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唢呐一响就觉得走的是您……
气氛凝滞了有那么一、二、三……会儿。
伯府众人都是起身后才敢直视马车,因此并未瞧见刚才那一幕。
待他们各怀心思地朝南阳王看去时,马车门竟不知何时已经掩上了。
仁远伯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撕儒咳嗽一声,抬手。
马车后的三百骑兵立刻分散于街头巷尾,并在两端各打开了一个口,方便百姓在道路沿边穿行。
然而许久过去,都没有百姓敢踏近一步。
撕儒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面手掌大的小锣鼓,“铛铛铛”地一直敲!
姜行娓:“……”
这画面,怎么看着似曾相识……
仁远伯也是虎躯一震,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有百姓要热闹不要命,三三两两地靠近,见骑兵并未阻拦他们,便大胆地进了巷子。
然后人越聚越多。
撕儒再次咳嗽一声。
片刻后,马车内传出南阳王懒懒的声音。
“本王……忘词了,不重要,仁远伯夫人与六少夫人,赏。”
撕儒努力保持微笑,就两句话王爷也能忘记,他也是服了!
他继续笑呵呵地一抬手,便有内侍抬着两大筐蜜桔和两小筐莺桃过来。
“冬日果子少,这南边的蜜桔与北边的莺桃,都是前日八百里加急运来的,王爷说给伯夫人和六少夫人尝个鲜。”
伯府女眷们闻言,个个惊讶之余表情各异,她们冬日里哪见过如此金贵的果子,尤其是莺桃,便是在五月都属于皇家贡品!
姜行娓脑子却钝了一下,因为闻六还在时,每年都会想办法给她寻这两样果子,只因她爱吃。
庄氏仿佛也知道些什么,目光逐渐复杂,带着姜行娓上前行谢礼。
撕儒笑着说:“六少夫人可先尝一尝,看酸甜可还适宜。”
往年闻六没少动用王爷的八百里加急令,就为给他的心上人运果子。
姜行娓看着红润喜人的莺桃,挑了一颗入口,说:“正正好,谢王爷赏赐。”
邺辜行依旧用一根手指闲适地撑着头,眼神穿过缝隙,见她满意得眸子都眯了起来,决定大度原谅闻六这些年浪费的人力。
他心情颇为愉悦,再度开口:“老夫人,也赏。”
闻老夫人原本嫉恨得脸都僵了,听到这话立马高兴起来,忙不迭地上前来领赏!
撕儒却说:“请老夫人跪下领赏。”
闻老夫人一愣,想问凭什么那两个丧门星不用跪,但又不敢,在窝囊和生气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然后再窝囊地跪下。
一内侍走到她面前,抡起胳膊“啪”地一声,巴掌重重地抽在了脸上!
闻老夫人当即被打懵了!
伯府其他人吓得齐齐跪下!
撕儒摇着鸡毛扇,说:“这第一赏,是王爷听说老夫人藐视圣威,摔碎了圣上的贴身玉佩。”
内侍再次抬手,“啪”地又是一巴掌!
撕儒继续道:“这第二赏,是王爷听说,老夫人觉得他眼瞎。”
内侍第三次抬手,这一巴掌极重极狠,竟当众打落了闻老夫人一颗牙!
撕儒冷笑一声:“这第三赏,是平民愤!”
他话音一落,周围便有百姓忍不住拍手叫好!
仁远伯被淹没在这一片声音里,吓得浑身冷汗岑岑,不停叩头:“王爷恕罪!是下官治家不严,下官有罪!”
“治家不严?伯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这草菅人命的罪过给掩过去了?”
“下官不敢!”
撕儒看着他伏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样子,眼中不由浮起轻蔑。
“自古为正妻者,诞育子嗣继一家之香火,也是在绵延国祚,大邺明令,无故犯其性命者,当绞!何况律令之外还有人情,同府为亲,当以上贤下孝勉之!王爷今日小惩大诫,便是望诸位悉知,无论出身如何,凡三媒六娉为正妻者,夫家都当谨守礼法待之!”
仁远伯闻弦知意,这撕儒将军明显是在借邱氏的事敲打他,就差把姜行娓三个字贴在他脑门上了,赶紧表态:“下官谨记!”
撕儒不怕他记不住,反正王爷要在明州待好几个月。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王爷想办法将姜大姑娘拐走了!
“伯爷起身吧,王爷此次下江南养病,准备下榻天一园,因突降大雪,园中还未清扫干净,会在伯府暂住两日。”
仁远伯连呼蓬荜生辉,赶紧吩咐下人去清理院子,移除门槛。
南阳王的马车直接从正门驶入,停在了六爻居旁边的听雨轩。
因收拾还需要一阵,仁远伯生怕怠慢了,便说:“今日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王爷可要去小坐片刻?”
“不去。”
“……”
拒绝得很无情,仁远伯瞬间哑巴了。
撕儒抻着脖子望向六爻居,说:“我瞧那边院子的腊梅开的不错,王爷可要去赏赏?”
“可。”
回应得相当果断。
仁远伯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让小厮速去六爻居通传!
姜行娓正在思考赏赐的果子该如何分出去一些,听到南阳王要来她院子里赏腊梅后,盯着那颗唯一的瘦得可怜的歪脖子梅花树,陷入了沉思……
这个南阳王,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分明不久前在安宁别院见过他,所以他肯定不是从京城来的,甚至……他可能一直就没离开过明州!
而且南阳王也肯定早就认出她了,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根本就不怕自己拆穿他,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没胆子拆穿他!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给她赏赐,现在又要来她院子赏梅,他到底是何意?
姜行娓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南阳王的轿辇已经到了六爻居门口。
说书先生诚不她欺,那轿辇居然真是金玉做的,而轿辇后面还跟着二十个捧盒抱罐的内侍!
一进门,姜行娓就感觉自己的小院要装不下了!
而南阳王,自在地将六爻居环视过一圈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行娓,问:“可还记得本王?”
姜行娓也不知为何,一点不怕他,真诚地回答:“忘不了,每次唢呐一响就觉得走的是您……”
仁远伯听到这话便膝盖一软!
姜氏疯了吗竟然如此诅咒南阳王!
南阳王却笑了,开口:“赏。”
撕儒指挥着内侍将盒子罐子都放进六爻居的花厅,说:“前几日路过苏州府,听闻苏州府的糕点蜜饯乃是一绝,六少夫人不妨尝一尝。”
仁远伯:???
这大逆不道的行径到底有什么可赏的?!
姜行娓也不懂他动不动就赏的迷惑行为,但苏州府的蜜饯她是真爱吃,不扭捏就收下了,笑着说:“谢王爷赏赐。”
她惬意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南阳王眼含笑意望着院中的梅花树,说:“不错。”
仁远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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