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奴才伺候您沐浴


“四殿下,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赫连玉小手捧着银子,踮着脚,往赫连迟眼前递了递。

  “四殿下?”

  赫连迟朗目轻敛,睨赫连玉一眼,“本殿不缺你这点蚊子肉。”

  赫连玉失落地垂眸,收回胳膊。

  “不过……”

  赫连玉猛地抬头,悬悬而望。

  “不过本殿今个儿高兴。”赫连迟冁然而笑,微侧首,冲崔怀吩咐,“进去知会一声,让人好生招待……”

  “红缨。”赫连玉晶晶然提醒。

  “让人好生招待红缨,就说是这个小黑丫头替她求来的。”

  崔怀喏了一声,退去了慎刑司的大院。

  拐角隐匿处,只剩下赫连玉和赫连迟,以及势大的雪花。

  赫连玉知道赫连迟是个隐忍病娇的性子,她站在原处,满身不自在,只想赶紧逃离。

  “四殿下,我、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

  赫连玉抬腿就要跑,后衣领猛地被攥住,她白白捯饬了两下小腿,没能跑掉。

  “小丫头,前头两次都被你跑掉了,这第三次,你以为还能跑得掉?”赫连迟饶有兴趣,拎了拎赫连玉轻巧的小身板,“说说,见了本殿为何要跑?”

  他看她写日记的口吻文风,可不像是个小鹌鹑。

  “咳,奴婢卑贱,怕冲撞了您尊驾。”

  赫连迟嗤笑一声,毫不介意在赫连玉面前表露他的真实。

  他手指划过赫连玉的脖颈,轻轻摩挲,“乖孩子,说实话才能活命呢。”

  赫连玉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惊得踢了两下腿。

  她明明记得书中描写,四皇子登基前伪装得极好,一直是清朗君子,温润如玉。

  他!

  他!

  他怎么!

  赫连玉小脸耷拉着,自认倒霉。

  见赫连玉一副‘你掐死我吧’的窝囊表情,赫连迟兴致缺缺松开了手,没再逗弄赫连玉。

  他刚松开手,赫连玉噌地从他眼皮子底下窜出去,两条腿比四条腿捯饬得还要快,一溜烟,无影无踪。

  赫连迟垂眸觑一眼掌心,哑然失笑,“有意思。”

  赫连迟走出拐角,招来一个小太监,附耳低语几句。

  另一边,赫连玉窜回了冷宫,进门就把五两银子扔到桌上,扑到了她的小破床榻上。

  床上的被子叠放整齐,有股冬雪寂静的寒凉。

  赫连玉在床上滚了一遭,仰面哀叹:“得早点跑啊!”

  “主子,奴才昔日的好友送了些吃食、炭火和热水,主子现在可要用些餐食?”

  赫连玉从榻上坐了起来,看常安面色无异,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不过,常安听到听不到,似乎没什么关系。

  赫连玉放宽心,反应过来后,又一喜:“有热水了?”

  “是。”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吧,我去洗个澡!热水在哪?”

  赫连玉迫不及待爬起来。

  “奴才放到了旁屋,主子稍等,奴才去给您放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赫连玉冲常安挥手,连连拒绝。

  她可不敢让常安伺候,万一他心理扭曲到认为她这是在磋磨他,日后加倍奉还,那她可冤枉到没地儿哭去。

  赫连玉蹦蹦跳跳进了旁屋,手里拿一只瓢,在缸里舀冷水进屋,一瓢一瓢,与热水勾兑。

  小身影忙忙碌碌,瞧着却欢快,不见一丝苦楚。

  常安头一次见,往常他在养心殿伺候,各种各样的主子见了不少,像赫连玉这般,从来没有。

  他以为,久处弱势的人,一朝得势,身边有了可欺的人,会狠狠踩下去,报复往日的不堪。

  短短半日,他知道,他错得离谱。

  常安敛神,往旁屋踏过去,隔着门板,他出声:“主子,奴才进来伺候您沐浴。”

  “不许进!!!”

  赫连玉稚嫩的声音又尖又抖,生怕常安进来。

  常安弯唇,有意逗弄,“主子,伺候您是奴才的本分,您自己沐浴,是奴才的失职。”

  赫连玉磨牙,“不许进就是不许进!你要是敢进来,我就让七王爷打你板子!”

  常安锐眼含笑,颔首高声:“恕奴才失职,这就去给您备膳。”

  常安的脚步声离去,赫连玉才从木头澡盆里抬头。

  木头澡盆岁月恒久,外头包了浆,幸好质量不错,没有漏水发霉,虽不美观,但尚且可用。

  赫连玉不挑剔,舒舒服服沐浴,约莫半个时辰,赫连玉打开旁屋的门,鬼头鬼脑往外张望。

  往常黑漆漆的小脸,此时莹白如玉,一双杏眸轻眨,眼如点漆,纯粹无他。

  常安正在打扫院子,瞧见赫连玉的动作,低眉上前,“主子。”

  “咳咳!”赫连玉小脸酡红,杏眼怒瞪,指着冷宫正屋,“天这么冷,冻病了怎么办,赶紧进去!”

  “奴才清扫院中残雪,顺便等您沐浴完,为您倾倒木盆。”

  赫连玉死死把住旁屋的木门,一脸拒绝,“我自己会倒,不需要你!”

  她那洗澡水,堪比洗煤水,乌漆嘛黑。

  坚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

  否则,她脸面何在?

  “你进去,不然我让七王爷打你板子。”赫连玉急急威胁。

  像极了炸毛的兔子,只是小脸瘦巴巴,惹人心怜。

  常安看出赫连玉的窘迫,顺从地进了正屋。

  常安不在后,赫连玉翻出个木盆,一盆一盆往外倒水

  跑了一趟又一趟。

  倒完最后一盆,冷宫门被敲响,一个小太监挤进来。

  雪越下越大,红墙白瓦,粉梅枝丫。

  御书房,炭火旺盛,不觉其冷。

  “国师归京,两位爱卿怎么看?”

  赫连肃手中执一封信,两侧坐着一青一兰,两个着常服的大臣。

  右边为丞相郑玄郑大人,人称‘铁头丞相’,左边为振武将军陆景,唤作陆侯爷。

  “回陛下,臣听说老国师仙逝,如今的国师不过十五之龄,向来是有过人之处,如今国师紧急归京,怕是有大事发生。”郑玄作揖回答。

  “回陛下,臣不这么认为!”陆景手一拱,眼斜睨郑玄,端着气焰,“臣以为,定是我皇天威隆重,国师折服,紧急归京觐见!”

  “陆大人,你这马屁拍的真响。”郑玄冷哼一声,冲陆景鼓鼓掌,“响啊!”

  “郑大人不要胡言!你这是指龙为马,你大不敬啊!”陆景冲赫连肃躬身行礼,“臣请陛下治郑大人大不敬之罪!”

  “你——”郑玄气得吹胡子瞪眼,赶紧去瞥赫连肃脸色请罪,“启禀陛下,臣绝无此意!”

  赫连肃将信叠好,“朕这御书房何时成了你们二人胡闹之地?”

  二人齐刷刷跪下俯首,“臣万死。”

  二人头一歪,用眼神和对方对峙着。

  常海奉茶前来,冲赫连肃递了个眼神,赫连肃挥退了两个大臣。

  “何事?”

  “小主子去了慎刑司,与四殿下碰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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