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方燕在滚下楼梯的时候，已经有些混混厄厄了，她反应没有张伟快，被张伟从地上捞起的时候，只是下意识的反手抱住了张伟。

                  响声还没过去，便是一阵尘土飞扬，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方燕被灰尘呛到，便想用手去掩住鼻子，还没松开手，就感觉张伟搂住她腰的双手一紧，将她往前一送，人也跟着伏了过来，将她紧紧的按在了自己胸前，同时两人贴在了地上。

                  他们维持着这种贴地的姿势互相搂抱着，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那阵可怕的响声不再传来，方燕才微微抬了下头，想露出鼻子呼口气。

                  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呛人的尘土味道，方燕看不到两人现在的情形，只是凭感觉判断张伟压在自己身上，脑袋还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当下轻轻推了他一下叫道：“张伟。”

                  “别动。”张伟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道：“等一下。”

                  方燕只好停下推他的动作，过了许久后，才感觉到张伟放在她腰上的双手抽了回去，然后缓缓撑起了身子，给方燕空出了一个移动的空间：“燕子，我口袋里有手机，你帮我拿出来，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

                  方燕连忙伸出一只手，摸索着从张伟的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来。见方燕拿到手机，张伟双手一软，又重新倒回方燕身上道：“给我手机，我来看。”

                  方燕在拿到手机的时候，已经凭感觉打开了手机的翻盖，此时手机正在她手上发出微弱的亮光。方燕将手机递给张伟，看着张伟又重新倒回她身上，然后接过手机打开里面的手电筒功能摆动着头四处看。

                  张伟很快判断出了他们二人所处的状况，他将手机重新交回方燕手上问道：“燕子，你刚刚摔下来没事吧？”

                  方燕感觉了一下，没感觉到什么异样：“没事。你呢？”

                  张伟苦笑了一下：“我的腿被掉下来的石梁压到，有可能断掉了。”

                  方燕大惊，可又不敢乱动，急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张伟安抚的伸手摸了她一下道：“别急，别急。”他指指了两人右方道：“你看到那里没有，就是楼梯那个位置？”

                  方燕道：“看到了。”

                  张伟道：“我现在撑起身子，你慢慢从我身下往那个地方爬过去。我刚刚看了一下，那里的楼梯没有倒塌，跟上面掉下来的石梁和承重墙一起，刚好给下面形成了一个保护空间，你现在爬到那里去。”

                  方燕道：“那你呢？”

                  张伟道：“你先爬出来，然后看一下压住我腿的石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它撬起来，然后我再过去。”

                  方燕点点头道：“好。”

                  张伟撑起身子道：“小心一点，动作不能太大，以防震动我们上面的这些石块。”

                  方燕咬咬牙道：“好。”她不能翻身，只能从张伟的身下仰躺着往外爬。她此时当然知道张伟将他护在身下的原因，也知道他们所处的这个空间，不知道何时就会再次倒塌，所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所有的力气在双手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小心的从张伟身下爬了出来。

                  待上身终于爬到可以翻身的位置，方燕连忙翻过身，快速从张伟身下离开。她先接过张伟手上的手机，便爬到张伟身后去看。这一看不由眼泪就出来了，只见张伟右腿被一石梁压住，早已血肉模糊。所幸石梁看起来不是很大，自已用手应该可以搬开。想到这里，方燕将手机递给重又躺回地上的张伟，让他照着自己，便准备去搬那块石梁。张伟连忙叫住方燕道：“等等。燕子，你先到我刚刚指给你看的那个地方，再看能不能搬走那块石梁。万一不能搬的话，我们两人都要葬身在这里了。”

                  方燕摇摇头道：“不碍事。压你腿的这块石梁是单独的。你放心。”说完便伸出双手就去抬那块石梁。可方燕爬在地上，根本不好使力，虽然那石梁不大，但方燕根本就无法撼动分毫。方燕不由着急，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方，横着一块巨大的石梁。石梁的一端落在隐约可见的楼梯上，另一端在张伟身边，刚好空出了一小块空间给他们两人留了一线生机。幸好落在张伟腿上的不是这块大石梁，否则只怕张伟此时性命已经不保了。

                  方燕左右看了看，爬到张伟开始指的那个位置，在承重墙和楼梯寻了几块较大的石头，正准备转身爬回去，却感觉身上一直有什么东西防碍着自己的行动，低头一看，不由笑了起来。原来方燕买了东西回办公室后，还没有放下自己的背包，地震就发生了，所以那个斜挂背包就一直挂在她身上。方燕当下将包里的东西倾倒了出来，又爬回到张伟脚旁道：“张伟，我现在用我的包将这个石梁拉起来，你感觉松动了就将腿抽出来。”说到这里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的腿能动吗？”

