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崩溃死心
书房内,烛火微暗。
“主子,已经查清,此事的确是大皇子动的手脚,他趁众人外出看烟火时,换了殿下的杯子,杯内抹了迷药,大皇子此番漏洞百出,丝毫不怕殿下查出是他。”顾七单膝跪地,空气中莫名有些杀气。
他将沈云谏护送回府又返回皇宫,一晚上都在调查此事,索幸宫中有不少自己人,天亮之前弄清了经过。
沈云谏捏住杯子的手终于松了松,杯壁出现了难以察觉的裂痕。
他目光凛若冰霜,脊背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脖子间的抓痕有些刺痛。
阴冷锐利的目光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同嗜血的野兽。
他嘴角冷笑。
现在就想剐了沈云台。
的确,不管沈云谏查不查,沈云台都不会受到损伤,即便他查出来,事关两国关系,自然不能摆到明面上解决。
许久,顾七听他冷声道。
“将死之人。”
“去,给他提个醒。”
毫无情感的两句话,顾七他已经很久不见殿下对谁有这么大的火。
“是。”顾七回道。
“入冬之时去狩猎的人准备好了吗?”沈云谏问道。
“回殿下,已万无一失,匈奴那边也快差不多了,我们的人随时待命。”
“嗯,下去吧。”
顾七轻轻退了出去。
沈云谏一人等到天完全亮了,他才站起身,不疾不徐的换上朝服,往皇宫去。
若是在漠北,免不了他在漠北狱中待一晚,第二天一身血腥回来。
*
天边泛白。
“啊!”榻上女子伤心欲绝,泪水顺着脸颊不住掉落,满身青紫揭示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云台搂住她,不知如何安慰,昨夜他鬼迷心窍竟然睡了自己的表妹。
“你放开我!”
“别碰我……求你了……别碰我……”褚黎撕心裂肺,她当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是自己主动抱住的表哥,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了他,是她鬼迷心窍……
怎么所有人都能糟践她!
“能让我静静吗?”褚黎哭累了,整个人像破了的娃娃,她无力道。
沈云台此刻心情复杂,饶是心疼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抚她。
他松开怀里的女子,给她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阿黎,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说完,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昨日荒唐到今日,成了一堆烂摊子。
虽然自己有点喜欢他,可褚黎的麻烦不是一丁半点儿。
他不可能娶她,不说会影响他在的朝堂势力,便是舅父也不会同意,自己的王妃之位是用来联姻巩固势力的,不可由褚黎来坐。
褚黎独自在屋里,整个人像块破布,她清醒的很,沈云台不会,也不能娶自己,他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父亲更不会同意,事情闹大了,到头来都会怪在她身上。
任何与夺位相对立的事,都要作出让步,即便是太傅之女。
所以沈云台就是娶了她,她也只能委身做妾,她堂堂太傅的女儿怎能做妾!
自己落的这副下场,又能怪谁?
不!
这不是她的错!
若不是昨夜沈云谏打晕自己,她怎么会中迷药?!
为什么?为什么!沈云谏为何偏偏是你!
褚黎眼神发冷,丝毫不似以往。
碧春在门外焦急等候,她早已知道昨夜的事,只是没有小姐的命令不敢贸然进去。
昨夜要不是大皇子派人说小姐醉了,暂时在宫中住一宿,老爷那边差点瞒不住。
“碧春。”屋内传来一声沙哑。
碧春得了命令,赶忙进去,一进去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差点哭出来。
只见小姐满身青紫和牙印,有些地方都破了皮。
碧春服侍她穿衣,褚黎不为所动,却问:“殿下呢?”
“小姐,殿下上朝去了,殿下叫我接您回府。”碧春忍住哭声,她当然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都怪自己没看好小姐。
“好,不要告诉爹,谁也不要告诉。”褚黎双目无神,好似被抽去了魂魄。
“嗯,奴婢绝对谁也不告诉!”碧春重重点头。
“告诉殿下,若是他有空,记的来太傅府中看我,我还有事未同他讲。”褚黎面色苍白道。
“是。”
碧春小心搀扶自家主子回了府,小姐身上冷冰冰的,身上也跟着发颤。
她不能什么都没有。
*
过了几日,沈云台去太傅府中借商量政事,趁机去看了眼褚黎。
“参见殿下。”太傅府中下人见了他,行礼道。
见是沈云台来,下人没有阻拦。
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来看望表妹罢了,沈云台轻轻松松进了褚黎的闺房。
女子的卧房,熏着浅淡的香,青色纱帐垂下,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身影。
见她还在午休,沈云台想着下次再来,刚转身,里面便传来了声音。
“表哥,怎么刚来便走,不是来看我的吗?”褚黎单手挑开纱帐。
沈云台便见她着亵衣亵裤,外面披了层纱衣,乌发垂落在腰间,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他口干舌燥僵直在原地,渐渐走了神。
褚黎下床轻柔走到他身边,环住了他的腰,沈云台猛然回了神,便听褚黎哭到:“表哥……我害怕。”
沈云台知道她是为那日之事害怕,一个女子还未出嫁,便丢了清白。
“别怕,我自向舅父说明,都是我的错,届时表哥娶你入门。”沈云台被怀着女子的娇软迷了心智。
褚黎摇头。
“表哥,阿黎知道你这样的人将来是要继承大业的,怎么能娶我,爹爹不会同意的,何况这对表哥你的名声也不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那夜我……表哥你也不会……”褚黎泣不成声。
沈云台慢慢安抚女子,他何尝不知道其中道理,舅父看似是儒雅文人,实则偏执狠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阻碍沈云台称帝的行为,都必须泯灭,“舅父那边……我……”
褚黎摇头,抬手覆上他的唇,眸光涟涟认真道:“不,表哥不可以娶阿黎,不可以……”
“要不然阿黎会成为罪人的。”
“只要……只要,表哥心里有阿黎就好。”
褚黎泣不成声,脸渐渐羞红。
“阿黎是表哥的人,阿黎只有表哥了,等表哥登上皇位,阿黎不委屈做妾的……”褚黎一通话下来,令沈云台既心动,又觉得她懂事的令人心疼,渐渐把所有怒火都归咎于沈云谏。
褚黎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拿捏让沈云台,把损失降到最小,再就是针对沈云谏,借刀杀人,替自己出口气。
她现在当真是怨极了沈云谏!
