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支柱已死，人皇遭厄
随着楚侍仁大显神威，请始祖上身，杀得姬无双丢盔弃甲、节节败退，楚家高层皆振臂高呼：痛快！
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占据一时上风而已，始祖上身代打坚持不了太久。
姬无双取出一根香，郑重其事点燃，对着姬家祖宅方向遥遥一拜。
“有请姬家底蕴，降妖除魔，惩恶卫道。”
这一番话不禁让观战的三家都茫然一瞬，惩恶卫道？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众人注视着香火袅袅，逐渐飘荡向远方。
姬家祠堂。
悬挂在门前的银铃，散发朦胧璀璨光晕，接引着炊烟香火，扩散出阵阵嗡鸣。
银铃内部，司命神城。
一根埋葬在黄沙下面的古朴箭矢，缓缓飘荡而出，箭头染着干涸的碧绿色液体，与青铜锈迹不分彼此，这根箭矢显现，导致整座司命神城剧烈震颤，黄沙褪尽，裸露出隐藏在下面的神城全貌。
连绵不见尽头的宏伟宫殿，仿若天上人间，中央广场位置矗立着一尊无头雕像，观其身材，是个姣好婀娜女子。
司命神城在颤抖，隐约有凄厉呼喊声响彻：
——【相爱千载...】
——【我陪你走出大山、与群雄争锋...助你登上人族巅峰，横击万族，你何至于如此...薄情寡义...】
——【我恨你！】
——【我要诅咒你，帝位崩塌，世间生灵涂炭，人族走向没落，众神将再次执掌权柄！！！】
染血青铜箭矢，附着无可匹敌的锋芒，稍微溢散出去一丝，径直割裂天地，使得司命神城从中间剖成两半，上古余音随之熄灭。
箭矢破开小世界壁垒，化作一抹流光飞向远方。
...
...
洞明天疆域。
姬无双右手背负，左手持香，噙着笑意微眯眸子，紧盯着楚侍仁，淡然道：
“洞明武神果然厉害，可惜境界差距太大，本就是天衢境巅峰存在，将你境界提升至擎天后期，凭借生前战斗惯性，勉强压制我一头，可惜，已经与岁月长河一同逝去的老古董，就别抛开棺材板蹦出来吓人了。”
“滚回去吧。”
说着。
姬无双伸出食指一点，姿态从容优雅，不慌不忙，气度非凡。
天州定鼎之战，是姬无双登基人皇路途的重要节点，必须立下威严，为挽回此前狼狈逃窜丢失的面子。
而随着他一句话落下。
天地巨震，太阳昏沉黯淡，一抹流光势如破竹从姬家祠堂袭来，掀起万丈波澜，沿途两侧十万大山被铲平，犁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众人皆骇然回首。
定睛看去，发现是一枚青铜箭矢，箭头上染着碧绿色鲜血，从中散发浓浓的不甘与仇恨。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捋着胡须地手陡然僵硬，不敢置信瞪大眼睛，颤颤巍巍指着那枚箭矢，颤声道：
“落神箭！”
“昔日，初代人皇与皇庭四支柱围剿【司命】，鏖战七天七夜，于司命神城堵住【司命】，弯弓搭箭，以落神箭，洞穿【司命】头颅，将其彻底钉住。”
“那箭矢上的血液，就是【司命之血】。”
闻言，众人纷纷变色。
落神箭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初代人皇持刀背弓，刀为【诛天】、弓为【落神】，籍此两器，杀得万族臣服，众神时代终结。
但没想到，落神箭上还沾染了【司命之血】。
一位巅峰神祇临死前无穷无尽的怨恨，加上【司命】的神祇权能，种种叠加，这枚箭矢蕴含的威力，哪怕朝晖境修士隔空看一眼，都会觉得眼眸刺痛，流下两行血泪。
“姬家不是张冠李戴，假借帝后姬曦月名号，组建了姬家么，哪里来的落神箭，且是诛杀帝后的那一枚。”李释茫然道。
李黛鸢凝重道：
“想来，是监天手笔，这等禁忌之物都有，监天潜藏在水面下的势力底蕴有多庞大，根本无法想象。”
“光是明面上，已知的就有诸神神格、初代人皇曾经使用过的武器，这么想来，臣服是对的。”
李黛鸢一时有些心灰意冷。
面对这般恐怖的庞然大物，所谓四姓家族，在监天阁眼里，怕是犹如跳梁小丑般可笑吧。
楚侍仁扭头，目光灼灼注视着青铜箭矢，眼里竟有一瞬间的恍惚，眼神逐渐变化，仿若梦回远古，是昔年那位武神回归。
他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音，面色扭曲，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艰难伸出手掌，涩声道：
“都死了...”