                  张伟点点头：“我尽力试试。”

                  方燕听他这样说，咬咬唇，将背包的一端套进石梁压住张伟那一端，又找了个凹凸不平的位置，尽量卡住，这才将背包的另一端往自己脖子上一套，仰着头向后爬去。

                  这个生存空间虽然狭小，但越往楼梯方向越大。方燕爬到背包带子最远的距离，已经可以蹲起来了。她转了个身，双用拉住背包带子，用力一拉，张伟只觉脚上一松，当下咬牙将腿挪了出来。还不及开口告知方燕，方燕的背包带子却因用力过猛，一下子断了。方燕收势不住，往后一倒，头“砰”的一声撞在地上。她来不及摸自己撞得发痛的头，只是担心好不容易拉起的石梁又压回张伟腿上，不由大叫一声：“张伟。”便又急急爬了过去察看。

                  刚刚方燕头撞地的那声响，张伟也听到了，此时他右腿从石梁下脱出，左腿并无受伤，当下便向方燕爬来。两人都没爬动几步，便碰到了一起，同时开口，一个问：“你的腿怎样？”一个问：“你的头没事吧？”然后又同时摇头回答对方。

                  张伟伸手往方燕头上摸去，方燕止住他的手道：“我没事。你还能爬吗？我们先换个地方。”

                  张伟点点头道：“可以。我左腿没事，刚刚是因为地方太小，右腿又被压住，所以我翻不了身。”

                  方燕见张伟已经爬了这一点距离，知道他不是骗自己，当下回身，向后爬去。到能蹲起来后，才回头看张伟。张伟示意她继续向前，方燕才回头，没过多远，便到了张伟之前所指之处。

                  之前因为满心想着如何将张伟的腿从石梁下弄出来，方燕并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地方。此时到了这里，方燕举起手机四下照了照，竟然发现这地方空间比刚刚两人逃生的位置大了许多，不仅她可以站起来，恐怕连张伟都能站起来了。正如张伟所说，上面的石梁掉下来压在承重墙上，跟旁边的楼梯一起，形成了一个较安全的空间。原本楼梯是支撑不住的，但在大厦倾倒时，上面的石梁掉了下来，积在下面，跟一楼断裂了一半的楼梯形成了一个平台，刚好承接了上面压下的石梁。

                  方燕只是看了一眼，便大致判断出两人现在算是安全了。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张伟，见他满头大汗，知道他腿受伤，却强撑着爬到这里，已是极限。刚刚因为地方狭小，她又无法使力，此时便急忙过去，伸出双手扶着张伟找了一块较平坦的地方，让他坐下，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张伟的伤势来。

                  方燕不是医生，自然看不出伤势严重与否，她只能看到张伟的腿上鲜血直流，不由着急道：“怎么办？张伟，你这腿得马上出去看医生。”

                  张伟苦笑了一下道：“我们连能否出去，都不知道，何谈看医生。不过你不用着急，我开始被石梁压住，动不了，以为腿断了，但现在看情形，应该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

                  方燕听张伟说没有骨折，稍稍松了口气，便想动手将他的腿包扎起来，至少要止一下血。却一时又不知道拿什么去包扎好。

                  张伟并不知道方燕为何迟疑，但却也想到现在这个条件，实在很难找东西包扎伤口。他因今天见客户，里面穿的是件衬衣，外面是西装外套。这些衣服整件脱下来包扎的话，明显不合适，但若撕下一块布料，又没有剪刀。当下不忍见方燕为难便道：“算了，燕子，不包扎估计等下也会自动止血的。又没伤到动脉。”

                  方燕摇摇头，又想起一物，便红着脸对张伟说：“你先关下手机。”

                  张伟不解，方燕见他没动坚持道：“你关下手机呀。”

                  等张伟关了手机，方燕才在黑暗中脱下自己的胸衣。方燕索来喜欢穿无托的那种棉布胸衣，觉得穿着舒服，此时倒正好合用。方燕将胸衣从衣服里脱下拿在手上，这才对张伟道：“现在可以打开手机了。”

                  张伟重新打开手机，见方燕低着头正将自己的裤腿往上卷，虽看不清脸上神情，却仍能在手机光的照耀下，看到她发红的耳朵，正想问，却见方燕已经拿起一样东西，往自己受伤的腿上绑去。张伟仔细一看，认出了方燕拿出来的是什么，不由脸也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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