袖口绣着飞鹰的标志!
“义父!”
“想好了??”
“嗯!”
“那就上路吧!”
鄷文和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
端木无忌等到整理完衣服之后,后退一步,跪倒在地!
“义父,孩儿去了!”
“义父保重身体!”
“砰砰砰!”
三个响头过后,端木无忌起身,越过鄷文和,朝着城外而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低声的呢喃响起!
“谁家少年郎,孤身出边疆,塞外满枯骨,京都飘花香!”
“好大的一座京观啊!”
大袖摇摆的酆文和,此时的背影,无比落寞!
此时的北安王府之内,一名面容枯槁,脸色苍白的文士端坐于书桌前!
正是那位被端木屠称为国士无双的谋士,容祁!
“王爷入京了?”
一名身穿锦衣的老者点了点头道:“嗯,入京了!”
老者转头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爷为何要现在入京啊?不是说年后入京吗?”
容祁嘴角升起一丝微笑,紧跟着咳嗽起来!
“咳咳咳!”
老者急忙上前拍打后背,一股元气缓缓渡入体内!
容祁摆了摆手,嘴角一抹殷红!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至于为,为何,入京?”
“大,大抵,大抵是想着,能,能赶回来,见,见所有人一面吧!”
“更何况,以,以咱们,咱们王爷的心思,怎么,怎么可能让,让那位过个好年!”
此时的容祁,断断续续的说着,每次喘气,都要停歇一下!
老者听到此话,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做的,没毛病!北境每天都在死人,凭什么他们在那安稳的过年??”
端木屠原本是过完年入京的!
可是提前了!
也不无这份凭什么让你们好好过年的心思!
而且,过年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那么点私心,和家人团聚一下,不为过吧!
有些人,已经变了模样,有些人,却永远是那个样子!
更加重要的是,他怕年后入京,回来的时候,有些人见不到了!
大战在即,现在入京,过完年即刻赶回!
虽然迟了些,终归还能见一面!
有约可赴,有人会来,总好过,有约可赴,却无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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