“青鸾、四海、沧澜...”
“我...不甘呐...”
说着，楚侍仁眼角流淌两行热泪，嘴角噙着苦涩笑意。
与传说中桀骜不驯、杀性成魔、亦仙亦鬼的洞明武神截然相反，充斥着悲哀、绝望。
但很快，这缕惊醒的神性如潮水褪去，楚侍仁再次变得漠然。
然而。
听见这番话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一片寂静。
就连姬无双也不禁面色微白。
有人跌坐在地，惊恐道：“刚才那是洞明始祖还魂了？”
“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都死了，皇庭四支柱都死了吗！？”
“人皇呢，是否也...”
从古至今，对于初代人皇与皇庭四支柱消失的定义，都是无故失踪，可能遭遇某种变故，即便有人猜测可能寂灭，但不被大众认可。
能够屠戮万族，驱逐众神的人皇与四支柱，谁能杀死他们？除非他们自己不想活了。
四姓族人都像是被抽走精气神，茫然不知所措，一些人更是抱头痛哭。
更甚者吓得两股战战，瘫软在地，止不住大喊大叫：
“洞明武神一生不败，能让他死去万载都感到绝望的，究竟是什么？！”
“阴谋，都是阴谋！”
姬无双很快回过神来，呵呵笑道：
“死了也好，省的这些老家伙回归后找我清算，既然如此，楚家当灭！”
说罢。
姬无双将燃烧殆尽的香灰揉搓成一杆笔，当空写下‘楚侍仁’三个字。
笔墨落定，落神箭颤鸣。
依稀间，仿佛有位顶天立地、面容相貌模糊的伟岸身影，拾起青铜箭矢，弯弓搭箭，对准楚侍仁，弓拉满月，积蓄无穷无尽的力量。
四野乾坤清朗，八荒宇宙寂静。
此箭，落神！
不止如此，司命神祇附着在箭刃上的怨恨、血液上蕴含的【司命权能】，皆融入这一箭。
嘭！
指松，弦崩，箭出！
楚侍仁握紧长枪，严阵以待，正准备使出最强一招，忽然眼前一阵恍惚。
眼前空荡荡，风清气爽，那枚青铜箭矢不翼而飞。
若非有箭矢犁开天地的痕迹，甚至还以为此前种种都是错觉。
楚侍仁：？
姬无双：？？
围观众人：？？？
落神箭呢？！
姬无双嘴角抽搐，落神箭一旦脱弦，就和他再没关系，使用权仅有一次，他根本不知道落神箭跑哪儿去了。
“莫非，少主您写错名字了，落神箭追踪其他人了？”一位姬家高层元老忍不住说道。
姬无双脸色微黑。
写错名字？
名震万古的落神箭，难道是个人机不成。
这点判定方式都能出错。
暗中。
孟轻舟藏身于一个历史缩影中，用时空道则困住落神箭，好奇伸手触碰，喃喃自语道：
“沾染司命神血，也不能汲取吗，可惜，为数不多的巅峰神祇呀，倘若能够获得权能，恐怕直接就能将进度条怼到400%。”
以孟轻舟现如今实力，盗取一枚威力削减的落神箭，可谓轻轻松松。
这枚落神箭能够爆发威力的极限，大概在擎天后期左右，附着司命神血，估计能达到擎天巅峰。
好在时空道则乃方方面面都非常全能，困住禁锢几分钟还是不难的。
“没劲，回去吧。”
孟轻舟挥挥手，解开时空封锁，任由落神箭离去。
然而，那枚箭矢环绕着他一圈，溢散出一缕气机，侵入孟轻舟口鼻。
猛然间。
孟轻舟意识沉入海底般，周围是茫茫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并不惊慌，而是展开剑意领域，四处查探。
半晌，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道脚步声响起。
意识海中，孟轻舟能够看见一道身影从黑暗深处走出，观其身形，自然而然在脑海里呈现四个字：伟岸霸气。
宽肩窄腰，黑发如瀑披散，眼眶深邃，脸如刀削坚毅，龙行虎步走着，披着一身帝皇龙袍，双臂肩头环绕诸天龙气。
那人隔着很远驻足不前，静静地看着孟轻舟，二人无声对视。
良久。
孟轻舟主动问道：“初代人皇？”
那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无形壁垒阻碍，忽然！他张开的嘴巴里流淌出黑色血液，不止如此，眼眶、耳朵、鼻孔都在溢出黑血。
帝皇龙气转化为阴森森的漆黑，真龙变得狰狞可怖。
那人不再伟岸霸气，充斥着灾难、杀戮道蕴，眼白与瞳孔转化为黑色，深邃眸子注视着孟轻舟，嘴角扯开一抹戏谑笑意。
孟轻舟默默竖起一根中指，无语道：“有病。”