褚黎一通话下来,无非就是向沈云台表明:既然我们没办法在一起,那我愿委身,我们在私下里见面就行,等你夺得皇位再娶我也不迟,届时就没人会乱嚼舌根了。
沈云台当然心动,他本就与沈云谏是死敌,事情皆由他起,日后必然要如数奉还,如今还不必惹舅父生气,不会牵扯到他的阵营势力,为他减轻了不少后顾之忧,日后等他登基,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褚黎见他心动,悄悄勾住了他的腰带。
心里的石头放下,沈云台心辕马意,手渐渐往上摩挲。
二人表明心意后,沈云台精虫上身,见褚黎脸红却不反抗的模样,一时心辕马意。
褚黎想:也许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既然第一次丢了,后面自然不用顾忌。
褚黎告诉自己,再忍忍。
沈云台抱着她在房间肆意辗转……
她的手用力扣住他的肩膀,终究是哭出了声。
天黑,沈云台起身,借着夜幕匆匆离去。
碧春守在外面,见大皇子离开,匆匆进屋服侍。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倒是苦了自己。”碧春劝道。
“你不懂,不牢牢迷住男人,他又怎么会稀里糊涂为你办事?”褚黎道,她慢慢拢好衣物,整个人透出娇媚,碧春越发看不透自家小姐。
小姐自那晚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令人捉摸不透。
褚黎对着镜子痴痴笑,这样没什么不好,既然得不到想要的,那就毁了。
没人在乎她,那她就要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仰望!
沈云台从太傅府中后院悄悄穿过,这里他在熟悉不过,轻易避开了巡视的护卫,翻墙出府,刚踏入无人夜巷,他便察觉不对劲。
这里不止他一人的脚步声。
他加快脚步,此番他一人出来的不说,若是被人发现他晚上在太傅府中逗留,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人好似拿捏住他的心理,见他慌张显露,破空的剑声从后传来,沈云台猛然回头。
黑影从他身旁掠过,速度极快,沈云台避闪不及,剑刃划破他的手臂,伤口极深。
转眼间,沈云台身上又多了几个口子,深浅不一。
黑衣人像是在作弄他,沈云台此时跌坐在地,若是他想要他的命,他早就死了。
像是跟他开了个玩笑,黑衣人隐入黑暗逃走,他惊出一身冷汗,那人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若是他铁定要杀自己,恐怕刚才划破的不是胳膊,而是喉咙了吧。
谁会没事开这种玩笑?
沈云台仔细一想,只有沈云谏!
一定是他!
顿时沈云台觉得羞怒难堪,自己竟又是大意给了他可乘之机!
幸好那人只知道自己从太傅府中出来,不知道他背后的事。
这口气只能暂时忍下!
沈云台狼狈的回府,心中早已将沈云谏碎尸万段。
*
次日天亮。
桑云停缓缓睁眼,她醒后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全身上下哪哪都疼,上了药也火烧火燎的。
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说不委屈是假,但也不能全怪沈云谏,谁让自己也爱凑热闹。
桑云停被折腾的不轻,再也不敢轻易出府。
她躺在床上这两天也清闲,正好够她看看书,有关地理地形的那本她快看完了,又找了本大晋律法的。
沈云谏这几日因为愧疚和心疼,对她百依百顺,丝毫没有察觉什么。
临近秋猎,沈云谏手上的事多了不少,书房是他近来待的最多的地方。
案头上一只巴掌大的青玉宝石瑞兽香炉中,缕缕青烟从瑞兽嘴中喷出。
“殿下,自从上次送了大皇子一份警告后,下面的人来报,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继续盯着。”
“是。”
*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渐渐转冷。
大晋原是少数民族内迁而来,已有数百年历史,为了祭祖和保留民族的骁勇善战的尚武风气,每年都会举办皇家狩猎。
从准备阶段开始,就要拓展校猎场地、运输物资装备、布置警卫巡逻、悬挂指示旗帜等接近尾声,宫中拟好名单,就会大举进入琮山,大部队也只需半天左右就能到琮山的热河行宫。
沈云谏命人早早准备,桑云停不意外会与他同往,沈云谏不放心她一人在府,总觉得要把人挂在身边,抓的着才放心。
只是没想到在这之前,圣旨来的猝不及防,狠狠的打了两个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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