“神神叨叨的，吓唬你爹呢。”
那人面容一僵，显然没预料到这人如此惫赖，口不择言，直接飙脏话。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跟我俩玩这套，小爷可不伺候。”
孟轻舟刚说完这番话，幻境立马褪去，意识回归，再次恢复成盲人状态。
箭矢滴溜溜飞一圈，朝着楚侍仁飙射而去。
感受到这一切，孟轻舟摩挲着下巴，面色凝重起来，喃喃自语道：
“不对劲。”
“刚才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初代人皇，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又到底想和我传递什么消息，都是谜团。”
“可他说不了话，显然是有人在干扰，我故意怼他，初代人皇竟给出表情反应，说明具备一丝意识，如此说来...”
“人皇未死，但被困住。”
“诡异...”
.....
.....
前后不过几秒钟。
落神箭不知从何地冒出，锁定楚侍仁，势如破竹。
众人迷茫挠头，相互对视，脑门上钻出三个黑人问号。
发甚神魔事了？
姬无双嘴角抽搐不止，满腹豪情壮志荡然无存，只觉得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显得极其诡异，各种变故层出不穷。
“刚才落神箭消失一瞬间，似乎有股令我熟悉的波动。”
“恩...”
“时空道则！！”
姬无双陡然瞪大眼睛，猛的扭头环顾四周。
该死，是你吗？
你果然要来捣乱吗！
还不等他多想，一声咆哮打断思绪，循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楚侍仁熔炼全身气血，捏紧心脏，启动【洞明死穴】。
原本需要时间恢复的【洞明死穴】，竟提前被开启。
一枪断空！
寰宇且清！
枪尖对箭锋，如针锋对麦芒，二者碰撞瞬间，没有想象中巨大声响，寂静无声，就连动静都很小。
在场观战者，起步朝晖，眼力极佳，皆能洞彻玄微。
不难发现，在楚侍仁与落神箭为中心点，向四周扩散的涟漪，居然在湮灭万物！沿途无论山川河流、矿脉仙金、生灵修士，在无声无息间化为尘埃，随风飘散。
落神箭光芒逐渐黯淡，紧接着【司命血液】发动【生机权能】，重新将落神箭补充至巅峰状态，再次杀向楚侍仁。
“速退！”
四姓家族族人纷纷面色苍白远遁，生怕被战斗余波波及。
四野八荒在被湮灭，整座洞明天，千万里疆域在逐渐破碎。
眼看着这片大地在陆沉。
苍生惊恐，众生伏跪，吓得祈求上天降下恩赐。
足足一盏茶功夫。
终于，战斗动静渐渐趋于平定，众人这才怀揣着忐忑心情，鼓足勇气回归。
却只见破碎天地的中心地带，一片坑坑洼洼的土地上，跪着一道身影，面前插着一柄断掉的枪杆。
那是楚侍仁。
他生命无恙，但洞明始祖的不灭神魂已经消散，而落神箭也失去光泽，落在不远处躺着。
四姓皆叹息：“大局已定，楚家将被除名，改天换地咯。”
“从此，天州姓姬。”
然而，细心的人发现，身为当事人的姬无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面色阴沉，警惕万分环顾四周。
姬无双握紧拳头，凝聚全身力量，时刻防备着，忍不住喝道：
“孟轻舟，滚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在附近，刚才落神箭失踪，也是被你盗取的吧！”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李黛鸢眼眸不自觉瞪大，腾的站起身，和姬无双一样四处查探。
一秒、两秒...
十几个呼吸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姬无双高兴过头，有些失心疯的胡言乱语时候。
一道轻笑声响起：
“你方唱罢我登场...”
“姬无双，你我间的仇怨，该彻底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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